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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于职业限制,许家父母向来没有在家开火的习惯,平日里不是到处蹭酒席宴请,就是在单位里跟同事们一道吃大锅饭。
许朝歌回来也丝毫没有例外,许爸爸一早订好了饭店,到了饭点就让许朝歌先去点菜,自己开车接来下了培训班的太太。
许妈妈保养得宜,身材苗条匀称,一条长裙穿得极有风情,宝蓝的颜色衬得她皮肤雪白,走来的路上吸引眼光无数。
母女长久不见,许朝歌还有几分害羞,特别是在许妈妈绕她一圈,毫不客气地说她长胖的时候,这股害羞更甚。
许爸爸做起和事佬:“别一见面就说这么伤心的话题啊,坐下来吃饭,你看朝歌点的都是你最喜欢的。”
许妈妈亲切地搂着许朝歌坐下,捏着她腰上一圈肉说:“真是心宽体胖啊,怎么都有救生圈了,你爸爸说你找男朋友了?”
许朝歌一怔,一脸埋怨地看着许爸爸,贼喊捉贼地说:“爸爸跟你胡说呢,我哪来什么男朋友?”
许爸爸道:“不得了,这孩子说谎都不带脸红了。到现在还骗我呢,那人要是你同学,我把头给你。”
许朝歌这时候再怎么强装淡定,也不得不脸红了。
许妈妈见她默认,连忙拉过许爸爸道:“谁要你脑袋啊,能当凳子坐还是能当球踢?说点正经的,那男人长什么样,叫什么?”
“她都骗我是同学了,谁知道叫什么,长得倒是有鼻子有眼睛的,算是个帅哥吧,跟我比是差点。不过年纪有点大啊,起码上三十岁了!”
许妈妈沉吟:“年纪的话其实大几岁好,男人心理普遍年龄低,你瞧瞧你都老得出褶子了,还不是跟八岁一样。”
许爸爸一阵抗议:“谁八岁?你当初跟我的时候,可是说最欣赏我的成熟稳重了,现在这么诋毁我,太伤人心了。”
许妈妈笑着来看许朝歌,问:“你倒是说句话啊,讨论你的事呢。那男人叫什么,做什么,性格怎么样,你俩怎么认识的,都说给我们听听,也好给你把把关啊。”
许爸爸说:“就是,我们到底比你多吃几年饭,看人肯定比你准。这个年纪的男人我是知道的,正是最有魅力的时候,特别能吸引你们这种年轻小姑娘,但也是最会玩的时候,最爱骗你们这种人生阅历少的。”
许朝歌扭捏地转身,抓起筷子拨着桌上的一盘芥蓝,说:“又不是要结婚,你们了解这么多干嘛。他就是一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我也是一普通人,他骗不到我什么。”
许妈妈把之理解为女儿的一种害羞,想到自己跟先生确实有点敏感,自我解嘲地说:“女儿真是大了,居然还谈起恋爱了。”
许爸爸也是连声叹息,说:“是啊,我还记得她没桌角高的时候,抱着我腿说要永远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来着,谁知道一转眼居然已经这么大了。”
许朝歌将芥蓝夹在碗里,又戳了两戳,垂着眼睛道:“以后也会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啊,这事儿有什么好惋惜的。”
许朝歌执意不想谈起崔景行,许家父母又变着法地来套信息,两拨势力相互试探推抵,气氛一直很是胶着。
于是当许朝歌抛出要跟同学外出旅游的提议时,许爸爸正因为深陷挖掘上一个话题而疏于防范,很容易地答应了,说:“去啊,见见世面也好。”
许朝歌忍不住偷笑,眼底的那点得意全被妈妈看在眼里。于是趁着她去厕所小解出来的时候,妈妈将她堵在门口,单独击破。
许妈妈一双眼睛奇亮,要女儿再细小的情绪都逃不过她的注视,问:“你跟妈妈说实话,这次是想跟着那男人一起出去的吧?”
许朝歌原本矢口否认,却在许妈妈接连的追问求证里,慢慢由脸红到耳朵根。
许妈妈说:“不说实话是吧,那我可要不管你是跟同学还是跟那个人,都不许你出去了啊。好好在家练练基本功,小天鹅都变胖鸭子了,就这还想上天?”
许朝歌咬了下唇:“可是我真的有事。”
许妈妈刨根问底:“什么事?”
许朝歌思索再三,只好招了:“他妈妈去世了,过两天要把骨灰送回家乡,他想要我跟他一道去。”
许妈妈立马拧眉头,说:“这么大的一件事,你拿什么立场陪他去?刚刚还说只是谈恋爱呢,有你这么谈恋爱的?”
许朝歌低头剥指甲:“挺复杂的,反正我得去。”
许妈妈这时候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过来,这才拉过许朝歌,在她耳边小声地问:“你们是不是那个过了?”
她忽地又把许朝歌打量一遍,脸上有震惊有不敢相信,再三强调:“你好朋友来过没,什么时候走的,没哪里不舒服吧?”
许朝歌一张脸红得更厉害,拼命摇头:“你说什么呢,你想到哪儿去啦!真是的,我好得很,你是不是要我蹦几下才相信啊。没事跟我讨论这个干嘛!”
