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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总医院,可以说是安城最具权威的医疗机构。
临近中午,阳光暖暖,正是一天的好时光。
妇产科门口,有太多大腹便便的产妇,在老公、朋友或是闺蜜家人的陪同下,如皇后出巡一样,阵势浩大的漫步。
几乎每一个产妇的脸上都充满了慈爱,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唯独站在角落里的顾言,双目呆滞一脸的苍白,和幸福的产妇们相比,她是格格不入的。
虽然自始至终,她只是站在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所有人,一直都没发出半点声音,可时间长了,还是被路人怪怪的瞟上两眼。
更有人议论道,“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刚才出门的时候在这里,现在溜了半小时她怎么还在这里,该不会是偷孩子的吧!”
“看眼神呆呆的,什么时候军区总医院也成了神经病场所?”另一大嘴妇女说道。
“难不成孩子死了,受刺激所以才在这里的吧!”
顾言身上正好还穿着病房号,被这么一猜测,很快再有路过的家属们,开始抗议了,说什么医院怎么能收精神不正常的病人?
一位刚受了媳妇气的男人,伸手就推了顾言一把,“看什么看,说你哪,往哪看呢?”
顾言像是没听到一样,视线继续跟着抱婴儿的新妈妈。
男人一瞧,这个疯女人一直盯着自家媳妇看。又重重的推了一把,“死人啊?会不会说话的,问你话呢,你看什么看?再看那也不是你的孩子!!”
沉默中的顾言,被男人又推了一把,身体不由得踉跄。
有围观的人开始怪男人粗鲁,“毕竟人家只是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除了眼神有些怪,她做什么伤害你的事了?你这样推人家算什么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用你管?是不是非得等到她做了什么之后,才能做什么?”男人不服气,挑衅似的又要推顾言,结果顾言跟着抱孩子的妈妈就走。
走了没几步,对方抱着孩子就停下来,不怎么高兴的看着她。
正好孩子一笑,原本呆呆不说话的顾言,发出乌鸦般的声音,“可不可以,让我抱抱?”
云少卿拐过走廊,入眼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想着在冰棺里的儿子,心狠狠的震了震,然而下一刻,刚才推顾言的男人几步跟上来。
“你这个女人神经病是不是,想抱孩子,有本事自己生去,滚滚滚!”粗鲁的推开顾言。
顾言根本不知道反击,只是定定的看着孩子。
“住手!”男人再要推顾言的时候,云少卿疾步过去,“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你确定要当着孩子的面,表现出自己无能狭隘的一面?”
“靠之,又来了一个……”话没说完,接触到云少卿冷冷的眼神,男人通过衣着之类的,猜出云少卿惹不起,嘴里嘟囔了两句,环着妻儿离开。
顾言的视线好像也因此发生了改变,直到再也看到孩子,她又呆呆的走回刚才的角落,继续看。
云少卿感觉自己心碎成泥,“阿言,我们回病房好吗?”
窗口有风,他脱了外套罩在小妻子身后,看着她陌生五官里的呆滞,心疼的吸了口气,“阿言,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云少卿抬手碰了碰小妻子的肩膀,感觉她没有排斥,这才揽紧,“阿言乖,老公带你回房间,如果你想看孩子的话,我们房间里也有啊!”
似乎这句话起了反应,顾言开始迈步,使得云少卿暗暗松了口气。
单说云少卿出众的外表,这样走在走廊里,都是引人注目,更不用说顾言早先就引起了注意,一时间,众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纷纷惋惜好男无好妻。
回到病房后,云少卿挑有阳光的地方,按上椅子,要小妻子坐在那里,转身倒水。
“阿言,喝水……”好半会,没有人接他的怀子,云少卿也不恼,屈尊降贵的半跪在妻子跟前,把热热的玻璃杯,塞到她手里,“不想喝的话,握着暖暖手也好。”
杯子就在顾言手里,没掉,却也不回应,整个人像个听话的机器人。
至少她没推掉自己递过去的水杯,这就是进步!云少卿理了理她耳边的乱发,柔声说,“瞧你,这么早就出去了,都没洗漱,要不要洗脸?”
她依旧没有反应,他继续说,“我知道了,阿言刚醒过来,一定不想动手,那行,老公帮你洗漱,你呀,就乖乖的坐着,好吗?”
“……”
“牙膏,阿言喜欢什么口味的?薄荷的吧!”
