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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城,第四人民医院是专治精神病的医院,可能是方便照顾,顾士杰把兰姨安排在自家医院,特意聘请了专门的精神病医生,前来治疗。
顾言赶到康诺医院病房的时候,入眼就被病房里的十几个模特给惊住了。
每一套模特,大小不一,所穿着的衣服也是四季分明,如果不看模特的脸,单单从背影来看的话,就是李慧从小到大的人生。
站在病房门口,她不知道该心疼兰姨,还是该可怜已敌的母亲。
能在病房里,为兰姨这样掏空心思的,如果不是作为院长的父亲下令,又有哪个员工、哪个护士敢这样布置?甚至根据模特的高矮不同,贴有李慧照片的样子也不同。
此时此刻,兰姨左手手腕明显被纱布包着,正蹲在一个一米左右的模特跟前,拎着保温桶,把原本属于她的骨头汤,一勺一勺的往模特嘴里灌。
虽然模特防的很像,可到底是假的,没多久骨头汤就流到地板上。
兰姨后退了几步,不死心的又给第二个、第三个……
一直喂到最后一个模特,看着流了一地的骨头汤,当啷一声!她保温桶一扔,然后揪着头发,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在那里疯狂的哽咽。
看到这里,顾言于心不忍想走过去,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先不要打断她,我再观察观察。”
是一位戴眼镜的女医生。
顾言点点头,没再出声。
病房里头。兰姨一下站起来,撕掉自己手腕上的纱布,然后把受伤的手腕送到模特嘴旁。
“慧慧,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不吃饭?我是妈妈呀,慧慧,你不要吓妈妈好不好,喝点水,慧慧……”见血水流的不多,兰姨又撸了下胳膊,继续喂。
“兰女士!”医生快步走进去阻止。
“医生,你来的正好,快帮我女儿看看!”
兰姨抓住医生,手腕上的血迹一滴滴的落在医生身上的白大褂,“我女儿可能生病了,饭不吃,水也不喝,你快帮她看看,帮看看好不好!!”
“好的好的,我帮你女儿看看!!”医生无奈,只能先安抚兰姨的情绪。
“她们不是人,她们是模特,是假的、塑料制品的模特,她们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声音来源于病房门口,刚刚赶过来的顾士杰。
他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掷地有声的说,“你的女儿,她在这!”
顾言和他侧身而站,以为顾士杰指的是她,回头一看!
正好顾士杰侧过身,搬出了李慧的遗像,指着照片又道,“兰兰,李慧在这里,她已经死了!”
“慧慧……”推开医生的兰姨,仿佛没听到顾士杰的话,一步步的扯着头发,走向遗像,“慧慧,我的女儿李慧?她是我的女儿?”
顾士杰顿了顿,“……是。”木木的看向医生,“这是接受已死的事实?”
医生拧着眉头还没表态,兰姨忽然惊叫了一声,“死了?我的宝贝死了?”像是记起了什么,她转过身,又走进病房。
看着病房里一个个的模特,兰姨呆呆的问,“她们都不是我的女儿?她们都是假的?”
“……”顾士杰咽了咽口水,“是!”
“啊——”尖叫的同时,兰姨一下跳到病床,然后攀上窗子,迈开腿就往下跳!!
“兰兰!”顾士杰反应神速,一把拉住兰姨的腿,紧紧的抱着她,“兰兰,你不要这样,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慧慧就算在天上,也不会……兰兰!!”
又是一声惊呼,就见兰姨张牙舞爪的整个身子已经悬在外面,只要顾士杰一松手,她这个人就会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瞬间摔下楼。
医生随即也跑过去,一同抓着兰姨的腿,指着桌子上的针剂,对顾言说,“快,帮忙准备镇定剂!”
很快,随着镇定剂注入兰姨体内,她慢慢的安静下来。
看着医生和顾士杰费力的把兰姨弄下窗台,又收拾好床铺,温柔的把睡着的兰姨放到病床-上。然后贴心的关了窗、盖上薄被,顾言忽然笑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姿态,使得顾士杰心底的怒火一触即发,“再怎么样李慧也是因为你而死,你就算是条狗也该知道报答了吧!!”
