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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赵庭深走在不算陌生的赵宅,有那么一刻,顾言真的有种吃人的冲动。
从西雅图回来之后,她一直把找孩子的目标放在安城,放在外面更有可能的其他地方,却从来没想到她和云少卿的宝贝,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不但如此,自己竟然还感激赵庭深所做的一切,甚至以为赵庭深这是在弥补,他变好了,呵——
“言言……”电梯里,赵庭深刚一靠近,顾言立马远离,一张戴有人皮面具的陌生五官里,有掩藏不住的恨意和杀气,他不禁笑,“看来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啊!”
“你觉着呢?”看着电梯顶端的数字一直在跳,最后停在18楼,然后叮——电梯门打开,顾言迫不及待的冲出去。
入眼便看到走廊尽头,那敞开的露台中所晾晒的婴儿衣服。
“宝宝……”心一动,她刚要跑过去,手腕被赵庭深猛得拽住。
“顾言,你给我搞搞清楚,你这条命是我,是我赵庭深救上来的,如果没有我,现在的你就是一具沉溺在西雅图海底的死尸!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捏着她,他狠狠的质问。
顾言背靠着墙角,越过赵庭深的肩膀。能看见露台上的婴儿衣服在随风摆动着,她笑笑说,“谁让你救了?赵庭深我有求着你,让你救了吗?”
“你——”不可否认,眼前的女人已经成功让他愤怒了,“好,很好,你嘴硬是吧!”说罢,扯着顾言返身往电梯里拉,“我现在后悔了。想见儿子,你特么的做梦!”
“不给我见儿子,才说明你心里有鬼!你以为就一个破赵宅能关住我?”不知道是不是淌过鬼门关的原因,现在的顾言一点都不恐惧威胁或死亡,甚至越威胁她头抬得越高。
“好好,你行,你真行!”赵庭深自问见过不少女人,却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难缠,原本想威胁她让她对自己至少和颜以对!!
看着此刻顾言陌生脸上的淡漠,他伸手直接扯掉她脸上的一层层面具,最后所露出来的五官明明熟悉依旧,但对他展现出来的全是不屑。
他就不懂了,那个云少卿有什么好的,他有什么好!就算当初他给予了她温暖,可在西雅图也是自己救了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福伯!”站在电梯门口,赵庭深朝走廊那边喊了一声,跟着赵宅的老管家走出来,“少爷!”
“把孩子抱给我!”赵庭深面无表情的冲上去,在孩子抱出来的一瞬。直接举高至头顶,“言言,要不要试试看着亲生儿子摔在自己面前的感觉?”
声音一落,仍在襁褓里的婴儿好像感觉到了危险,哇哇的大哭。
就像那一日,她打破玻璃威胁兰咏荷一样,“赵庭深!”顾言呼吸一紧,跑上去,“你不要动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正好我们可以在继续地狱里纠缠!”躲开顾言,赵庭深快步来到窗台前,随着玻璃窗一开,顾言脑中一片空白,噗通!她跪在他面前。
“你想我做什么,你说,只要你让我抱抱孩子,你说你说啊!”襁褓里的婴儿一闪而过的五官,那双黑亮的眼睛,像极了她爱的男人云少卿。
此时此刻,跪在自己的面前,明明看上去是这样的妥协,甚至他随便说个想法,她都会一一照作,只是赵庭深感觉自己,为什么更怒火更愤怒了!
“顾言,你好样的,你果然好样的!!”赵庭深狠得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双赤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大哭不停的小东西。
他多么想,这是他和顾言的孩子啊!!
“赵庭深!”见他手指在用力,顾言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你放开他,我求求你,把他给我!”
“想、要?”赵庭深咬着牙根,瞪眼说道。
顾言不断的点头,“给我,赵庭深,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你不是说想温暖我,弥补我的吗?你就是这样温暖的吗?”
其实顾言也知道,赵庭深更多的在吓她,可是她怕失手,她赌不起那个可能,“把他给我,好吗?让我抱抱他,就抱一下,可以吗?”
就算再恨再愤怒,这个时候,她都不能失了理智,不管怎样都要先想办法确认这个孩子是不是她的。
顾言这个念头刚出。赵庭深就像看透了什么,立马倒手把孩子抱得更远,“想抱他是不是?那就要看你表现了!”然后把孩子交给福伯,转身走向电梯。
福伯当真是忠心,顾言还没靠过去,他已经跑进隔壁的房间,然后砰!锁上门板。
跟进电梯的一瞬,顾言打破沉默二,“要不要上药!”