“……”
“面奶呢,这种香型,好不好?”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响。
阳光照在他深邃的脸上,笑容浅浅的,“老公要帮你洗脸咯~”
她脸上还戴着康子的面皮,云少卿之所以一直没取,是想等她自愿。
他不要强迫她,要让她感觉自己的尊重,可是没想过,他狡黠的小妻子,会像现在这样,被抽离了灵魂,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反应。
还记得上次在酒吧,他掀开她面皮时,她当时多么紧张,而现在?
还是握着水杯,继续坐在椅子上发呆。
云少卿不知道这杯水有什么好看的,让妻子如此的着迷。
“阿言,老公要动手咯~”掀开面皮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痛,这个他是知道的,但是从掀开面皮一角到她整张带有疤痕的脸都露出来,顾言都是无动于衷的。
给人洗脸,侍候人的事,对三十岁的云少卿来说,还是第一次。
挤出洗面奶,在宽厚的手掌中打磨着细腻的泡沫,再擦到小妻子脸上,刚按摩了两下,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怪怪的手感。
逆光朝小妻子下颚和耳垂处一瞧,云少卿一滞:这女人,居然还有一层面皮!!
伸手再要掀开,顾言噌的起身,水杯掉地,她疾步跑到窗台前。
原来楼下是一群孩子在欢快的玩耍。
“阿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来到小妻子面前,更显得怀里的女人弱不经风,那盈盈一握的细腰甚至不及他两只手宽。
“我们还会有的!”他先是伸长胳膊,等她接受以后,再搂住她。
感觉怀里的身子抖了抖,云少卿继续说,“我知道这半年以来,你受了好多委屈,但阿言你瞧,我们不是又好好的在一起了吗?你自己本身就是医生,面对生老病死一定更坦然,对不对?没有缘份的,如果我们强行挽留,痛苦的究竟是谁?”
虽然妻子没回应,但云少卿知道她一定听得到。
鼻尖摩擦着她的脸颊,他亲昵的说,“对病人的家属来说,能挽留一天就是一天的幸福,可你有没有想过病人本身要承受的疼痛?或许对他们而言,早早的摆脱病魔之痛,才是最幸福快乐的,我想我们的儿子,在天国,在姥姥呵护下,一定不会再有病痛的折磨。阿言。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离开人世后,会化成守护亲人的星星?如果母亲和儿子在天国看到你这样悲伤,她们又怎么能快乐?阿言,知不知道,看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
在这个太阳渐渐高升的时刻,云少卿一直不停的说着。
好像无论他说多少,说得怎样动情怀里的女人都没有什么表示,一直看着窗外出神。
顾言脸上的第二层面皮,云少卿一直没掀开——万事慢慢来吧!
午后,副院长为顾言做了全面的检查,告诉云少卿说,“太太的身体目前就是调养,至于不开口说话那是心结悲伤所致,看先生这样用尽,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太就能走出阴霾!”
“辛苦你了!”云少卿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对副院长近期的用心,表示感谢。
副院长离开后,他刚打开笔记本想要处理公事,电话却响了。
听筒里传来秘书的声音,“先生,今天是5月最后一天,按惯例要召开大股东会议,已经到点了。”
“……好!”离开前,云少卿给卓清林去了电话。
刚好周五,江桃那边应该没课,他的小妻子啊,太孤单,太需要朋友。
卓清林接完云少卿电话后,把顾言之前借走沈岩的车子处理好,这才赶到学校。
走进校门,第一眼就看见草场上,一个面生、刚转来的新老师,正拉着江桃的手,手里还握着一把火红色的玫瑰,敢情这是告白的意思?
“桃子!”卓清林走过去,二话不说的打横抱起,“又淘气了,是不是?”
当着告白者,他宣告主权的拍了拍江桃的屁股,气得江桃又气又恼,扬手一巴掌拍上去。
可还没打中,她手腕就被卓清林给握住,“放开我!!”
卓清林眯了眯眼,“你确定要打?”
一句话,江桃的记忆仿佛回到17岁那年。
她当时也是气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当晚他就用另一种方式,完全不顾她的反抗。霸道的侵占着她幼稚的身子。
“你这个混蛋!!”想打不能打,江桃只能拳头落在卓清林胸膛里。
虽然他俩很快钻进车里,可落在外人眼里还是一副打情骂俏的模样,一声声口哨吹起来,隐约听到有人起哄,“震一个,震一个!”
