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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突破炼气以后,又花了几天巩固修为,等到拍卖会开始的时候,钟离晴便收拾好了妆容,不紧不慢地朝着之前打听到的会场踱去。
开门之时正对上同样要出门的席御炎,钟离晴也不在意,只是微一颔首便等着对方先迈步,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看方向,这位邻居的目标似乎也是那场拍卖会?
无妨,只要到时候不会妨碍到自己便好,就当不认识吧,说不定,最后还会有用得上对方的时候呢……
御宝商行在元都中心区最繁华的街面上,从钟离晴在那中人手下买的宅院出发过去,大概要小半时辰,而为了不耽误功夫,钟离晴在腿上拍了两张轻身符,看似是双手负在背后,悠悠闲闲、慢慢腾腾地往前走着,实则健步如飞,很快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街头。
若不是怕用上御空符太过显眼,而这种较为高阶的法符本身也没有留存太多,是用作关键时刻保命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用来赶路的话,轻身符便足够,用上御空符就太过奢侈了。
因为这法符的辅助,才一盏茶的功夫,钟离晴已经站在了元都中心最繁华的街口,甚至远远地还能看见一个有几分熟悉的窈窕背影——她的那位邻居席姑娘正跳下一匹青色的风行骢,随手将那拥有风系妖兽狂风狮血统的杂血良驹收回腰间的御兽袋中。
这狂风狮是能够修行到元婴期的妖兽,潜力不可限量,而有着狂风狮血统的杂血骑兽一直都是颇受修士欢迎的交通工具;她骑的这匹风行骢不仅速度快,防御高,外形也十分神骏漂亮,由此可推,这位席姑娘的身价不容小觑。
她这一亮身价,马上让一部分因为她外貌和气质心生异样的宵小打消了念头,剩下的却还是掂量观望着,虽没有直接放弃,却也对于主动招惹对方忌惮了三分。
眼看着那本还眼睛长在额头上的迎宾立马上前点头哈腰地将席御炎迎了进去,丝毫没有对待其他人的冷淡和轻慢,钟离晴心头一哂,却不在意,而是随着大部分被忽略的人流推推搡搡地挤进了御宝商行的大门。
举办拍卖会的场地从外面看起来平凡无奇,进到里面才发现是被施放了须弥芥子之术,叠加了数倍的空间,足足有十来个足球场那么宽敞,除去门口几个隐秘的用作交易的房间外,空坦坦的平台全都是座位,正对着一方数十丈长宽的玉石台面。
随意找了个视野清晰却又不引人注意的空位坐下,钟离晴一边安静地打量着四周,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灵力探进乾坤袋里,清点着手头上的资产,分配着一会儿的用度。
刚才进门之前,她顺势瞥了一眼柜台里明码标价售卖的宝物,发现这御宝商行虽然的确如传言所说东西齐全,天南地北的奇珍宝物都有,只是这价格却着实比一般的坊市要贵上一成,也不知额外抽取的提成手续费,还是说寄放在这里的东西质量尤甚坊市,所以标价也就更贵一些?
反正就钟离晴初步估计下来,钟离洵留给她的一大笔财产,若是不算那些珍贵的材料和已经制成的符箓宝物,但从灵币上来算,恐怕她连一株百年份的药灵参都买不起。
在她的记忆里,阿娘的储物戒指里面的药灵参最低年份都是上千年的,而这种被修士用来吊着性命的宝物在阿娘这里却只是个调和药性的边角料罢了。
可悲却可悲在,有此眼界又曾有此财富傍身的钟离晴,现在不过是个身价不足两千灵币的穷光蛋。
对比陆陆续续来到会场的那些手持法器身配法衣的炼气乃至筑基修士而言,实在是有些寒酸了。
趁着离拍卖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些时间,钟离晴起身离开座儿,打算去柜台窗口看看,能不能先将手上不需要的材料和符箓卖掉一些,至少要让荷包不那么瘪,免得等会儿真有什么看重的拍品却囊中羞涩,那可就尴尬了。
与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与会者倒是不少,她一连经过了好几个窗口,终于找到一个排队的人流比较少的,在之前那个人进去以后,下一个便轮到她了。
钟离晴脚步一转,正要上前,却听一个轻佻而略显尖细的男声在另一边响起:“这位姑娘,在下见你孤身一人,好心邀你一道入包厢,你怎的不领情呢?”
