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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和小月被小厮们押着,来到了南院一排耳房边。
见小厮拿钥匙开门,初雪便道:“何公公,劳烦告知王妃,猪油里的毒不是我们下的,这里头肯定还有文章。”
何英看了初雪一眼,见她雪肤花颜,婷婷而立,不禁有些可惜:“初雪啊,你放心,此事势必要惊动宫里的太后和皇爷,到时候,可就不是王妃娘娘能管的事儿啦。”
“若是宫里头派人来查,想必是派极厉害的人物,若查出真相,反倒能为我和小月洗刷冤屈了。”
原本低头饮泣的小月,听了初雪这句话,一下子停了哭泣。
何英心里也暗赞这姑娘见事够通透,便笑道:“这个自然,是你做的,你赖也赖不掉,不是你做的,你们也就受这几天的牢狱之灾罢了。”
说完,见房门已经打开,便道:“进去罢。”
两人刚进屋,就听见砰地一声,门就被重新关上了,接着就是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
屋里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小厮关门时震落的灰尘呛得两人一起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初雪方定下神来,将屋里环视了一圈。
屋里只有一个天窗,透进些许黯淡的光线,其余四面竟似铁捅一般,一扇窗户也无,房中靠门处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地上一滩稻草,两床棉被,初雪伸手摸了摸,棉絮硬得很,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晒过了。
这分明就是一间牢房。
小月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姐姐,你说,到底是哪个黑心肠的人这样害我们?”
初雪没有说话。
“姐姐,你说,咱们还能出去吗?”
初雪叹了口气:“我也不晓得,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命,从来就不在自己手里啊。”
小月哭得累了,一头歪在初雪怀里睡着了,初雪扯过一床棉被,盖在她身上,天窗里透进来的寒风,依旧冰冷刺骨,初雪瑟缩了一下,也扯过另一床棉被,披在了身上,看着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线光亮出神。
混混沌沌的,不知过了多久,初雪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她忙侧耳仔细倾听,没错,脚步声就在自己这间房的门口停住了。
稍后,门外只听娇儿的声音轻轻叫道:“初雪,初雪?”
初雪站起来走到门边,冲着门缝道:“娇儿,我在这里。”
“初雪,你现在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娇儿语气里满是惶急。
“王爷尚未清醒,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用刑的。”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在门外响起。
初雪那颗原本彷徨不定的心,在听见这个声音的刹那,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是张居正,这个声音,不,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强悍的奇异的力量,让她莫名地觉得,只要他来,只要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是她在点心房里被众人欺负,他把她引荐到青云阁的那次吗?
还是她被陆侧妃恶毒地惦记上,他从中巧妙斡旋,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呢?
她突然想起,许多许多年前,幼时的自己,在山野里迷失了回家的道路,看着漆黑的天坐在林子里啼哭,然后,父亲就手执火把,唤着她的名字找来了,那鲜艳的火把,那温暖的呼唤,终于靠在父亲怀里那一刻的踏实与安全。
想到这里,初雪不由得怔住了。
门外,娇儿又道:“初雪,张大人是我偷偷带来瞧你的,他有些事情要问你。”
初雪嗯了一声,顿了顿方道:“我没有下毒。”
张居正的声音又从门外传了过来:“初雪,我当然相信你没有下毒,可是兹事体大,王妃已经将此事报给宫里,很快就会有人来查此案。你倒是仔细回想一下,近来,都有什么可疑人物进点心房?”
初雪低头细想一会儿,苦笑道:“米面肉菜和油都是我们自己去大厨房领的,除了五福和送柴禾的小柱子,还能有谁进去呢?”
