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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啊?”小九站在红碎楼的花船舱外,看着胡迟一行人似笑非笑,“带孩子来就算了,你还带着女人来玩啊?”
胡迟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笑着说:“柳叶没在?怎么花魁亲自来招揽客人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带着揶揄笑脸的小九直接沉了脸色,她抬起手腕挥了挥手,神情有些不耐地说:“柳叶姑姑生病了,公子您还是请回吧。”
“那也是巧了。”胡迟从怀中拿出之前又重新临摹过的画像,叠起来递给小九,“我就是来给她送灵丹妙药的,保证药到病除。”
小九没接,反而劝阻他说:“柳叶姑姑不想见你,你还是别浪费这些心思了,我们红碎楼也没有你要找的人。”
“你把东西给她,”胡迟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告诉她我在那边的岸上等着。”
说完,胡迟就再也没和小九纠缠,招呼大家下了船,却真的没走,好似对柳叶会出来见他胸有成竹。
小九原本想直接把那张破纸扔掉,但看到胡迟这样子,鬼使神差就拐去了柳叶所在的房间。
柳叶的房间在整个花船最偏僻的地方,拐过一个弯,大厅中的嬉笑喧哗慢慢淡去,最后等她走到了柳叶房间的时候,四周竟然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音。
饶是小九胆大,这时候也莫名有种胆怯,敲门的声音听在耳中仿佛也震耳欲聋了。她深呼吸,才轻声开口说:“柳叶姑姑,你在房间里吗?”
中间短暂的几秒钟停留让小九不由裹紧了身上本来就挡不了什么轻薄纱衣,这地方的风水可能不太好,透着一股阴冷寒气,也怪不得柳叶姑姑三天两头总是生病。
“小九?”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小九感觉自己已经冻得浑身发抖的时候,才听到屋内柳叶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小九这才推开门,柳叶穿了一身素色碎花长裙正靠在床头半坐着,脸色苍白嘴唇却鲜红似血,对在门边的小九招了招手,露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勉强的笑容:“你怎么过来了?”
“柳叶姑姑你怎么病得这么厉害?”小九看到她的模样都忘了自己过来的初衷,忙走到桌边把那张画像放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照顾你的丫头这么不在?你病得这么严重为什么没请郎中过来看看啊?”
“没事。”柳叶一手接过杯子,笑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九的额头,“都是老毛病了,过两天就好了。”
“这怎么能拖着啊?”小九不满道,“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是没事?不行,我现在就出去请郎中过来。”
“不用。”柳叶忙拉住将要起身的小九,“真的不用。”
然后她在小九眉头紧皱刚要开口的时候抢先岔开了话题,“你来找我是前面出了什么事了吗?”
“前面有我照看着能出什么事,就是那个男人又过来了,这一次带了不少人我还以为他是要砸场子呢。”小九伸手把自己刚刚随手放下的画像拿过来递给了柳叶,“他这次倒是没说要找人,就是说让我把这个给你。”
柳叶接过那张纸却并没有立即打开,她现在脑中似乎都能听到那个男人之前说的那句话。
八月姑娘自杀了,你知道吗?
她握着那张纸的手微微颤抖,勉强维持声音中的平静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什么说你看完这张纸就能药到病除什么的,”小九摆摆手明显不相信胡迟说的话,“他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神仙啊?柳叶姑姑,这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这纸上没写东西,只是画了一个男人。
五官并不出众,但是笑起来的模样十分俊秀,很容易就让人放下警惕心生好感。
八月姑娘当初恐怕也是看中了这张脸上的柔情蜜意。
柳叶握紧了那张纸,画纸的一角都已经起了褶皱,她的声音却很冷静:“他现在在哪?”
“他说在船外等您,哎,柳叶姑姑!”
小九话音未落,柳叶已经下了床,大概是身子还虚弱着,下床之后鞋子还没穿好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却也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真是!”小九手上握着柳叶搭在床边的披风,抿着嘴跟了上去。
胡迟手里拿着半斤炒栗子,栗子两头轻轻一按便剥出了一个完整的栗子仁,他随手喂到了白忌的嘴里,也没注意到白忌的脸色,笑着对卖栗子的老伯说:“您一直在这摆生意啊?”
“小伙子这话可是瞧不起人嘞!”老伯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笑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这老了老了才在京城脚下摆个小摊卖些小食,也不是非要赚着几个零花,就是闲得慌。”
“这也挺好的,”胡迟对着那老伯了然地眨了眨眼,“毕竟这卖小食是假,没事看看漂亮姑娘们也是个享受。”
“你这小子这般没个正经!”老伯听到这话就板上了脸,“我和家里婆娘好着呢,你教坏你家娃儿我管不着,但可别败我名声。”
胡迟笑了:“您再帮我称两斤栗子消消气,我就是随口一说,这外面的美人再多哪比得上家里的贴心?”他说完捏了捏白忌的脸,问白忌,“你说是不是啊?”