循声望去,那位被拦路骚扰的姑娘,可不就是她的邻居么?
所以啊,生得漂亮,总是会引来这样那样的麻烦。
可是难道还要怪人家姑娘生得太过貌美不成?
怪只怪,这世上痴心妄想的癞蛤蟆,实在是太多了。
钟离晴挑了挑眉,却并不急着英雄救美,而是抄着手在原地看戏——这位看似柔美弱不禁风的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筑基后期修为,还拥有地狱黑莲这般厉害的异火,面对一个不过炼气的纨绔,这姑娘需要人救?
多此一举。
她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多谢阁下美意,只是包厢我已经预定,就不劳烦了。”席御炎的涵养算是不错的,即便是再不耐烦都没有当场给这纨绔难堪,只是面色淡淡,教人感觉到她的不在意。
而这句话也让那纨绔脸色一变,在身后的老者凑上前耳语过后,脸色几经变换,还是不再纠缠,拂袖离开了。
能够得到包厢之人,绝非泛泛,不是背后势力可怕,就是自身修为高深,等闲得罪不起。
双方显然都不愿生事,这小小的摩擦也就这么揭过了,倒是令准备看好戏的钟离晴略感失望——她承认,自己有时候是挺坏心眼的。
瞥了一眼席御炎从容的身影,她又想:如果换作是自己,恐怕连一句废话都不会与这人分辨,转身就走;这人若是纠缠,怕是会忍不住出手——即使这人身边的修士有着筑基的威压,刚过炼气的她绝非对手。
过刚易折,面对数倍强大于己的敌人,究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是隐忍不发,卧薪尝胆呢?
只是一瞬间,钟离晴就做出了决定——自尊算什么,骄傲算什么?如果不能登上最强,不能替阿娘报仇,她连活着都没有意义。
等先前的人出来以后,钟离晴便进了房间。
这房间也与会场一样施放了须弥芥子之法,从外面看着并不大,里面却被分割成了内外两个隔间,在钟离晴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个年轻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外面的桌案边,笑容温和地看着她。
对方身上的灵力波动与她差不多,甚至比她还要虚浮,应该是靠着药物堆积勉强突破炼气的修士。
虽然够不上管事的级别,但也比站在门口迎客的堂倌要好上不少了。
钟离晴任由对方打量,反正也不过是个炼气的修为,还看不穿她简陋的伪装,若是换了修为更高深一些的筑基期,那就说不准了。
“这位公子,不知想售卖些什么?”因为门口标明了这是处理售卖之物的房间,所以对方也就直接了当地问道。
从腰上解下乾坤袋,默默掐了个诀,一挥手,两人之间的桌案上便多出了一堆码放整齐的符箓,依次是五行属性的基础法符,每种各十张,薄薄的符纸间流转着五种属性的微光,将屋子的墙面映得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顺着这光,透过那道隔绝的屏风,钟离晴看到一个端坐的剪影,对方显然也发现自己在看他,却并没有开口,只是一拂袖,那些法符便化为一束束流光飞进了屏风内,而与此同时,一个乾坤袋也从里面被掷了出来——准确的说,就好像是被人控制着慢慢漂浮而出,落在那年轻人的手边。
他轻道一声“失礼了”便取过那乾坤袋,而后一脸慎重地看向钟离晴,问道:“本行愿以每张二十个灵币的价格买下公子的符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一张二十灵币,与她预想的差不多,甚至还高出了几分,钟离晴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她交给这人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几种五行法符,在铁、铜、银、金四等中只是最低的铁等,普通炼气级的符箓师就能够炼制,但是这些符箓既然是出自有着符箓天才之称的钟离洵之手,质量自然远远超过一般的符箓,甚至能发挥超过三成的功效,这也是为何符箓表面的灵气晕绕不退,让里面的管事也见之心喜的缘故。
平心而论,这买卖,他们御宝商行不亏。
