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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雁还挺信李钧的话,转身就去找神状元了。
那时神状元正和一群兄弟拼桌子喝酒摇塞子赌钱呢,见初雁过来之后立即朝他摆摆手:“媳妇儿,来一局啊!”
神状元长大之后就彻底认清了初雁是个老爷们儿的现实,也彻底断了要娶初雁当媳妇儿的念想,但见了初雁还是叫“媳妇儿”,不为别的,单纯的为了,调侃初雁。
神状元喊完之后,剩下的几个小青年又跟着起哄:“大状元,不能太欺负人啊,你让雁儿拿什么赌?这是要让雁儿输的连裤衩都不剩啊!”
随后一群人跟着哄然大笑。
正和神状元一起聚众“赌博”的,都是“亲卫党”,这一群人平时都是和靖临初雁关系不错的少年臣子,一帮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自从上次九重动荡,一场大战导致朝中文武百官陨落近半,天神之位与星君之位严重空缺,那些没什么血脉传承的位置还好,能用文昌阁青年有为的官员补上,但像是封印之神这种血脉传承的神位,就只能让其后代替补,于是替补上来的皆是靖临初雁这么大的孩子。
最可悲的是,有几个神位,从那个时候起就彻底消失了。
那时候每天上朝,往朝华大殿里一扫,包括神君与神卫在内,有几乎有一半都是半大个头的小孩。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朝堂格局逐渐发生了变化,满朝文武百官不知不觉的就分成了三个党派——亲卫党、反卫党、还有中立党。
顾名思义,亲卫党里都是支持初氏神卫的朝臣,以封印之神神状元为党首;而反卫党里皆是反对初氏神卫的臣子,以武曲星君尧歌为党首;中立党则保持中立的态度,不掺和这趟浑水。
朝堂格局之所以发生变化,也是由于万年前的那一场动荡。
曾经那一场大战由神卫初衷而起,虽然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但确实使得不少人对神卫的印象大打折扣,甚至要取缔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反卫党的反对初氏神卫的理由就是:神卫一职权倾朝野,严重威胁君权与九重安危,摆出的事例就是初衷叛变之事——一人叛变九重动荡,由此可见神卫一职堪比不测之渊,必须尽快取缔,以免重蹈惨烈覆辙。
而亲卫党则以初氏神卫以血脉单传为誓死,对九重天二十万年忠心不渝,为神君一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理由拥护神卫。
摆出的事例就是初氏神卫的悠长历史及昆仑墟上面立着的初氏忠心碑。
初氏忠心碑由始祖所立,就连碑上所刻的五个大字都是由始祖亲手所写,由此可见初氏神卫于九重天而言不单是一个官职,而是血脉,若将神卫一职取缔,便是背叛先祖,背叛九重。
一万多年下来,亲卫党与反卫党之间的争斗就没间断过,有关于神卫的各种流言蜚语、诋毁谩骂也没间断过,别说靖临了,就连初雁都亲耳听过不少关于自己的阴谋论。
可初雁不在乎,只要靖临相信他,他就不在乎。
小时候靖临不懂事,不明白何为护则私护,不然必定适得其反,所以当她第一次听闻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论之后还曾怒不可遏的罚过几个反卫党的臣子。
那时无论独孤求醉如何使眼色如何进言劝说,小靖临就是不听,抱着势必要保护初雁的念头当朝赏了那些臣子每人四十大板,打了个皮开肉绽才满意。
靖临本以为神君之怒可使得流言平息,哪知事后却引起了更大风波。
反卫党第二天便以神君之怒大做文章,攻击神卫可蛊惑君心左右朝政,若不制裁,日后这九重天岂不成了他初氏的天下?
此后事情的严重性更上升了一个高度,该不该取缔初氏神卫一职的风波闹得整个神界都是沸沸扬扬。
“蛊惑君心左右朝政”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可怕,那个时候,反卫党的势头着实强盛,简直是一家独大,亲卫党被压制的根本不敢公开露面,谁敢上书公开支持初氏神卫,谁第二天就会被弹劾的找不到东南西北,连你祖上三代都会被掘出来痛骂。
这也是靖临登基以来满朝文武反对初氏神卫最强烈的一个时期。
若非后来首辅独孤求醉的强行镇压,说不定初雁还真的会在那个时候被赶出九重天。
从此之后,靖临便学会了护则私护这个词,因为她是神君,神君的保护于初雁而言则是伤害。
因为神君乃是一界之主,绝对不能有偏,偏谁,谁死。
虽然外界的流言蜚语依旧不堪入耳,虽然反卫党的势力从未平息,但靖临不得不学会咬牙忍耐。
也是在那个时候,靖临才明白君父当初为何一定要将初雁送走,因为留下来,实在是太难了,无论初雁走到哪里,都会被不怀好意的人戳着脊梁骨谩骂。
那时靖临真的动摇过,也是唯一一次动摇过,她想将初雁送走,她都已经快被压垮了,何况暴风雨中心的初雁呢?
她曾问过初雁:“当时君父要将你送走,避开这一切,可我把你留下来了,你恨不恨我?后不后悔?”
