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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在内室都听到了沈铭尧的吵嚷声,心中疑惑更重,跑出来问道:“哥哥怎么这么紧张,嫂嫂是得了什么病吗?”
沈铭尧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转身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别担心,等太医看过了再说。”
明玉抬手摸了摸刚刚被哥哥碰过的额头,此时带着些许湿意,她心中暗惊。这大冷天的,哥哥手心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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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们得了圣上最宠爱的儿子殷王殿下的召唤,谁敢怠慢,齐齐赶至殷王府的璟瑞居,对着沈铭尧一阵叩拜。
沈铭尧此时心急难耐,哪里顾得和他们寒暄,只急急吩咐:“免了吧,去里面看看王妃到底怎么回事,自昨晚从宴会上回来便一直沉睡。”
众太医领命后纷纷入了内室去给兰陵诊脉。
淡蓝色的轻纱窗幔低垂下来,云芷上前将兰陵白嫩纤细的皓腕放在外面,给众大臣诊脉。
大家诊完脉一番商议,以张太医为首向沈铭尧提出看面色的请求。
得了沈铭尧的许可,云芷方将窗幔拉开少许给大家瞧,复又重新放下去。
太医们聚在一起一言一语地商讨着,又纷纷摇头。
沈铭尧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内心的恐慌也加剧了几分。
“诸位太医究竟可曾诊出个所以然来?”沈铭尧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太医走上前来俯首回话:“回王爷,照脉象来看,王妃的身子并无大碍,只脸色有些不好,是平日里缺乏睡眠所致。待臣开上几服安神的药来吃上几顿,想来便无大碍。”
——“贵妃娘娘睡眠不稳才导致嗜睡乏力,吃上几服安神补眠的药,也便无碍了。”
和多年前几乎如出一辙的话再次传入耳中,沈铭尧神色大变,胸中一口闷气堵在那儿,险些喘不过气来。他只觉大脑一个恍惚,身子顿时有些不稳,朝后面趔趄了一下。
“哥,你怎么了?”明玉赶忙上前拉着他,心中有些不解,“太医不是说了吗,嫂嫂只是睡得不好罢了,没什么大碍的,你不用担心了。”
沈铭尧的脸色白了几分,垂在袖中的拳头攥得紧紧地,努力让自己的表面平静无波:“张太医可确定了,王妃当真只是睡眠不稳所致?亦或者,是中了什么毒?”
张太医道:“回王爷,臣确定,从脉象来看,王妃并不曾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明玉道:“哥,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太医给嫂嫂把脉,怎么可能全都诊错了呢?”
沈铭尧松了一口气,对众人笑了笑:“没事便好,本王也只是太过于担心王妃的安慰,所以才这么大张旗鼓的将诸位太医请了来,烦劳各位了。”
他说着,对着众人抱了抱拳。
大家伙儿哪敢受他的礼,纷纷把腰弯的更低了。张太医道:“王爷严重了,能给王爷分忧也是臣等的福分。既然王妃无碍,臣等便先告辞了,待会儿命人将包好的药送过了。”
“多谢。”沈铭尧说着,吩咐郑管家送太医们离开。
大家走了,沈铭尧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浑身上下散发一种说不出的戾气与寒冷。
他默默走至榻前,在边缘坐下,温柔地抚了抚睡梦中的兰陵,却没有说话。
明玉走上前去忍不住又问:“哥,你到底怎么了?”她总觉得哥哥今天怪怪的,她看得出来,哥哥对太医们的诊断并不满意。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太医说嫂嫂没什么大碍,哥哥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嘛?
沈铭尧遣散了众人,这才起身摸了摸妹妹的额头:“明玉,你知道吗,当年,母妃也和你嫂嫂一样,每天都嗜睡。太医说她只是睡眠不稳,开了许多安眠的药来吃。可是,母妃还是在有一天夜里,一睡不起,再没有苏醒过来。”
明玉惊得连连后退,瞳孔蓦然放大,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的哥哥,想要从他的脸上读到一丝一毫的虚假,可她却只看到了满满的哀伤与愤恨!