“不知公子是否还有其他更高品阶的符箓出手,我御宝商行一定会给公子一个满意的价格。”那人凝神等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听传音,而后又恭恭敬敬地问道。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料定钟离晴手里还有好货,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有趣。
她的确有不少好东西,却是并不想放在他这里简单售卖,而是要通过竞拍的方式,价高者得。
问题只在于她并不熟悉行情,对这些符箓相对应的价格也不熟悉,是以先前卖出那些低阶符箓不过是探探虚实,至于真正的买卖,现在才要开始。
“我这里有十张天雷符,五张避水符,还有一张定身符,想放在贵行售卖。”钟离晴一挥手,又掏出十六张符箓,比刚才拿出来的一批,符光不曾有丝毫外泄,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这些符箓外都裹缠着一层薄薄的灵力,将符箓的灵气都锁在里面,不露丝毫端倪。
若不是就这么近距离地对照看,是不会发现这高阶法符散发的威压的,这一手,是符箓师必备的手段,却也是不二秘法,轻易不会外传,只有最正宗的符箓师才会这一招,也证明了钟离晴即便不是这制作符箓的高人,也一定与那符箓师关系匪浅,有办法从对方那里得到货源——于情于理,这御宝商行也要掂量几分,是否会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要与她为难。
这也算是钟离晴留下的一个小心眼,虽然她并不觉得能够将一个御宝商行开遍天下的掌权者会允许这种鼠目寸光、自毁长城的行径,但是保不准手下人阳奉阴违。
孤身一人,又无依仗,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请公子稍等。”那年轻人神色凝重地起身作了个揖,快步走到屏风后与那隐在暗处的真正主事者耳语了几句。
其实双方未必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也未必听不到互相的对话与动静,只是这年轻人的表态是将那主事者从幕后推到台前的一个信号,也是对钟离晴提出的买卖重视的一种表现。
那天雷符乃是筑基期修士才能炼制的铜级攻击性符箓,还带有一定程度的麻痹效果,比基础五行的法符自然更具威力,也更稀有,价格自然不菲,但也只是数倍于那些符箓,真正稀罕的还是钟离晴之后拿出来的几张——数量越少,也就越金贵。
那五张避水符是水系特殊的符箓,能保使用者在水下一个时辰如履平地,滴水不沾,对于时常要派下属在各地探险挖宝的御宝商行来说,极为有用;虽然对于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而言,这符箓就跟笑话似的,没半点用场,可莫要忘了,这些能人强者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修为低下又不成器的子侄辈的,若是带着后辈们去那些秘境历练,还能不准备些傍身的宝贝?
所以,这避水符可就成了抢手货。
再看钟离晴拿出的唯一一张定身符,那已经是金级符箓,仅仅一张,却比之前所有符箓加起来还要值钱得多,要问为什么……修真界最平常的是什么?修炼么?不,是战斗!
与人斗,与兽斗,与天斗……在斗法的时候,若是有能够定住对方,别说是一炷香,一盏茶,就是一个呼吸,一个眨眼的功夫,也足以使整个战局翻盘。
因此从实用性上来看,一张定身符远比之前钟离晴拿出来的全部更吸引人。
那管事的眼中已经是异彩连连。
虽说他身为这御宝商行的管事,见过的天材地宝无数,但是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实用又品阶上乘的符箓的炼气期修士,还是不多见的。
特别是这个少年从生命气息上来看,还非常年轻。
这管事是一位筑基期修士,已经六十多岁,在这元都分行里已经是不错的根骨,而他手下的这学徒,四十岁不到炼气二层,也是不错的人才了,只是放在眼前这个还不及弱冠的少年身上,却是拍马难及了。
年纪轻轻就炼气入体,将来成就绝对不止是筑基那么简单,前途不可限量。
对于这些修真界的老油条们来说,得罪一个有权有势的富二代并不可怕,但是得罪一个潜力无限的人才却是不明智的——金钱,权势,美貌,都是浮云,这个修真界,毕竟还是靠实力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