白忌听到这话扭过头没理他。
胡迟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这个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接过老伯手上的栗子随手递给了身后数蚂蚁的罗信,看了眼不远处那个花火辉煌莺歌燕舞的花楼,随意问道:“对了老伯,这红碎楼的柳叶姑娘,听说最爱吃您家的炒栗子?”
“那你肯定是记错了。”老伯摇摇头,“那楼里面别的姑娘倒是会时不时来我这买上半斤尝尝,您说的那个柳叶我可从来没见过。”
“老伯你再好好想想,柳叶可是红碎楼的嬷嬷,她总是要经常出门的。”胡迟又剥开一颗栗子随手喂给了白忌,“您家栗子这么好吃,她竟然从来都没来买过,那可说不过去了。”
“这有什么,又不是人人都愿意吃。”老伯被胡迟这么正义凌然,模样逗笑了,又多给他装了半斤,“你要是愿意吃就多吃点儿。”
胡迟接过这送的半斤栗子也笑了,刚要把栗子递给罗信,就看到了红碎楼的花船里有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跑过来。
走在前头的柳叶面色难看,果然如小九所说是生病了。
这短短几步她跑过来,视线直接就对准了胡迟。
“你……”
胡迟打断了她还带着粗重喘息的话,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栗子,“柳叶姐姐吃栗子吗?”
胡迟一行人和柳叶慢慢向着红碎楼走去的时候,那老伯的视线才从柳叶身上收回来,低声喃喃道:“真是像啊。”
“像谁?”
老伯下意识回答:“她母亲。”
回答完之后他才吓了一跳,忙看向之前说话的人,是之前买栗子那位公子他们一行人中的一位俊秀公子,他之前一直都没说话,老伯也都把他给忘了。
“怪不得。”路子宣轻声自语后,从兜里摸出来了一两碎银子递过去,“老伯,再来一斤栗子。”
“哎呦,这也太多了。”老伯没收他的银子,“你要是想吃我再给你称半斤,这栗子放不住,你们一行这么多的人买这么多吃不了也都是白白浪费掉了。”
路子宣有趣地看着老伯都送他的一袋栗子,他来京城倒是特别久了,但是也从来没这么主动来买过什么,更没有被人送东西的时候,还是这种普通的炒栗子。
他刚把栗子接过来,身边就有一只看起来过分瘦弱的手递过去了十几枚铜板,耳边便是那熟悉的女声:“老伯,这您就收下吧,我们也没有拿了再拿的道理。”
老伯这才接过铜板对着罗秀秀笑了笑。
罗秀秀回了一个笑容,看向路子宣,“他们已经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路子宣点点头,和罗秀秀并排走了才两步,便把手中的栗子递过去:“送你。”
罗秀秀脚步微顿,却还是伸手接过来,学着之前胡迟的样子剥开了一颗栗子,这栗子仿佛裹了厚厚的一层蜂蜜,甜的人心软。然而罗秀秀嘴上却是说:“我付的钱,却被你拿来送人情。”
路子宣笑了,却并不是因为罗秀秀说的话,而是罗秀秀这种熟稔地语气,“这样挺好的。”
“嗯?”罗秀秀嘴里咬着栗子,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你我之间也不用太过客气,”路子宣解释道,“毕竟将来都是一门师兄妹,不用那么生分,等到这边白忌恢复了,我便带你去玄雀谷见掌门师叔,你对阵法了解透彻,颇有天分,做玄雀谷的内门弟子毫无悬念。”
她可能是吃到了一颗坏栗子。
罗秀秀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嘴里甜到发苦。
慢慢来吧,路子宣既然已经看中了她的阵法一道,那总有一天她会让路子宣真真正正地看到她这个人。
胡迟他们在顶层的船舱中,小九守在门口,看到了路子宣和穿着一身男装的罗秀秀,撇了撇嘴让他们进去。
而船舱内柳叶虽然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但仔细发现便能注意到她的紧张,当她手指碰到了水杯的时候看到了里面温热的白水因为手指颤抖而激起层层水波时,她才把手放到了桌下双手握紧,轻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男人?”
“应该是和我知道八月姑娘是一个道理。”胡迟却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听小九说,柳叶姐姐你生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胡迟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柳叶的脸色仿佛更糟糕了,她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老毛病了,不碍事。”
“说实话,我有些失望。”胡迟无奈地说,“毕竟我以为柳叶姑姑肯来找我,是已经做好坦诚相待的准备了。”
柳叶一顿,没有底气地说:“我不太清楚公子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开门见山好了,这个男人,”胡迟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柳叶的脸,“就是你父亲吗?”