顾言淡淡的抬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指,我连条狗都不如?”
“不然哪!”顾士杰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把咫尺前的女儿当出气筒。
“原来是这样啊!”看着怒火中烧的父亲,顾言反问,“这么说的话,那你呢,你又算什么?”
一种‘老狗’的隐意没说出来,当即把顾士杰气得跳脚,几乎是习惯性的又扬起拐杖,只是这一次顾言就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躲。任由他打。
顾士杰耳边似乎响起:只要你想好,能负得起我肚子里孩子没了的责任,那就打!
想到云少卿这个人,他咬了咬牙,一声‘滚’字还没发出来,那边砰——巨响后,是病房门板被顾言重重的带上,然后转身走人!
顾言离开病房后,找到刚才的那名医生,了解兰姨现在的情况。
谈起兰姨的病情,医生也是一筹莫展,“刚开始顾院长找到我的时候,兰女士还没这么严重,才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就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具体能不能根治,真不好说。不过以今天的情况来看,以后这个死字,不能再在她面前再提,目前我担心等她醒来之后,该怎么安抚,总不能8小时一针镇定剂吧!”
适时外头走廊里,有人在清理兰姨病房里的模特,想着公园里兰姨认错的一幕,顾言忽然有了主意。
听完顾言建议,医生把目光落在她身后,“要说和李慧最像的人,那非你不可了,不如这样,一会镇定剂药效过了,你换上李慧的衣服试试?”
事到如此,仿佛也只能这样了。
和想象的差不多,几个小时后,当兰姨幽幽的转醒,看见床前换了李慧衣服的顾言,好像忘记了之前在病房里发生的一切,以为女儿这段时间只是在忙工作。
“饭要一口口的吃,对精神病患者,更亦如此,我们慢慢来吧!”顾言离开医院前,医生这样说。
——
云少卿结束一天忙碌的公事,再回云居已经是晚上八点。
见客厅没有那抹清丽的身影,他疑惑了:以往这个时候,小妻子总会窝在沙发看书,这会跑哪了?
“先生,您回来了,要准备晚餐吗?”自从顾母去世后,青姨就留在云居照顾顾言的起居。
“不用,太太呢?”玄关处,他脱了外套,青姨要帮他挂起来,云少卿拒绝,除了妻子之外,这种事他不想假手于任何人。
“先生……”青姨把早上顾言去医院,看兰姨的事说了说,“早餐只吃了几口就走了,午餐不知道在外面吃了没有,回来就睡下,刚才问她晚餐要吃什么,说是没有胃口。”
一听,云少卿脸色不太好看了,“青姨,平时云居卫生有人打扫,外面花园有花匠,门岗那边也有保安,连后院的虎妞更有专人饲养,您看他们都是各司其职的,对吧!”
温温的嗓音,感觉上没多少怒意,可里头的意思细敲下来,就是指责青姨没照顾好顾言。
一直以来,云少卿给青姨留下的印象就是温和有礼。没有一点男主人的架子,甚至顾母还在世的时候,再忙都会抽时间陪顾母聊天。
这样的忽然一冷,令青姨脸色一变,想要解释,云少卿早已经疾步上楼。
三楼卧室,厚重的门板是微微敞开的。
站在门口,云少卿不用进去,一眼就可以看到床-上的小妻子好像还在睡。
“阿言……”没有回音,他放轻脚步走进去,意外的发现小妻子今天睡相极好,被子居然没踢,却是被头一掀,见躺在里头的女人衣服都没换。
这样怎么行,从医院回来有病菌不说,躺着一定不舒服,再说肚子里没东西,又怎么可能睡好?