初雁的回答是:“只要你信我就够了,其他人说的我都不在乎。”
那时初雁的神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平淡,和平时说话一样平淡,不慌不忙的,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无比的信任与坚定。
就是这个回答,让靖临再次坚定了心头的信念,并再也没有动摇过。
从此之后,靖临明着对反卫党放任不管,任凭他们穷折腾,但暗地里却通过小状元与亲卫党合作压制反卫党,小一万年下来,才终将反卫党的气焰逐渐平息,朝堂之上才呈现出三党平衡的格局。
现下三党中的小青年居多,基本都是大战后的新秀,也有不少是这几年新加入的后起之秀,因着年轻气盛,于是各党派内部关系也都比较活跃。
就好比现在,小状元与几个亲卫党里的兄弟把桌子拼到了一起,开始喝酒摇塞子赌钱,虽然赌的都不大,就是怡怡情,但要照平时,这种聚众赌博的行为必定是勒令禁止的。
不过今天日子特殊,估摸着神君心情不错,哥几个在一起胆子就大了,竟然敢摆在明面上赌起来了。
神状元撺掇着初雁也过来赌一把,另外几个兄弟嘲笑初雁没钱,估计要输裤衩。
神状元嘴角一撇:“你们可都别瞧不起雁儿啊,雁儿的身份可不一般啊。”说完还朝初雁努了努下巴,挤眉弄眼的说道,“是吧,媳妇儿~”
初雁真是想一拳锤死神状元。
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神状元下界除妖的时候去明月阁查账。
要不然就不会,暴露身份了……
自从被神状元抓住把柄之后,这货就没少怼倒过他,也没少去明月阁蹭酒喝,凭借这层“关系”,神状元扶摇直上明月阁高级贵宾,这可是各界富商抢破头都得不到的待遇啊,神状元还真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蹭上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神状元对这事还真是守口如瓶,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也从来没跟神君打过小报告,毕竟他还想多喝几年明月阁的梨花白,那真是,珍藏佳酿啊!
神状元话里有话,除了初雁别人听不懂,但却能跟着起哄:“雁儿的身份怎么不一样啊?”
紧接着又是一股自问自答的起哄:“雁妃啊!”
小状元拍着桌板大笑。
兄弟越是好,就越是损。
神君一句霸气侧漏的:“比不得初雁,上不了龙床”,一夜之间让初雁“晋升”成了雁妃。
反卫党拿着这事大做文章,亲卫党奋力反击的时候也不忘了私底下起起哄,一口一个“雁妃”喊着。
可能是神君带的,这帮人现在和靖临一模一样,觉得夸初雁美可有意思。
“雁妃”长得美,还偏不让人夸他美,一夸就想揍人,但越不让夸,还就偏想夸,毕竟“雁妃”不能一个逮着一个揍。
这么多年下来,初雁对这帮人算是无奈了,只能无力地摆摆手:“别闹别闹都别闹。”随后对神状元说道,“你找我干什么啊?”
神状元也是一脸纳闷:“我没找你啊。”
“你真没找我?”
神状元:“没。”
初雁:“……”
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现在竟然倒霉到李钧都敢坑他了。
初雁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去痛揍李钧一顿。
看着初雁的表情,神状元一脸贱笑:“媳妇儿,不会是想我了不好意思说吧?”
身边众人又是一阵:“吁!”
可刚起哄到一半,包括神状元在内的所有人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眼直勾勾的盯着神君所在的方向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有几个小伙位置不好,被前面的人脑袋挡住了视线,还不断地扒拉人家脑袋,被扒拉的人还不愿意让位,几个人就这么推来推去,可不管身子怎么动,眼珠子永远不动,直勾勾的盯着神卫的方向看。
初雁瞬间就懵了,看着堆人突然跟中了邪一样,啊不,不单是这一堆人,整个蟠桃园里的人都跟中了邪一样,瞬间悄无声息,直勾勾的盯着同一个地方看。
男的一个个魂儿都要飞出来了,女的则满面羡慕嫉妒恨。
初雁刚想回头看看怎么了,谁曾想一个不防备就被神状元给推飞出去了,因为神卫大人高大的身形严重阻碍了封印之神的视线。
封印之神这一下子力道可不轻,神卫大人又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就栽过去了,栽出去的时候还绊倒了桌角上,结果就是“轰”的一声,极其壮观的摔倒在了地上。
这家伙给神卫摔得啊,从小到大没这么丢人过,刚想爬起来跟神状元干一下,谁知这时封印之神突然颤着声音对着他来了一句:“雁儿啊,来了个比你还美的,你可能要失宠了。”
初雁心头一提,趴地上猛地朝靖临所在的那棵树看了过去。
只见一白衣女子陪坐在神君身旁,与神君大人浅笑对酌。
初雁从来没见过这女的,但看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大家伙为什么都跟中了邪一样了。
因为她真的很美,出尘离世的美。
随意一眼,便被晃了视线。
用“惊鸿一瞥”,都不足以形容她身上的那种远离十丈红尘的绝世惊艳。
她就那样随意的坐在那里,白衣胜雪,乌发如墨,柔荑般的玉指轻轻执着酒杯,微微颔首,与神君浅笑相谈,再正常不过的姿态与神情,由她做出来,却别有一番韵味与灵动,仿若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了一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神卫大人还是个正常男人,多看两眼再正常不过,可刚多看了一眼,初雁就被小状元给踹了,还连踹了好几脚,边踹便低声催促:“哎哎,雁儿!起来起来快起来!别看了!再看你就等死吧!”
神状元的意思是——雁儿你是神卫,要注意形象!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地上看不合适!丢神君的人!
可初雁却会错了意,瞬间回神,心里当即就咯噔一下,同时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犯错误了,犯大错误了。
心虚了抬头瞥了神君一眼,果不其然,脸色铁青铁青,这眼神要是能杀人,初雁早死了好几百次了。
所以他现在该不该走过去?
不过去,死的惨,过去,死得更惨。
相比之下,还是不过去的好,省得被扣上“禁不住美色.诱惑”的大帽子。
毕竟前一刻刚跟人家闹完脾气,现在美人一来就过去和好,这必定是,找死的行为。
可谁曾想神状元这个时候却突然从身后推了他一把,还挺贴心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北域雪女,雁儿,喜欢就好好把握机会啊!”
被一把往前推了好几步的初雁:“……”
完了,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