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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开国皇帝庆安帝亲自设计建造的皇陵,内里有阵法九九八十一套,暗器三千二百种,白忌也不可能每种都有印象。
而刚才的阵法他会记得,也是因为庆安帝那时笑着提起过。
“借了一位老朋友的阵法玩,”庆安帝用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头,话是对着当时正抱着白忌的娴雅女人说,“这要是被他知道了,恐怕又该恼了。”
白忌一直以为这个老朋友和庆安帝口中的‘他’为一个人,但是……他看了一眼身边虽然笑着但明显情绪不高的胡迟,大概也能知道胡迟并非是父亲说的那个老朋友。
但两人的关系从父亲的态度上来看,却带着一种亲昵。
不过白忌却并不想问,并不仅仅是因为问了胡迟恐怕也只是继续编出漏洞满满的谎言,还有他内心深处的那种排斥。
他那神秘并且有一群稀奇古怪朋友的父亲,让他不想去深思。
“刚才那个阵法,若非没有秀秀和大师兄,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罗信现在想到那个一直延伸到黑暗中的台阶仍旧有些后怕,连带着对引他们进来的国师态度也十分冷淡,“也不知道国师明明邀请我们入内,为何对这个阵法却没有一句提醒。”
“皇陵内结构复杂,我与太子也不过仅在门口停留。”国师目视前方面不改色,“我们现在却不得不深入皇陵内部,找到皇子陵墓。”
“皇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的罗信当即停住脚步,“我们闲的没事为什么……”
“罗信,闭嘴。”白忌皱眉打断他。
罗信却还有有些固执的想要知道其中的原因:“大师兄,这……”
“你这个孩子。”一旁的鬼老笑着摇摇头,“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大师兄就是皇子?他是庆安帝的大儿子。”
鬼老说完这话,除了早就知道的胡迟和国师,在场的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罗信扭头看向白忌的时候都差点儿把自己的头给扭下来,他张大嘴看着白忌,好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个子。
白忌并没有解释或者直接承认,他微微扬起下巴对着罗信:“好好看路。”
“我大师兄,不是,”罗信拧着眉,满脸纠结,“我大师兄怎么能是皇子呢?他明明从小就被我父亲收养在无道山上长大……”
“庆安帝膝下仅有两子,”鬼老慢悠悠地解释,“大儿子三岁因体弱多病,便被游历到此的剑修收为徒弟,至此走上了修真一途,与凡尘世俗再无联系,而二儿子小他一岁,却在出生不久后夭折。”
“在小皇子夭折而大皇子又离家之后,皇后忧思成疾重病不起,庆安帝在当时广招天下名医,许下了丰厚的报酬,我那时不过是个胆大妄为的金丹鬼修,就想着我如果能让皇子死而复生,说不定皇后这病也就不治而愈。”
鬼老想起了那时的荒唐想法,也摇头轻笑。
“我把这一切也想得太简单,人死哪是那么容易便会复生,更何况当时那小皇子的魂魄也早就入了轮回根本找不到。我也就动了个歪脑筋,引了一个去世不久的孩子魂魄,入了小皇子的身。”
鬼老说到这的时候,微微停顿。
他当时以为庆安帝不过就是个凡间皇帝,哪怕被世人再如何称颂也不过就是一介凡人,自己这种引魂入身死而复生的功法在修真界都无人能看出其中的破绽。
然而当他抱着哇哇哭的小皇子去了皇宫,却被庆安帝一眼识破。
“假的就是假的。”当时庆安帝不知被谁献了一命换命的法子,虚耗了心头血,脸色惨白。说出来的话却是沉稳而有力道,“我总不能为了一个皮相,便如此自欺欺人。”
当时鬼老还参不透庆安帝这么一番话的意思,一直到他夫人意外离世之后,他才真正明白。
鬼老握住身后那白骨女的手,隐去了这其中的故事,只轻描淡写地说:“后来被庆安帝发现,他把那孩子过继到了同姓兄弟名下,成了王爷的儿子。”
白文林猛地停下了脚步。
鬼老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一样,伸手推开面前金漆已经暗淡的大门,侧身让开了位置:“应该是这里了。”
皇子的陵墓和皇帝并不在一起,但也总归是金银碧玉陪葬,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陵墓却与他们想象中的不太相似。
很大的墓室里面,却只有一个小小精致的木棺。
“你还要去看看吗?”