“那么,猪油和装猪油的坛子从哪里来?”张居正追问道。
“猪油是我自己领了肥肉加入特制香料熬制的,坛子是房中原本就有的,我每隔几天,便要清洗一次。”
张居正拧起了眉头,觉得事情扑朔迷离,真相到底能不能查清,倒是难说,若查不出真相,那么初雪——
想到这里,他的脊背突然一阵发冷,心脏也不规则地猛跳起来。
初雪见门外一阵沉默,心中惨然:“张公子,娇儿,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若我真的有什么不测,麻烦二位帮我照应一下我爹和我弟弟,这样,我去也去得安心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住了。
听见她在房里哽咽的声音,张居正不由自主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初雪,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青云阁里,裕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爷,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在床前守候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裕王妃欢喜之极,声泪俱下。
裕王吃力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裕王妃正要答话,就见小丫头来报:“张大人求见。”
王妃素知张居正乃裕王极为倚重之人,点头道:“快请。”
张居正进屋之后,王妃命人看了座,他见裕王已醒,自是欣慰,又见他虚弱不堪,说话吃力,便转脸对王妃道:“王爷中毒之事,不知王妃有何计较?”
王妃恨声道:“初雪那丫头片子,居然敢毒杀王爷,亏我还那么信任她,前日还想安排她给王爷侍寝呢!”
听到侍寝二字,张居正浑身一颤,心内五味杂陈,实在是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王妃没注意看他面色,自顾自发泄着她的怒火:“我要上报给皇爷,把那丫头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王妃娘娘,您有没有想过,初雪为何要毒杀王爷,是与王爷有冤仇,还是受人指使?”
王妃冷笑道:“一个贱婢,也配与王爷结仇?”
“既然没有冤仇,那必是受人指使了,那么,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王妃自裕王晕倒后,就一直揪心揪肝地守在床边等他醒来,如今听张居正这么一说,一怔之下,立刻恢复了理智,想了想,便道:“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这就派人进宫,求皇爷派慎刑司的人来好好审审那个贱婢。
张居正缓缓道“娘娘,依臣愚见,与其让宫里的人来审理此案,不如移交三法司会审。”
“三法司?这可是我皇家内务,该当由大内的人来审才是啊?”王妃有些不解。
这时,床上的裕王突然说话了:“糊涂!”
他声音微弱,王妃没有听清,忙转脸对丈夫道:“王爷说什么?”
裕王有气无力地道:“初雪若是受人指使,此人多半与大内有关,你居然还指望大内的人来审——你听张先生的——”
说到这里,裕王疲累已极,上气不接下气地剧烈咳嗽起来。
王妃忙上前为他抚胸:“好好好,臣妾就听张先生的,春儿,快给王爷端碗参汤来。”
张居正知道这位王妃资质平庸,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既然王爷已经醒了,那最好还是同王爷商议。
于是一声不吭地坐在房里,耐心候着王妃亲手将参汤一匙匙喂到王爷口中。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在参汤的作用下,裕王的精神渐渐好了起来,说话也有了些力气。
张居正方道:“王爷既已醒来,此事还得让皇爷知晓。”
王妃道:“方才已经让何英去宫中报信了。”
张居正便对裕王道:“王爷,宫里的人一则来历复杂,二则,他们审理案件的头脑和手段,未必及得上三法司的官员们。”
听了张居正的话,裕王暗想,这个自然,宫里那些不识字的嬷嬷太监们,论学识,论聪慧,如何能追得上三法司那些科举出身进士及第的读书人,最重要的是,那幕后指使之人再能耐,也不能让大理石少卿,刑部尚书,御史们都听他的。“
想到此处,他与张居正对望一眼,心中都隐约猜到了一个人,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是师徒间长期相处培养出来的,压根就用不着宣之于口。
默然片刻,裕王又道:“听说,那大理石少卿乃是你的同窗好友?”
张居正点了点头:“刑部尚书王左,亦是我的恩师徐阶早年的弟子。”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裕王闭上眼睛,思酌一会,又微微冷笑道:“他也是太性急了些,父皇不过就是召见我一次,不过,此事或许反倒能帮我顺利册封,先生,你说是不是?”
张居正没有回答,此刻,他心里担忧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