唉!试过妻子额头的温度。确定没发烧之后,云少卿脸色稍稍好了些。
青姨一直还待在一楼,听见脚步声,刚想上前解释,见云少卿目标很准确,直进厨房,她又怔了怔。
印象里,这个矜贵温和的男主人,是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厨房这种满是污垢的地方,以他的身份又怎么能进?
她忙追上去,“先生,让我……”
“还是我试试吧,说不定她会吃一点呢?”他轻淡的嗓音透着对妻子的万千溺宠,仿佛只要小妻子肯吃,就算再辛苦都无所谓。
这样的费尽心思,让青姨替天上的顾母欣慰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恩威并施或许就是这样,既让青姨认识到自己的失职,也让她不再纠结于刚才弦外之音的解释,毕竟他轻快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甚至不用细想,都能明白,只要照顾好他的小妻子,其实云居的任何,对青姨来说都不用理会。
“那好,没什么事,我就下去了。”印在青姨眼里的最后一幕,是游走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在结束一天的忙碌工作后,不但没有丝毫的怨言,出去鬼混更不可能有,提早回家。
就在这间宽敞明亮的欧式厨房里,熟练的替小妻子烹饪,这样的一份用心,又岂是千金能买的?
半小时后。云少卿把凉好的海鲜疙瘩汤放在床头,柔声叫着小妻子,“阿言,我们起来吃东西了。”
顾言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软软的,“不要……”
似乎有些讨厌明亮的灯光,素手立马盖在眼上,乌黑的齐肩发随意洒在枕头、脸颊上,透过一根根的发丝,能看见她牛奶般的肌肤里的红润,那么的诱人,
“小懒猪!”瞧着小妻子发懒的样子,云少卿整张脸都柔了,“你不要,可是我怎么听见宝宝说她好饿好饿呢,阿言,就算不心疼自己,是不是也该为宝宝想想?”
无疑。这个话题是顾言的死穴。
“……好吧!”她懒懒的起床,身后是云少卿适时挡上的抱枕,软软的靠上,意识也随之回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35分钟之前!”他胳膊撑在床边,瞧着小妻子红红的唇,忍不住凑上去啄了下,“尝尝看!”
“闻起来不错啊!”微脸红,她叉开话题,低头尝了两口,发现温度刚刚好,“嗯,青姨还是这样贴心,好吃!”又吃了两口,顾言抿了抿嘴。
“怎么了?”他粗粝的指腹,擦掉她嘴角的米糊,极致暧昧的放进自己嘴里,“嗯,味道是不错!”
他一语双关,即使两人目前规规矩矩的,可顾言还是情不自禁的脸红。
“好像不是青姨的手艺!”她又吃了两口,不知道是今天没怎么吃,还是什么原因,又有一种恶心的冲动,她极力的忍住。
“喜欢吗?”要说他做的,会不会吓到她?
“挺清淡的,哪里买的?”
在顾言的意识里,一般还算富裕的家庭,都会请保姆或钟点工,更不用说面前的这个自从含着金勺长大的少爷,根本不可能自己做饭。
“是我……”云少卿刚开口,顾言‘呕’的一声,猝不及防的捂着嘴,冲进卫生间。
又反孕了?云少卿拧了眉,默默的想揍那个未出来的宝宝,看着小妻子脸色苍白的样子。他心疼坏了,“有没有好点,怎么还不舒服?”
爬上床,顾言无力的摇了摇头,“可不可不吃了?”她扯着被角,可怜兮兮的溜进被窝,“好累,好困,先让我睡一睡,回头再吃……”
其实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顾言心里就难受。
只要一想到病房里,父亲对兰姨的温柔,她就想到多年以来,独立在隔离病房的母亲,平时也就她和青姨两人过去看她。
那个时候,虽然父亲就在医院上班,可他总是这样那样的忙,极少过去陪伴。
刚开始母亲还会抱怨。一个人很寂寞。
就算有手机可以上网,有电视可以看,有各种的书籍,可还是寂寞,后来慢慢的不再抱怨,甚至到死连所嫁的男人来或不来,都已经不再重要。
究竟是怎样的疏离,才导致原本该白头到老的夫妻,这样陌生?