胡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的时候,白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那墓室门口,而白文林则已经走到了木棺旁边,国师在他身后一步远静静地看着。
“算了。”白忌摇摇头,“本来也没有什么。”
他之前还猜想过白文林会不会真是他弟弟,不过现在看来那小小夭折的孩子,早就已经不知道投胎到了谁家。
胡迟拍了拍白忌的肩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白忌现在应该不怎么舒服。虽然没提起,但是从当初看到了那枚一模一样玉佩时候的激动能猜出,他应该很希望自己的弟弟还在世。
“那样看起来傻呵呵的弟弟,其实我们不要也罢。”胡迟焦急地思考安慰的话,“再说了就算没有弟弟,你身边不是还有很多人关心吗?啰里啰嗦的罗信啊,你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师傅啊,养了只鹰的师弟啊,一堆我没见过的师弟师妹啊……”
“有时间会让你一一见的。”白忌拍了怕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什么,轻声有些遗憾地说,“不过我在这世上再也没有真正的亲人了。”
“胡说。”胡迟脱口而出,却马上意识到了什么闭上嘴。
“难道想说你是?”白忌轻笑,依旧是嘴角微不可见的一个小弧度,转瞬抹平,“我现在若还能有的亲人,恐怕只剩下道侣了。”
胡迟抽着嘴角:“……道侣个胡说八道。”
你亲爹还在上重天看笑话,你养父!老子是站在你面前养了你六世的养父!
还道侣。
胡迟把手从白忌的肩膀上拿下来,和另一只手抱在一起。
道侣。
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呸,忘了爹……呸,哪来的媳妇!
难道白忌这是想找媳妇……不,道侣了?
哦。
胡迟斜着看了他一眼,在白忌的视线中又缓慢地把眼睛摆正。
“你是不是……”
“我当皇帝?这怎么可能!”
胡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文林的喊声打断,他便和罗信他们一样疑惑地看过去。
白忌依旧在这个时候表现了他的格格不入。
“你刚才想说什么?”
“什么什么?”胡迟耸耸肩膀,“我没想说什么,他们这对师徒是怎么了?”
“太子没有真龙紫气镇不住龙眼,国师算出白文林身上有真龙紫气。”白忌没再深究胡迟之前说了一半的话,反而是解释起现在的情况,“我开始以为是因为他是我弟弟,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胡迟想了想:“那国师之前也是怀疑他是你弟弟?”
白忌回忆了一下之前他和国师见面时,国师曾经说过的话,摇头道:“应该不是,我之前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只是说他那徒弟是庆安帝的侄子。”
这样胡迟就更疑惑了:“那他既然不知道,而且这真龙紫气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抓到一个人就有,那难道是仅凭算,怎么可能突然算出来?”
“国师的太乙算国事,向来很准应该出不了错。”白忌平静地说,“至于原因……”
白忌突然停住,胡迟却仍旧一脸茫然,“什么原因?”
“白小侄。”
白忌没回答胡迟的问题,转头看向说话的鬼老。
鬼老依旧是微笑的模样,哪怕对上白忌的面无表情他也没有觉得尴尬。这时候更是对着白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国家兴亡时刻,也不知白小侄肯不肯为自己父亲打下来的江山尽上一分精力?”
胡迟从白忌身后冒出来一个脑袋,好奇地问:“难不成还要白忌做皇帝?”
“早年间,我偶然得知一门阵法。”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正看着白文林的国师,“这门阵法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这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大概是看到了白文林被他的目光吓到了,国师这才转头看向白忌,沉声道:“这阵法为借气运之法,只可借直系血缘亲人,只借三十年,三十年后皇长孙正好到了可登基的时候。”
国师微不可见的错过了白忌的冷淡目光,继续说:“白道友乃是这世间,真龙紫气最为富裕的贵客。”
国师话毕,所有人包括胡迟都在等待着白忌的反应。
白忌却只是轻声说了三个字:“怪不得。”
怪不得这个国师在初次见面之后便处处与他交好。
这位他曾经以为是朋友的人,却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有他身上那乱七八糟的什么紫……
“那个阵法有危险吗?”
胡迟突然开口。
“会死人吗?你徒弟或者是白忌,会因为这个阵法死吗?”
“……我从未试过这个阵法。”国师差点把脸上的疑惑暴露出来,在外人面前毁了他一世云淡风轻面不改色的形象,“但这个阵法除了借用一些白道友身上的紫气,并无大碍。”
“哦,”胡迟撞了一下白忌的肩膀,“那你借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