胡迟话毕,原本好好坐在一边白忌抬头看向他。
然后又看向柳叶,柳叶脸上还挂着笑容,不过这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和恐惧。
而胡迟却是继续说:“八月姑娘和这个男人——莫问,相识在庆安元年,当时八月姑娘是红碎楼的清倌头牌,与这个自称为游医的莫问暗生情愫,后不知为何莫问离开,八个月后,八月姑娘诞下一女。”
“八月姑娘诞下一女后,女儿被红碎楼的老板暗中带走,隐瞒了消息。除了当年红碎楼的人,无人知道八月姑娘有身孕的事情,而在十年后,八月姑娘却突然消失不知踪影。那女儿因容颜与八月姑娘极为相似,也被红碎楼看中,以头牌培养,继承了八月姑娘的位置,花名为碎柳。”
“也就是你,柳叶姑姑。”
胡迟这一番话说完,别说柳叶,便是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相识在庆安元年?”罗信满脸不相信地说,“既然相识在庆安元年,距今应该又三百多年了吧,这么长时间,就算是八月姑娘的确是有位女儿,说句不好听的,那恐怕也已经入土为安了。”
“罗秀秀,”胡迟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看向罗秀秀,“你还记得罗大老爷买回那盆兰花是什么时候吗?”
罗秀秀仔细回忆了一下,才犹豫着开口:“四年前从京城买回去的。”
“也是买回兰花的那一年,罗府出了件大事,罗大老爷罗成武遣了不少人离开,对吗?”
“……是。”这件事情本来是家丑,罗秀秀并不想说,但是又想到现在连家都没了,还说什么家丑,也就放下了顾忌,“是因为我那位二哥的原因,其实大伯父四年前不止在京城买了盆兰花,还领回来了个女人。听说那女人说个苦命的孤女,大伯母去世早,我和我母亲也并不反对大伯父再娶一个续弦,也就对那女人素来关照有加。不过时间长了,我母亲总觉得这个女人不是寻常人,倒像是花街柳巷里面出来的,她有心提醒大伯父,但是……”罗秀秀微微停顿,她到底是从小被当做名门闺秀培养,哪怕现在年纪不小,有些话却还是说不出口。
然而都说了这么多,这最后一句怎么也不能舍下,只好硬着头皮说:“但是却发现那个女人躺在了二哥的床上。”
柳叶手上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她却好似毫无察觉,只是沉默地看向罗秀秀。
一女同侍二夫,还是父子。
想想罗二夫人的强势态度,这女子自然不可能留在罗府。
“但是我二哥不同意,”罗秀秀越说越觉得当时的情况历历在目,“我母亲本想把这女子远远的嫁到别的地方,大伯父当时得知这件事也觉得耻辱,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但是二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平时对大伯父虽说没有言听计从却也很有分寸,但是这一次却是挡在那个女人面前,还说出要娶她为妻的话。”
“当时大伯父和我母亲苦口婆心他却仿佛中了邪一样怎么也不听,大伯父没办法才把他关在了房间,意图悄悄送那个女人离开,哪知道当晚那个女人便死了。”罗秀秀又连忙解释,“这件事绝对不是大伯父和我母亲所为,我们罗家虽然算不上是大门大户,却也不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
“我知道,”胡迟出言安抚她,“她是自杀,我们都知道,国师也知道。”
路子宣虽然不知道胡迟在这时候扯上他做什么,但在罗秀秀看过来的时候还是点点头。
罗秀秀定下心神继续道:“所以那晚之后大伯父就遣了不少人走,想把这件事情大事化了。不过也是在那女人头七的时候,二哥便开始有些不正常,他开始是想要大伯父从京城带回来的那盆兰花,不过当时大伯父也不过是看那女人卖兰花可怜才买下,为了避免二哥陷在这件事中无法自拔,便厉声拒绝了。”
“再后来……”罗秀秀深呼吸,“二哥疯魔了,罗家也完了。”
“我有几个问题,”胡迟并没有让罗秀秀再去体会家破人忙的痛苦,而是严肃地问,“你二哥在那个女人去世之后,有什么悲痛的表现吗?”
“这……好像没有?”罗秀秀这时想起来也有些疑惑,若是二哥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甚至想要娶她不惜和家人作对,在得知那女人去世之后,怎么也会难过两天,但是……
“二哥第二天听到那女人自杀也只是摆摆手,然后就赶到大伯父那里去讨花?这样想起来还真是不合情理。”
胡迟却摆了摆手:“这件事情究竟合不合情理我们先暂且不谈,但从这样看来你二哥应该对那盆兰花十分喜爱,甚至最后那段时间他想做的就是砸碎了花盆让那株兰花种在地上,对吗?”
“没错!”罗秀秀点头,“所以大家都认为他是失心疯了。”
“说是失心疯其实也没错。”胡迟点点头,“不过引他失心疯的根本,却在于你二哥是个情种。”
罗秀秀疑惑地看向胡迟。
却听到白忌突然开口道:“因为那株兰花,就是那个女人。”
胡迟笑着揉了揉白忌的肩膀补充:“或者说是八月姑娘,欺骗你二哥,她就是那株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