许妈妈咳嗽:“你别这么大反应啊,妈妈又不是外人,而且你也这么大了。总之你得记得,没结婚之前,一定要做好措施——”
许朝歌简直无地自容,捂着耳朵:“妈妈,咱能别讨论这话题吗。”
一个想躲,一个要追。
出厕所的时候,许朝歌正好撞上一个人。醉醺醺的男人扶住她两肩口齿不清地问:“劳驾问一下,这是男厕女厕?”
许朝歌认出这人,惊讶地说:“祁队,怎么是你?”
同时惊讶的还有跟过来的许妈妈,她几乎是双眼圆睁地看着祁鸣,已然开启扫射模式逐行打量起这人。
许朝歌哭笑不得,给她猛递眼色道:“不是他!”
许朝歌赶走老妈,刚给祁鸣指点过正确地点,就见他一阵踉跄进入,紧接着传出吐得稀里哗啦的声音。
她不放心,站在外面静静等着,过一会儿就问一声:“祁队,你还好吧?”
祁鸣虽然醉得厉害,倒是一直都有答应着,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叼着烟,酒像是醒了几分,脚步也没方才那么虚了。
他拧着眉头看这姑娘:“你来这儿干嘛的?”
还是醉着啊,许朝歌说:“这儿是饭店,当然是来吃饭的。”
有几分道理,祁鸣点头,抓下烟弹了弹,说:“那你继续去吃,我找个地方歇一下,酒喝多了,头有点晕。”
许朝歌说:“那你好好的。”
“没事儿,那点酒,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是吧……”许朝歌指了指他手里那支烟,说:“所以,一点都不觉得疼吗?”
“怎么的?”
祁鸣往手里一看,眼睛更直了,前头红艳艳的一点正刺在他手指上。
他连忙甩了,自嘲:“怪不得一阵糊味呢。”
许朝歌附和着笑了笑,没想到祁鸣送给她一个更大的意外,这时候眼睛一闭,头朝着许朝歌肩上就是重重一磕。
许朝歌她疼得一阵龇牙,好不容易才把这男人扶住了,腹诽难不成她的怀里就是他所说的歇一下的地方?
祁鸣醒过来的时候,坐在饭点大厅的沙发里,桌上摆着一只玻璃杯,里头沏着泡得酽酽的茶。
他端起来喝一口,嘴唇还是麻,头脑倒是清醒不少。
两步开外有个打电话的女人,正拿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嗯,我妈妈猜到了……她不同意……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想去,特别想去。”
那边像是跟她商量对策,一阵“嗯嗯嗯”说完,她终于挂了电话,却在看到他石柱子似地杵在身后时,花容失色。
“啊!”许朝歌吸气:“你醒啦。”
祁鸣被吵得直掐太阳穴,说:“醒了,我不过就是喝了一点酒。”
“连塞牙缝都不够是不是?”
许朝歌看着他笑,带他又坐回沙发,说:“我给你找了块创可贴,先贴上。”
祁鸣还在想哪儿受了伤,就见手指上一块烫得焦红,咕哝着我自己来吧。抓过创可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撕口。
许朝歌拿回来,说:“还是你把手给我吧。”
她模样认真地俯身下来,长发如瀑地倾泻在两颊,她拿葱段似的手掖到耳后,露出带着细短绒毛的白嫩耳廓。
祁鸣一阵发愣,怔怔说:“谢了。”她抬头一个灿烂的笑容,脸颊上嵌着两只浅浅的窝,说:“举手之劳。”
许朝歌问:“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朋友呢,喊个人送你回家吧。”
祁鸣挥手,说:“没事,现在好多了。”她又是在笑,祁鸣正色:“怎么还不信人呢,这次是真的好多了,你看我沿着直线走都没问题。”
许朝歌笑着点头,说:“那我送你出去坐车,看你上车我就放心了。”
祁鸣心里受用,嘴上还是怪人麻烦:“至于嘛,又不是小孩子。”
夜里起了风,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暖风贴着地面一阵阵的窜起,吹得许朝歌的连衣裙一阵飞舞。
那是一件纯白的裙子,原本宽松的剪裁在夜风拂动里,终于将她凹凸的身形修饰出来,有饱满的胸,细窄的腰,花瓶似的完美的弧线。
祁鸣忍不住看了她好几次,许朝歌也正看过来。视线撞上,祁鸣清着嗓子道:“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吧。”
许朝歌不好意思,顺了顺头发:“其实还是常平的事……那个,你们是不是还觉得他是嫌疑人,还在一直找他?”
一提这事,祁鸣心里就有点不痛快,连连挥手道:“其实这事,你不用问我,回去问问崔景行更容易有答案。”
许朝歌摇头,崔景行那天跟她说的话还在耳边,他不许她再管常平的事。
祁鸣看她欲言又止就猜出来了:“他不许你过问?真有意思啊,一个小小的学生,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吧,怎么值得他花这么多心思。”
许朝歌一脸不解:“祁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鸣吁口气:“没什么,还是我刚刚那句话,想问常平就去找崔景行。不瞒你说,我已经不管胡梦的那个案子了,常平的事也轮不到我追。”
许朝歌似懂非懂地点头。
有计程车到,祁鸣开门进去,从里面探出头道:“今天晚上谢谢你,下次一定请你吃饭。你最近是不是要跟着崔景行送她妈一程,在西南那边是吧?”
许朝歌点头。
祁鸣说:“那太巧了,我马上放大假,也正好准备去那边旅游,要是有缘的话,咱们说不定能在那儿见到。”
许朝歌向他挥手:“那就到时候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