是几个刚刚步入青春期的熊孩子乱喊道。
“姓卓的!”江桃脸蛋红红,气呼呼的说,“把车门打开,我要下去!”
“下去做什么?好跟那个男人震一个?江桃,你最好给我记住!”他大手刮过她丰满的胸口,“不止你这个人,连你的心也只能是我的!!”
“不要脸,你别碰我,卓清林,我恨你,我好好的文艺兵。你凭什么把我调回来?”
他靠近,她拼命的挥舞着胳膊阻挡两人的距离。
男人往往总是这样,越是不让亲,偏偏就亲,在卓清林的意识里,江桃的身体比嘴更诚实。
固定着她的脸人,他不由分得便亲下去。
“嘶~”舌头吃痛,卓清林本想换个姿势,一抬头看见满脸泪痕的江桃。
她哽咽的说,“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在一个户口薄上!!”
“那又怎样!”卓清林很生气,“半年前,是谁伙同家里骗我回来相亲的?江桃,想把我推给其他女人,你再跟外面那厮在一起?门都没有!”
砰!他锁了车门。假都没帮江桃请,接到海星就往医院去。
一路上,海星眨眼着黑溜溜的眼睛,东瞧西瞧,最后张嘴咬在卓清林的手背,撅嘴说,“坏人,你不许欺负我老师!”
瞧着手背上的牙印,卓清林倒抽了口气,“属狼的?!”
海星瞪着眼说,“我是属狗,小狼狗的,再敢欺负我江老师,看我不咬死你!”
看卓清林吃憋的样子,江桃愉快的呸了一声,“活该,怎么不咬死你!”
车子停下。江桃踹了卓清林一脚,拉着海星就跑。
卓清林没有办法,只能把顾言在医院的情况说出来,一大一小这才上车,赶到病房后,海星一看顾文言呆滞的样子,哇的一声哭了。
“江老师,我妈妈又要变睡美鱼了,怎么办?”
见顾言还是不理会,海星可怜兮兮的拉着顾言,和江桃两人搭配,差不多把平时在学校里所学到的本领,全部都展现了一遍。
无论她们笑得多开心,顾言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
好像她身体是在这里,可灵魂早已经飞远,就算再搞笑,再吸引人的东西,都无法让她注意。
云少卿忙完已经晚上七点,考虑到小妻子没吃晚餐,他想都不想的把晚上的应酬推掉,回到病房,脱了外套就解着袖扣,进小厨房给妻子下厨。
好像只要小妻子肯吃,就算推掉的是几千万的订单合同,又能怎样?
“阿言,热不热?”
没有回应。
“感觉咸不咸呢?”
依旧没有回应,气得云少卿没吹,把一勺稍热的疙瘩送到顾言嘴边。
顾言好像机械人,只要送到她嘴边,她就吃,无论咸淡亦凉热。
“阿言……”云少卿有些哽咽,放下餐具,来到走廊里,狠狠吸了几支烟,带了一身烟味回去,以为小妻子会皱眉,却是毫无反应。
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晚上他故意没给她泡脚,她也没意识。
寂静的夜里,云少卿守在妻子病床旁,看着妻子熟睡的小脸,他半点睡意都没有。
似乎上苍感觉到悲伤,翌日一早,下起哗哗的细雨。
云少卿从外面回来,看到又倚在窗台前的小妻子,故意在进门的时候,拿膝盖撞上桌角,“哇,好痛,流血了都!”
他夸张的表演着,好像看到窗口的那处身影动了动。
这是开始有反应了?
云少卿不动声色的放下东西,一手苹果一手水果刀,来到窗台前,“阿言,早饭看你只吃了一点点,要不要再来个苹果?很甜的!”
看着窗外发呆的顾言,眉头拧了拧,却没说话。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云少卿没错过小妻子的反应,挑了挑眉故意笨笨的削,仿佛每削一下都给人一种马上就要伤到手的感觉。
“嘶~!”突然,水果刀掉地,他背过身吃痛地喊着,“疼死我了!”
“……”顾言手指动了动,一声无奈的叹息后,算是醒来之后,第一次主动有反应的,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然后拿了抽纸,递给云少卿。
云少卿太坏了,楞是装作没看见!!