她强颜欢笑的样子,让赵庭深心堵。“不止要上药,还要洗澡!”
“好,我帮你!”在赵庭深的吃惊下,顾言缓缓的补充着,“都帮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认真得像在医学院那会一样,认认真真的!”
也就是说,无论上药或洗澡,你在她心里仅仅可以媲美医学院的死尸,就算还有呼吸,在她眼里也只是一个死物,又何谈什么暧昧或尺度?
这样打击人的话,堪比一把无形的刀剑,使得赵庭深想也不想的吻上去,“顾言,我相信你身体会比你的嘴更诚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赵爷爷去世的第七天!”顾言不躲也不反抗的站在原地,幽幽的看着赵庭深脸色一变,继续说。“听说人死后的第七天,会回魂!”
“顾言!!”捧着她的脸还没吻下去,赵庭深没想到她会来上这么一句,“你再给我说一句!!”
“头七,人死后会回到生前最牵挂的亲人身旁,一直到天亮都会默默的守护着,注视着,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看赵爷爷九泉之下,能不能瞑目!”即使他掐着她。五指在一点点的收缩,顾言仍是没有半丝妥协。
“你赢了,顾言,你赢了啊!”电梯门一开,赵庭深在走出去几步后,咬牙又道,“赵宅的电话、大门包括你的手机,都会保持现在的样子,门不关,电话线不掐。你的手机更不会没收,如果你想联系云少卿的话,随时!我倒要看看,是他神通广大,还是我掐死一个孩子快!!”
丢下这句,赵庭深砰的一声,摔门离开。
顾言所有伪装的坚强,也随之被抽走,身体软软的滑坐在电梯里。
眼泪一滴滴的落,可是她不能哭,她要想办法摆脱困境,天无绝人之路:顾言,你一定可以的!
半夜两点,顾言摸上18楼。
赵庭深没回来,她知道,只要说服福伯,想见孩子一面,她认为可以。
叩叩叩!
她像客人一样,敲门。
门没开,上头的玻璃小窗露出福伯的脸。
没等顾言开口。福伯已经抢先说道,“顾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知道你想见孩子,你说你和少爷也算从小就认识,婚都订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你们……”
福伯话没说完,顾言已经从身后拿出赵爷爷的遗像。
噗通!她抱着赵爷爷的遗像跪在福伯面前,“福伯,我只想抱抱孩子,从他出生到现在,我这个做母亲的,别说抱就算奶水都没给他,人心都是肉长的,福伯,我只抱一下,一分钟?不不,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只抱半分钟好不好,求求你!”
她举着遗像。就要磕头。
“顾小姐顾小姐,使不得使不得!你……”福伯叹了口气,“孩子已经睡了,就半分钟,我现在开始计时,只有这一次!”
“谢谢福伯!”顾言不敢耽误,眼泪都顾不得擦,急忙跑进去。
暖暖的灯光下,室温也是适中,可躺在大床上的婴儿,就像被父母遗弃了一样,孤零零的。
“宝宝……”看见宝宝粉粉嫩嫩的小脸时,顾言的心都碎了,之前在温哥华的时候,兰咏荷只让她看了一眼,她不知道孩子身上有没有胎记之类的。
低头,她吻上他小小的额头,入鼻的奶香,让她情不自禁的酸涩:宝宝,对不起……
跟着狠心拔他的头发,孩子因为突来的疼痛‘哇’的一声哭了,小脸涨红涨红的,“宝宝……”
“顾小姐,时间到了,你赶紧走!”来不及再抱一下,顾言已经被扯出去,听着门板无情的扣上,她痛苦的握紧手心的黑发,眼泪再一次滑落。
翌日一早,顾言没敢亲自去做检测。约了之前的助理小苏。
“小苏,看在我们曾经共事两年的情份上,麻烦你帮帮我好吗?”咖啡馆里,关于康诺医院的现状,顾言已经无瑕理会,唯一的念头只剩下孩子。
直到现在小苏还不相信,眼前这张陌生脸的主人,竟是医校毕业后,一直帮助她的顾医生,“你。你真是顾……顾言?”