夜半——
“不要!!”一声惊呼,是午夜梦回的顾言喘着粗气,汗津津的坐起来。
“怎么了?”云少卿一向警觉,很快拿了外套罩在小妻子身上,感觉她在发抖,一把揽在怀里,吻着她满是汗意的额头,“做噩梦了?嗯?”
额头抵在云少卿暖暖的胸膛里,莫名的,顾言突突的心跳渐渐平息。
“少卿……”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抱紧一点。”好冷好冷,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中,每一个角落中都有一个相守多年的亲人,转身间反目成仇,纷纷对她射冷箭。
甚至梦到李慧在指责她:就算一命抵一命,也不该置兰姨于不顾。
“我是不是很自私?”她迷茫的问。
“梦到李慧了?”从白天去医院回来,就这样心事重重,不用猜都能想到,“阿言,五千多年来汉字词语博大精深的很,单说自私也可以理解为偏私,进一步来讲,就是有利于自己的,人生在世说白了,谁又不是为自己而活?”
低头吻了下小妻子,“疼自己,是没有错的。”
“呃……”顾言心情似乎好了些,“贬义词在你嘴里都能变成褒义词了?”
“看你怎么理解了……”心理师都有一套独特的办法,可以诱导自己的病人慢慢敞开心扉,在这个没有月亮没开灯的晚上,云少卿循循善诱。
以丈夫的身份扮演着心理师,半搂半吻的点点的诱导着小妻子。
袒露心事,对顾言来说,喝醉了的时候可能会有,但清醒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
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在清醒的情况下,渐渐打开心扉,把心里的一切都说给刚新婚不久的丈夫。
细细碎碎的,两人好像是多年不见的旧友,一直说了两个多小时。
云少卿很享受小妻子这样的亲近,即使两人只是单纯的靠着,这样的感觉也是很好,至少心与心的距离又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黎明将至,云少卿靠着床头,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指,梳拢着靠在他胸膛里小妻子的黑发,作了最后的总结,“所以说,你要是感觉亏欠李慧,就大胆的去做,求的是一份无愧于心,对你呢,老公好像只能要求每天回来睡,然后好好吃饭了。”
借着微光,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摆在书桌上厚厚的书籍,“其他的,一切有我!”
其实做他云少卿的妻子,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即使他欣赏女强人,可不愿意自己的妻子去承受商场里的一切尔虞我诈。
或许是心结打开,早上的时候,顾言破天荒的胃口很好。
云少卿看在眼里,喜在心底,“要是你每次都能吃这么多,我也不至于发愁了!”
从初次在顾宅见面,三年过去,她胃口小得像猫,以至于每一次总有带她去吃各种不同美食的冲动。
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丈夫,顾言心底暖暖的。
时光飞逝,转眼11月底。
近半月以来,顾言的辛苦总算没白费,从开始她穿李慧的衣服出现在兰姨面前,到现在已经换回自己的风格,兰姨的情绪一直维持的很好。
这天午后,医生为兰姨检查之后,告诉顾言,“嗯,恢复得不错,虽然每天还要靠镇定剂,至少情绪已经有所控制,下个阶段我们的目标,就是让她慢慢的正视自己女儿的死。”
“好的,这些天也辛苦你了!”告别医生,顾言转身取了唐筛结果,经过云霄集团时,心一动,她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
“再泡杯咖啡过来!”
顾言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里头的男人这样说。
算起来,这是认识他以来,她第三次来公司。
虽然在前台那边一路畅通无阻,也能熟门熟路的找到他办公区域,可茶水间具体在哪、他的口味又如何,她还真的不清楚。
打电话给卓清林之后,顾言才知道卓清林崴脚,已经请假三天,替补过来的助理,因为不熟悉业务已经忙得晕头转向,更多的时候还要云少卿自己动手。
少了得力助手的滋味,顾言很清楚,同时在心里,对那个每天按时回家陪她用晚餐,好像不怎么繁忙的男人,涌起了满满的疼。
五分钟后,顾言没泡咖啡,换了杯养胃的红茶走进去。
办公室里,双眸仍盯着笔记本屏幕忙碌的男人,根本就没意识到进来的人是谁,面无表情的说,“咖啡豆现买的?”