顾言面无表情的又伸手递了递。
云少卿开始见好就收了,把自己冒血的指头伸到小妻子面前,也不说话了。
顾言拿他没办法,只能默默的擦完,虽然没包扎又来到窗台前,可是对云少卿来说,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果然妻子还在在意自己的嘛。
早知道,早就自虐了。
已经不知道皮有多厚的云先生,也来到窗台前。
好像外面下的根本就不是雨,而是什么吸引人的节目,都聚精会神的看着。
好一会,云少卿拿胳膊戳了戳身旁的人,“心疼我了?”
顾言眼皮抬了抬,不想说话。
“敢定是心疼我了。不然的话,怎么不敢拿真面目示人?”他另有所指的说。
直到这会,顾言才知道自己脸上的面皮还在,索性到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她转身走进洗手间,把一层层的面皮撕掉,然后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走出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情意。
视线太过炙热,顾言本能的转身,再一次看向窗外。
哒哒哒~
耳畔传来他一步步走近的声音,顾言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由得握拳。
“阿言,雨当真有老公好看?”云少卿拿了外套,罩在小妻子肩上,然后裹紧外套,紧紧的圈住她,不要脸的继续说道,“我怎么感觉。这雨没有我好看呢?”
傲娇!
“不信?要不要比对比对试试?”
云少卿低笑着转过小妻子的脸颊,痴恋的看着这张久违了半年的五官,这一双牵魂梦扰的双眼,理着她耳边的碎发,想着她所经历的过往。
他心很疼,“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一定是这样的天气,让她想到了那晚。
轻轻的一句话,是真的牵动了顾言的心,动了动唇,她沙哑的说,“……那天,也是这样的雨。”
感觉他抱她好像抱更紧,顾言吸了口气,“你知不知道,回家的路好远好远,宝宝……,最后也没有回家,没见到你,对不起……”
原来她这样的沉默,不止是悲伤,更多的还有愧疚,“可是阿言,你知不知道,你明明可以怪我,是我没有保护你们,你可以怪我的啊!”
何必把悲痛留给自己!
顾言痛苦的摇了摇头,“说到底,儿子的事还是怪我,是我没能好好的保护他!”
“阿言……”云少卿心痛的无法呼吸,“人间下雨,天国会吗?会不会是母亲和儿子看你这样,所以才会悲伤的流眼泪?”
“……”
“不是有句话,风月过后就是彩虹,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
“至于我们的儿子,早一天结束悲痛,就预示着他能早一天投胎,毕竟是大血管错位,就算成功手术,能坚持多久,好像你比我更清楚!”他徐徐善诱,从迷信的角度讲到了理性的医学。
顾言甚至不敢相信,这些话都是由云少卿嘴里说出来的,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他口才了解,却不知道他竟然这样会安慰人。
好像话题一旦打开,慢慢的心扉也能敞开。
这晚,在狭窄的病床上,云少卿拥着小妻子,听她讲述着温哥华的过程,身心都像被烈火焚烧着……
翌日一早。儿童节。
和云少卿说的那样,风月过后就是彩虹。
顾言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在云少卿的陪同下,来到隔壁的小黑屋,近距离的看着封在冰棺里的儿子。
“宝宝,对不起,都怪妈妈太没用,爸爸才把你放在这里,你放心,妈妈……,马上送你走!”最后一个字发完,顾言想哭却欲哭无泪。
从医院到殡仪馆的路上,她刻意让卓清林开着车子,围绕着安城,特别是他们的家——云居。好好的逛了一圈,这才抵达。
顾言以为自己很坚强,却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堪比剔骨之痛。
两个小时后,顾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超大墨镜,一路缓缓的捧着儿子的骨灰盒。
其实云家有专门的墓地,按祖规孩子要入葬云家墓园的,云少卿遵守了小妻子的意愿,把儿子葬在顾妈妈的墓旁,希望天国里祖孙两人可以作伴。
一块上好青石所精刻的墓碑,是云少卿一点一点熬夜篆刻而来。
墓碑上,孩子的名字就是云青——父云少卿,母顾言,立。
哗——
一阵突来的暴雨,把所有人都堵在半山腰。
顾言像是没感觉到雨水浇在身上一样,怔怔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五十五天,是她和云少卿爱情结晶的生命终点。
落泪的是,这55天里。她和儿子真正的相处,只有几个小时。
痛苦的是,黄泉路上,弱小的他要自己前行,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宝宝,你怕不怕黑?还没学会走路,还不会爬的你,该怎么前行?
