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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关键时刻,倒是白若樱起身来说情,“娘娘,这丫头擅作主张固然有错,但毕竟服侍娘娘一场,便免了她的死罪吧。何况今日是除夕,大过年的,若是闹出人命来也不吉利。”
皇后叹息一声:“你如今倒是替她来说情,本宫早就吩咐过,那罐子里的茶叶是陈年旧茶,喝不得,没想到她如此不放在心上,竟泡了来给大家喝。待会儿可是要去参加宴会呢,若是喝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不管怎样,这贱婢是留不得了!”
白若樱温婉一笑:“原来是陈年旧茶,银画所为的确有欠妥的当了。但看在这大过年的份儿上,还望娘娘从轻发落吧。”
皇后一听笑了,伸手道:“你倒是个有心的,来,到本宫身边来。”
白若樱微惊,随即颔首款款走至皇后身边,低低唤了一声:“娘娘。”
皇后笑着握了她的手:“本宫果真没看错人,你是个乖巧善良的丫头。”
言罢,她转而去看跪在地上的银画,眼神凌厉了许多:“今日本宫看在白姑娘的面子上,便暂且饶你这一次。但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从今日起,你便不必在本宫身边工作了,贬去浣衣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回来!你,可听清楚了?”
银画喜得连连磕头:“奴婢听清楚了,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谢白姑娘。”
“还不退下!”
皇后再次呵斥一声,银画再不敢多言,哆嗦着退出了椒房殿。
皇后一脸慈爱地看着白若樱,越看越是喜欢:“好孩子,今晚的宴会,你便坐在本宫旁边来。”
白若樱一阵惊愕,忙低了头去:“这样……恐怕于礼不和吧?”
皇后笑道:“傻孩子,本宫喜欢你,就要你陪在身边,这有什么合不合礼数的?何况,本宫最近胳膊肘总是酸软无力,正需要你在身边帮本宫夹菜倒酒呢。”
白若樱连连跪下叩首:“既如此,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一脸和煦地扶她起来:“来来来,快起来,这里又没有外人,哪需要这么见外。”
白若樱道了声谢,优雅起身,见皇后对自己如此喜爱,想到那白衣飘飘的越王殿下,一张俏脸不由红了起来,眸中隐现一抹娇羞。
兰陵看着这一切,心中只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这时,外面有人来禀报说宴会就要开始了。众人这才起身离了椒房殿前往承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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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燕国太子在此的缘故,为了凸显沈国的繁荣富强,今晚的除夕宴也格外的奢华。
当初沈铭尧大败燕国回来时,有一场庆功宴也是在承乾殿举办的,据大臣们议论,那次的宴会是多年来难得的一次盛宴,也彰显了瞬元帝对沈铭尧这个儿子的格外重视。
然而今日这场宴会,与当初相比却又更胜一筹。
因为新年的缘故,大殿内布置的格外喜庆,却又丝毫不失皇家的尊贵和威仪。
雕梁画栋,白玉作阶,红毯铺地,八根擎天的柱子将大殿撑得老高,柱子用红漆刷成,上面画着飞龙走兽,又有凤凰麒麟腾飞曼舞。
高高的屋顶嵌了数颗又圆又大的夜明珠,再加上各处角落里燃着的烛光,将整个大殿照的如白日一般透亮,且又比白天多了一丝梦幻的朦胧微光。
大殿的正中央,有舞女身姿曼妙,步履蹁跹,随着一旁响起的优美乐曲,在那红色的地毯之上赤足轻点,翩然而舞。
瞬元帝领着众群臣以及家眷们一边赏舞,一边举杯共饮,不亦乐乎。
兰陵规规矩矩坐在沈铭尧的身边,很少抬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铭尧瞧见了,忍不住关切地询问:“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兰陵笑着摇了摇头。
沈铭尧在下面握了她的手,附耳道:“定然是无聊了吧,其实这样的场合年年如此,确实没什么新意,不过是大家伙陪着父皇开心而已。你虽是第一次参加除夕宴,但依着你的性情怕是也不会喜欢。只是我今晚可能随时会被父皇提名,故而不能陪你去外面到处走走,便只能委屈你忍忍了。若实在觉得烦闷,待会儿便让木瑶和高肃陪你出去转转。”
兰陵笑了笑,示意他安心。斜眼看到对面一道灼热的目光射过来,她身形微顿,捏着案上的果子酒小饮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沈铭尧看了看她,顺着她刚刚的目光望过去,却见燕国太子展云阳手里举着酒盅,朝他勾唇浅笑,然后一口饮尽,又将盅底朝上,挑衅地看着他,唇角洋溢的笑带着嗜血的玩味。
沈铭尧的神色黯了黯,想到一年前他就是吸了展云阳的毒粉才导致大军惨败,自己也跌落悬崖,他心中染上一丝阴霾,不自觉捏紧了酒盅,修长的指节渐渐泛白。
感受到身旁之人周身散发的阵阵寒气,兰陵身子僵硬了一瞬,想到自己还瞒着他那么一件重要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心虚,只低了头默默地喝着酒水。
沈铭尧瞧出了她的异样,却只佯装不知,关切地将她手里的酒盅拿下了,又捻了一块儿金丝卷给她:“别喝那么多酒,小心醉了。”
看他一脸关切,眸中尽是温情,兰陵顿时有些纠结,那件事,她到底该不该亲口告诉他?他若知道了真相,还会像现在一样对自己吗?