她转身呆呆地看向榻上的兰陵,眼眶中渐渐聚满了泪花:“那……嫂嫂会不会也……”
“不会的!”沈铭尧急切地打断她,一双眼眸布满阴霾,带着嗜血的冷酷,“这么多年了,竟还想故伎重演。这一次,我定不会让奸人得逞!”
明玉顿时吃了一惊:“哥哥的意思是……嫂嫂这是被人暗害了?而且,和杀害母妃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到底是谁这么恨我们,杀了母妃不算,又来加害嫂嫂?”
沈铭尧敛去眸中的杀机,握着妹妹的肩膀认真道:“明玉,你记住,这件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哪怕是你极为信任之人,知道吗?”
明玉郑重地点头:“哥哥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可是嫂嫂……”
沈铭尧爱怜地拍拍妹妹的肩膀:“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明玉应了声,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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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黄昏时分,兰陵这才再次苏醒过来。
看了看房内已经燃起的烛火,心中顿时有些惊愕:“我怎么又一觉睡到这个时候了?”
沈铭尧一直在床边坐着,见她醒来忙扶她起身:“可算是醒了,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兰陵道:“中午用罢午膳后又觉得困,所以便又睡了一觉,不过现在觉得好多了。而且,肚子好饿。”她说着,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皮。
沈铭尧眸中暗沉,不是瞌睡就是饿,脸色暗黄,眸带血丝,当真是和母妃当年的情况一模一样。
若母妃当年是巧合,如今兰陵又这般情景,那就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兰陵心中疑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的一颗心渐渐悬起,沈铭尧如今的样子太过可怕,莫不是……知道了她和展云阳的关系?
若当真是这样,那她该不该在他质问自己之前主动坦白呢?可是,那是他的心结,他真的会原谅她吗?
如果他因为这件事,再也不愿意看到她,那她该怎么办?
她不由握紧了被褥的边缘,一双清澈的眼眸此时布满犹疑,双唇紧抿,似在做一番考量。
“其实,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关于展云阳,我……”
她终于下定决心将之前的一切和盘托出,不管他会怎么对自己,总好过如今这样提心吊胆。
可是,话还没说完,却又被沈铭尧打断:“其他事先放一放吧,我现在有一件要紧的事要问你。”
看沈铭尧一脸认真,好似又不是展云阳的事,兰陵心中不解:“什么事啊?”
沈铭尧道:“你经常犯困,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依稀记得兰陵前两日白天也总爱睡上一小觉,那段时间他比较忙,何况白天睡上一两个时辰也并不稀奇,便没当回事。
兰陵想了想:“冬日里天冷,我有事没事老爱去榻上躺着,有时候躺着躺着便睡了。不过说起这个,倒也奇怪,纵使我白日里睡了觉,到了夜里依然能睡得好好的。”
她说着,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今天也是,我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还是觉得有些懒懒的。”
沈铭尧将她扯入怀里,想起当年的母妃。
那个时候,母妃也是从每日里睡上一两个时辰,到大半日,直到最后怎么睡都睡不够,父皇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叫了太医来瞧,却说并无大碍。
可最后,母妃却是就那样生生地睡过去了。
当年母妃离去时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如昨日,他只觉得心上一滞,抱着兰陵的双臂渐渐收紧,大掌握着她的肩膀发出关节的咔嚓声。
兰陵疼的一阵皱眉,惊得用力撑开他,越发觉得他反常:“王爷,你怎么了?”
沈铭尧回过神来,看她疼的蹙眉,心上一同,眸中闪现愧色:“陵儿,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兰陵看着他眼中的沉痛,神情也跟着严峻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铭尧将汐贵妃当年的事说了出来,直听得兰陵脊背一阵发凉。
她才在镐京待了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要对她下手吗?可是为什么?她会是什么人的阻碍吗?
沈铭尧道:“当年母妃的事,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我和皇后绝对脱不了干系。如今她又故技重施,不过是因为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想击垮我罢了。不过,还真让她赌对了。”
他说着,伸手抚了抚兰陵的脸颊:“在这世上,却是没有什么能比你重要。”
兰陵心上涌起一股感动,想到自己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一睡不醒,他顿时神色黯了黯:“可是,连太医都查不出来,我们又该怎么办?”
沈铭尧道:“你仔细想一想,自从你来到镐京之后,每次去见皇后是都做过什么,她可曾有过什么反常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