“如假包换,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包好孩子和自己的头发后,顾言又咬破手指,拿吸管弄了一些血迹一并递给小苏,然后赶在赵庭深发现前,快速赶回去。
见赵宅被她敲晕的保安还没醒,顾言暗暗松了口气。
云少卿离开派出所之后,即刻命令卓清林把兰咏荷和李子诚带回安城。
凌晨五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段。
已经被摧残得走两脚就会软下去的兰咏荷,这次温哥华之行。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云少卿的狠。
李子诚亦同样,差不多在一周的时间里,他没得吃没得睡,分分钟的被潜水按到海底,履行了云少卿之前所说的‘找不到顾言,他就不能出水’!
以至于现在只要看见水,他就忍不住的全身抽搐。
无人的码头旁,云少卿犹如走出地狱的判官,手里拿着平时消遣用的飞镖,“到现在是不是还想不清楚。孩子到底在哪?”
和之前的说辞一样,两人还是一口咬定,“死了,不止孩子死了,连顾言也死了!”
“很好!”云少卿看了看腕表,“虽然时间有点早,我想四院应该不介意多收一个精神病人,卓清林她就由你亲自送去!”
精神病医院,有谁送就要一定由谁再接走的规定,这一点兰咏荷很清楚,“云少卿,你这个……”话没说完,传来一声惨叫的是李子诚。
作为医生,双手堪比一切,可这会他生存的依据——双手。被云少卿踩在脚底下。
再联系到女儿,兰咏荷一下子崩溃的尖叫,“丢了,孩子真的丢了,他……没死!”之所以一口咬定孩子死了,是想云少卿痛苦。
可现在为了李子诚的双手,她只能妥协。
“赵庭深?”如果康子就是顾言,那么之所以让她还有所顾忌的唯有孩子。
看着李子诚痛苦的样子,兰咏荷不敢再说谎,“愚人节那天把顾言丢下海后,到了医院产房里才发现孩子不对,中间不知道怎么丢的!”
刚说完,又是啊的一声,李子诚的双手算是彻底的废了,“做了这么多坏事,不把牢底坐穿怎么对得起所犯下的错!”
一句话。卓清林明白了什么,一部车将李子诚送往监狱,顺道再找几个人好好‘照顾照顾’。
另一部车,就是将明明神志清醒的兰咏荷送往精神病医院,去之处还特意绕了两圈,先让她亲眼见了容貌已毁、像行尸走肉的李慧。
然后又经过早已经被查封的康诺医院门口,在顾士杰挣扎着想要掐死她的时候,留下最后一口气,这才办手续,关进病情最最严重的‘病房’!
似乎太阳再升起。安城的天空当真变了。
一大早,各大报纸头条,第一刊登的就是康诺医院的破产,随后虽然没指名道姓,却能从背影里认出送进精神病医院的就是兰咏荷。
赵庭深坐在办公室里,看到黑纸白字的报纸,脑中刚想起昨天顾言说过:你猜,明天一早在安城还会不会有赵氏的存在,然后秘书就敲门进来。
“赵总不好了,之前老爷子在世前,找关系压下来的毒胶囊事件被重新翻出来了!”
“赵总,楼下围满了记者,他们要求您给大众一个合理的说法!”另一跑进来的下属又说,“赵总,好像是纪检委的车来了!”
滴滴~滴滴滴~
办公桌上的电话一直在响,赵庭深没接,秘书只能硬着头皮接起,听完内容后,小心翼翼的说,“赵总。被检修的设备被扣留了!”
嗡嗡~手机跟着响起。
赵庭深黑着一张俊脸,“说!!”
“赵总,股市急剧下跌,要求退股的股东们都已经涌上楼,拦都拦不住,马上就到您办公室了!”刚说到这里,就听门外响起越来越响的脚步声。
砰——
原本半掩的门板,一下被踢开。
尽管赵庭深紧绷着脸,可还是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给震得脸色瞬间惨白:云少卿,这就是你的报复吗?你等着!!!
——
看见小苏的来电,顾言的一颗心都紧绷了,“怎么样,是不是结果出来了?”
“是的顾医生,全程都是我配合导师一直验证的,确定你和他的确是母子关系,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找更权威的机构再做验证!”电话里小苏严谨的说道。
“真的吗?谢谢,谢谢你!”儿子,那是她的儿子。是她和云少卿的宝贝,想到这里,顾言立马冲进电梯,手指在按18楼的时候,都禁不住哆嗦。
叮——
18楼终于到了,随着电梯门敞开,顾言欣喜的跑出去,可入眼看到的画面,却让她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