“你怎么了?”沈铭尧盯着她看了半晌,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语带关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兰陵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屋子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那好,我让高肃跟着你,宫里太大,难免有些地方看守不严谨,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好。”兰陵说着站起身,正要走,又被沈铭尧拉住了手,语气温和,“记得早些回来,外面天凉。”
兰陵笑了笑,转身走了。
木瑶见此,忙拿了云芷手里的貂皮大氅尾随着出去,高肃紧跟其后。
兰陵刚走没多久,对面的展云阳不知对一旁的燕国使者说了些什么,也起身出去了。
见此,沈铭尧转了转手里的酒盅,陷入沉思。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出去,却听到瞬元帝突然唤他,他应了声,起身答话。
想到二人刚刚怪异的表情,他心中狐疑却也只得暂时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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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除夕,宫里面有头有脸的主子们都在承乾殿里陪伴圣上,宫女太监们也便可以忙里偷闲,几个关系要好的围在火炉旁吃着主子上次的点心,烫着酒吃,一起说说笑笑的等待着新年的来临。
大家都在屋子里热闹,外面也就显得冷清多了,不过因为随处都立着宫灯,倒也敞亮。
兰陵沿着寂静的湖水边缘,漫无目的地走在鹅卵石铺就的曲折小路上。四下寂静无人,只偶尔有巡逻的侍卫见到她时过来行个礼,除此便再无其他。
走着走着,她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心下好奇,便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却见一群太监宫女们正围作一团哭泣,她走近一看,中间竟然还躺着一名浑身*的宫女。再仔细一瞧,正是刚刚被皇后贬至浣衣局的丫头银画。
兰陵心中纳闷儿,这银画好端端的怎么躺在了此处?莫非是因为被皇后惩罚心中委屈,起了轻生之念?
只是这冬日湖水寒冷,也不知这丫头可还有命在。
这时,只见地上的银画猛地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清水来,意识也渐渐清醒。
“这是怎么了?”兰陵出声询问。
众人这才发现身后的殷王妃,个个大惊失色,急急地跪下来行礼:“参见王妃。”
“都起来吧。”兰陵温和地吩咐一声,转而看向地上的银画,眉头微蹙,“这是怎么回事,倒像是从湖里刚刚捞出来的样子?”
银画一脸的委屈,张了张口正欲说话,却被身旁的宫女从一侧扯了扯她的衣裳,她面色微惊,随即开了口:“是……是大家伙儿在这边玩闹,奴婢不小心跌进湖里去了。还好刚刚巡逻的侍卫赶来,奴婢这才幸免于死。”
宫女扯衣角的动作并不显眼,但兰陵一直在观察着银画,故而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越发阴沉了。
那个宫女她见过的,是皇后宫里的一个扫地宫女,平日里并不起眼,连进椒房殿伺候的资格都没有,因而兰陵并不曾在意她的名字。
而如今看来,这银画倒像是很怕她的样子。按道理说,银画是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不该有人对她这般放肆才是,这宫女当着她的面逼着银画不说实话,胆子也着实大了些。
刚刚银画的样子分明是临时改了口,那么失足落水定然不是实情了。
如此一来,真相又究竟是什么?自尽?亦或是有人蓄意谋害?
兰陵突然觉得,这宫里的事情还真是复杂。不过与她无关,她也不想多加细问。
何况,本就是皇后身边的人,她横插一脚多管闲事,对沈铭尧也是极为不利的。
这般一想,她便不愿在此久留了。
“既然落了水,莫要在此地待着了,瞧这一身*的,赶快回去换件衣裳,着了凉可就麻烦了。”
银画听了,对着兰陵磕头道谢:“谢王妃挂怀。”
兰陵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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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没多远,她赫然瞧见前方一棵垂柳下站着一名男子,那男子站的地方本就极暗,被兰陵瞧见后又迅速躲在了树后。
尽管如此,兰陵依旧是看真切了,正是刚刚还在承乾殿里饮酒的展云阳,他刚刚恐怕是故意引她发现的。
她扭头看了看高肃,见他一脸平静,应是不曾看到,也便安心下来。
她假装不经意地抚了抚鬓间的流苏,顺势将右耳上的翡翠滴珠耳环取下来,随后摸着耳垂一脸惊愕地开口:“哎呀,我的耳环哪去了?”
高肃瞧见兰陵耳朵上果真没有了耳环,心下着急:“王妃莫不是刚刚走过来时不小心掉了?”
兰陵道:“想来是了,只是本宫走了这么久也累了,想坐下来歇歇,不如烦劳高护卫和木瑶姐姐一起去帮我找找看。”
“可是……”木瑶担心兰陵的安危,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兰陵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手,“好姐姐,那可是王爷前些日子刚给我买的,丢了岂不辜负王爷的一番心意,你便同高护卫回去帮我找找看吧。”
木瑶感受到兰陵握着她的手时有个物件也放在了她的手心,正是那翡翠滴珠耳环。她脸上一惊,直直看向兰陵。
兰陵忙给她使了使眼色,木瑶顺势一看这才发现树下的展云阳,心中顿时明了。
“那好吧,王妃可一定要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木瑶道。
兰陵道:“放心吧,我走累了,就在这边的石头上坐一坐,你们找到耳环回来找我就是了。”
木瑶应了声,随高肃走了。
高肃一边低头找着一边慢慢地走:“王妃在外面转的时间不短,走过的路也挺长的,不如我们分头找,这样或许找的快些。”
木瑶想到自己待会儿还要将耳环放在一处等高肃发现,便道:“一个人找一处难免不仔细,还是一起吧,应该是刚丢的,我们顺着王妃走过的路找就是了。”
高肃一听觉得木瑶此言有理,心中却也多了一份欢喜。两个人一起找,他巴不得呢,就是找一夜他都乐意。
兰陵站在远处,见两人渐渐走远了,这才长舒一口气向着前方的柳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