不悦的口气在蔓延,伸手去熟悉的位置再摸咖啡杯。
居然没有?云少卿眸色一暗,“你……”
一抬头,看见了自己的小妻子,微怒的脸立马换成笑言,“你怎么来了?”伸手就拉过小妻子,“领导这是视察民情呢?”
这换脸的速度,顾言真是又气又喜,“就是路过,没什么事,你继续忙吧!”她转身要走。
“去哪呢?”长臂一伸,他把小妻子拢进怀里,丝毫不在意笔记本里的信息保密级别有多高,“今天这么早,医院那边没事了?”
“嗯!”见他眼睛红红的,而且一靠近就是浓浓的烟味,顾言拧眉,“抽这么多烟!!”
“不喜欢?”把小妻子按到腿上,云少卿吻了吻她的手背,“只要你开口,老公我立马能戒!”
傲娇的口气,对一个有着十几年烟龄的男人来说,这话不是一般的吹牛。
算起来,差不多从第一次拜访顾家,然后在离开的时候,借口身体不舒服,让顾言相送的时候,他就故意在她面前吞云吐雾,等的就是这一天。
“真的?”顾言完全没发现,云少卿已经把她向妻管严的路子领,只是用一种不相信的语气,“当真立马能戒?哄谁呢?”
“要是我戒了,你要天天叫老公!”
“……”顾言不想说话了,就知道他的套路最深。
“算了!”他想不强求一样,当着她的面,又点起了烟,和想象的差不多,没两口烟头就被小妻子给夺走了,“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还有孩子呢!”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老婆在担心老公的身体?”瞧着小妻子红红的脸蛋,云少卿忍不住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吻上那一张诱惑至极的红唇。
叮铃铃~!
不适宜的座机,突兀的响起。
“唔……”顾言推着,粉拳打在他胸膛上。“能不能正经点?”
“要是每一个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正经的,那人类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他握着小妻子的手去接电话,那爽朗充满磁性的嗓音几度把电话那头的助理给吓懵了——这这这,这还是几分钟前,对他冷言冷语的领导吗?
顾言待在一旁,一根根的抽回自己的手指。
看午餐时间到了,要是不叫快餐过来,他肯定会抛开一切,带自己去外面吃。
快餐送来的很快,云少卿当时刚挂了电话,“吃这个,多没营养啊,走走,带你出去吃!”
“不要了,你那么忙,而且都是我喜欢的菜!”她心血来潮的捂住他的眼,看着这张只剩下鼻梁以下的容颜,果然和之前沈岩发给她的那个照片是一样的。
所以她和他,早在三年前就认识?是瑞典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早在顾家的第一次见面,他是怎样压抑着自己,才做到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和她相处,叫她顾医生的?
呼唤间,她手背一热,是云少卿又啄了下,“你先吃,我这边还有点收尾,马上就好。”
这一刻,顾言没注意到又开始算计的云先生眼底的坏笑,乖乖的吃了好一会,发现某人还在笔记本上噼里啪啦的敲打着。
身为医生,她很清楚边吃边工作,消化不好,可工作赶了,已经不能再去在意。
“张嘴!”她拿了快餐。送到他面前,一勺勺的喂。
其实云少卿早在几分钟前就已经结束,只是在等他的小妻子会有什么反应,这样亲密的喂饭,算起来还是三年以后的第一次。
“嗯嗯,这样的福利,要是每天都有就好咯!”含着勺子,他把她的手指都吃进嘴里。
麻麻痒痒的,像电流击过,顾言禁不住脸红,“有没有正形啊!”快餐一塞,“你自己吃!”