欣慰的是,有母亲的陪伴,她的宝宝,可以免受风吹雨打,饥肠辘辘。
磅礴的大雨把她所烧的纸钱全部熄灭,她跪在雨中,再也无法隐忍的嚎啕大哭……
“妈妈!”身后不远处,海星想过去顾言那里,被云少卿一把拉住,“大人,有时候也需要发泄。”
“是不是发泄过后,妈妈就不会那么痛苦了?”马上升一年级的海星,小大人的说道。
云少卿揉了揉她发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说罢,示意卓清林送海星回去,他则是撑伞来到小妻子跟前。
任凭再大的风月,他就是她的大树,她永远的港湾。
——
“宝宝!!”出院回云居的第一晚,顾言汗津津的从梦中一下惊醒。
“阿言?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下葬儿子后,云少卿差不多一天两夜没休息,这会听到小妻子的声音,双眼几乎灌满了血丝。
顾言,“……”
看着跟前疲惫至极的男人,她无声的遥了摇头,然后默默的躺下。
云少卿是真的累了,拍打着小妻子的肩头。没一会就睡着,而顾言则是睁眼到天亮——不是失眠,而是不敢闭眼,只要闭眼,全是儿子的影像。
有哭,有笑,有牙牙学语,一声声的叫着妈妈。
一连三天都是这样,第四天早上,青姨见顾言脸色还是不好,便开口说,“刚好初一,我今天要去大佛寺,要不要一起给……给小少爷超度?!”
“可以吗?”因为顾言是学医的,从来不信这些东西,但经过儿子之后,不管有没有这个说法,她都有想为儿子再做些什么。
一个小时后,再一次来到大佛寺。
在百年大鼎前,她跪在佛祖面前,虔诚的为儿子、为母亲祈祷,希望他们在天国安好……
午后,随着香客渐渐离开,青姨带着方丈来到顾言面前,“太太,这位是主持大师。”
见方丈行礼,顾言不知道该怎么回,别扭的做了相同的动作,“大师,您找我有事吗?”
“这位女施主,看你郁结难开,郁郁寡欢,近日饱受梦境困扰,若是执念太重。可以在此试试抄经祈福,还能修身养性!”说罢,将一本厚厚的地藏经拿出来。
这里的晨鼓暮鼓,的确适合她现在的心境,决定之后,顾言给云少卿去了电话,“刚好你最近也挺忙的,我想在寺里待一段时间,有青姨陪着我,你不用担心。”
她平缓的声调中,好像没有半丝情绪掺杂。
其实云少卿知道,小妻子的这通电话啊,哪里是商量,根本就是告知,更残忍的说是命令,一种由不得他否决的决定。
除了答应,他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远离了城市的喧闹。每天听诵经和抄经,使得顾言本就冷淡的心,更加平静。
时间过得很快,近一个月的寺庙生活中,她慢慢的可以睡上一会,却是根本就不知道,每个傍晚到黎明,在距离大佛寺不远的路口,总有一部黑色沃尔沃停在那里。
直到听香客议论道,“看到了没有,那辆车又来了,前两天我经过的时候,好像看到里头的男人,很帅很帅的,你说他每晚都过来这里做什么?”
“肯定不是听经书了,难不成他在等有缘人?”另一个香客说道。
“倒也够坚持的,一个月了。一直风月无阻的守在这里,要是我是他等的那个有缘人啊,就算现在一命呜呼了也值!他……”说到一半,香客呸呸吐气,然后继续烧香。
闻言,顾言抬头看了看被夕阳染红的西半天,问一直陪着她的青姨,“会是他吗?”自从那一天,打电话告诉云少卿,她要住在这里,两人之后再没联系。
更准确的来说,她没开机。
见青姨点点头,顾言烧完最后一页地藏经,起身和方丈告辞,缓缓的走出大佛寺。
远远的,一眼就看见停在山脚下的私家车,车旁站着的男人,好像和她心有灵犀一样,尽管她没告诉他,他还是朝她这边看。
隔着很长很长的距离,顾言似乎听到了他在叫她:阿言,阿言……
一个月以来,虽然云少卿没打扰小妻子,可她每天都做了些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其实他明白小妻子这是想最后陪陪儿子,他懂,所以理解。
“阿言……”双眸锁住不远处的纤细身影,云少卿已经等不急,快步朝小妻子走去,下一刻,却在走近的一瞬,脸色乎的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