“已经好了!”小妻子不喂,他也没什么食欲了,“我还有个会,这边有休息室,你先睡一睡,等我开完会一起回家!”
没等顾言拒绝呢,人已经被横打抱起来。送到隔断后的小型休息室。
和外面庄重的办公间差不多,里头的休息室冷色十足,不管沙发还是床,不是黑就是白。
“阿言……”一下将她放到床-上,云少卿禁不住就想入非非,“你好美……”望着她微启的唇,他控制不住的俯身吻下去。
“去去去,赶紧的去做事!!”顾言发誓再也不来了,一来就没完没了。
“好吧~!”看得着,也摸得见,就是没空吃,算不算一种悲哀,临走他还是坏坏的伸进小妻子的胸衣里,过了两把手瘾,然后在抱枕丢过来的时候,跑出去。
顾言不知道的是,这个在她面前傲娇又逐笑颜开的男人,转身出了办公室。再走进会议室,又换上了疏离淡漠,高高在上的指点着属于他的江山。
整间会议间的全部人员,为他俯首称臣,以他为王。
整个过程中,他发言并不多,却每一次出声都是直指要害,言辞意简的点评,又雷厉风行的下出一道道裁决,最后淡然的离开。
身后仰望他的眼神,更多的是膜拜。
好像无论多么棘手的案子,只要经过他的手,都会简单的被化解。
——
傍晚,顾言在休息间再醒过来,隐隐听到外面有陌生的男声说,“云先生,机票订好了,半小时后起飞,您真的一个人前往吗?带上我吧!”
“你把手头上的工作理顺再说!”云少卿摆了摆手,不再废话,顺道给卓清林去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隔着门板,虽然具体内容顾言没听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这次出差需要秘书。
在商场,顾言知道许多联络的工作,都由秘书出面,总不能让一家公司的老总,再去做预约之类的。
赶在他决定人选之前,她忽然推开门,“我,好不好!”
“?”出差都能娇妻在怀,美事!云少卿一挑眉,“你确定?出差可是很辛苦的!”
“我又不是瓷娃娃!”这一次,顾言又体会到了云少卿的办公事速度,不止敏捷还滴水不露,当飞机升上高空时。身旁的男人把毛毯盖在了她身上。
“阿言,会不会晕机?”
上次就坐过,都没晕,难道这次会晕?
“阿言会恐高吗?”
这一句,顾言听到了隐意,记得前不久在网上看到晕段子,说得是女人在上就是习惯高位,在下就是恐高,才不上他的当。
小妻了装哑巴,云少卿也不生气,只是极致缠绵的交织着小妻子的手指,一点点了解她,无孔不入的寻找自己的存在感,试图敲开她心底那些空白的地方,直到有一天占满的全是他一个人。
顾言觉着有点噪耳,从刚开始的装睡到最后不知不觉的真的睡着。
好像是上一刻还在安城,然后一睁眼就到了首都,下飞机的时候刚好是半夜,深秋的晚上,她被一旁的男人一层层包裹着走出机场,然后换到出租车。
“好黑啊,外头!”没有路灯的马路上,出租车驶过,只剩下轮胎的声音,“我们去哪,郊区吗?”
见云少卿溺宠的点头,顾言笑道,“这个季节,这里会下雪吗?”
前头开车的司机不禁笑了,“两位是来渡蜜月的吧,南方人到北方来,第一想见总是雪!”司机很好客,唠唠叨叨的一路上倒是不寂寞。
忽然,砰——
响声过后,出租车猛地停下,“可能是爆胎了,我下去看看,稍等哈!”司机说着,下车查看情况。
身处陌生的地方,又是半夜,顾言忍不住往云少卿怀里靠了靠,“还要多久,我们快到了吧?”
“十几分钟吧!”云少卿看了看腕表,根据时间推算距离目的地还有20公里,“怎么……”话说道一半,他浑身一震,眼眸瞬间眯起,沉沉的盯着后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