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敌手的实力

溪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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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沙华望着南宫陌玉手中,那一柄通体幽暗,漆黑如墨,剑鞘与剑柄上,却缭绕了几许丝缕不绝的白色云雾般的长剑。

    他身畔的石桌上,还放着另外一柄。

    一模一样的制式,只不过与他手上那柄截然相反,通体莹白如玉,却渲染了几笔墨一样的黑。这是一柄剑,却也更像一支笔,天地为纸山河泼墨,本身就是一副足够磅礴的水墨画。

    “那是你的佩剑?”叶沙华的目光,落在桌案的那一柄剑上。

    南宫陌玉点头,弯唇。

    “莫非,你更喜欢相濡?”他说。

    “相濡?”叶沙华侧首微笑,眸含好奇,“尝听闻赫赫有名的廉贞公子,佩剑不是名为‘练月’的吗?”

    南宫陌玉亦笑。

    “‘相濡’在寻到‘以沫’之前,自然不敢叫作‘相濡’。”他笑着说道,“怕被别的对剑取笑。”

    他说得有趣,叶沙华不由失笑开来,心中却也恍然。原来传说中的名剑“练月”,竟是一套对剑中的雄剑。

    “你至今未择傍身法器,不如就与我一般,选用长剑吧。”南宫陌玉说,“待到结丹,便可御剑而行。”

    “好。”叶沙华笑着接下,神态悠闲自在。

    “只是我觉得,练月还是比相濡好听。”她说,“廉贞,你给我的剑,也另外再取一个名字,好不好?”

    南宫陌玉沉吟一番,说道:“那,就叫‘陌央’可好?”

    墨央么?

    只要不叫相濡以沫,那就叫什么都好。

    “好。”叶沙华笑着说道。

    ---

    月色笼罩下的开阳峰,别有一种其他六峰所没有的端庄大气。宫中布置虽不可说华贵,一花一木却都栽种摆放在最恰当的位置上,显得既合适,又极致。

    两道女子身影,在后山的青石台阶上,慢慢踱步。

    与人间世的大多数姑娘一样,这些修仙门派的女弟子,也总爱于此良辰美景之中,同闺蜜好友把臂游玩,漫说一些闲话。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就是了。

    “挂上了?真的挂上了?”其中一人满面错愕,连着问了两次。

    “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到天左峰去看。”另外那人说道,“你专注修炼,好几日未出门所以不曾见,我却是真正看到了。”

    “那……是什么样子的?”头先那人讷讷问道。

    另外那姑娘撇一撇嘴,鼻梁上的几点麻子也跟着一起跳动。

    “就跟我们的一样咯。”她说,“只不过颜色,是灰的。”

    最开始说话那女子生得美些,她愕然着一张俏面,抚上自己腰际宫绦。

    “灰的……可那也是宫绦啊。”她说,“杂役房的人,怎么也就能够资格,挂上宫绦了?”

    麻鼻姑娘耸一耸肩。

    “还不是为了搜捕那凌波余孽,也不知最开始是谁提出来的那一茬,说什么流华派中不是人人都有宫绦……”她说道,“凌波都被灭了一百多年,杂役房的人不也都光着腰杆一百多年了吗?忽然就……”

    “凌波被灭一百多年,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不得会卷土重来呢……”俏丽女子幽幽说道,使得她的同伴,在夜风中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百年前的那一场战役,她虽未亲眼见,但听闻旁人所述,便已足够惨烈。

    两人绕了一圈,逐渐回到开阳主宫建筑。

    少有人至的幽暗游廊,每隔几步燃着一盏竹纸罩的明灯,却也不能完全驱散夜色。

    俏丽女子已将话题转了开去,她仿佛对杂役们新佩的宫绦极有兴趣。

    “那他们,可也有宫珠、宫花这些?”她问道。

    麻鼻姑娘揉一揉鼻头。

    “谁知道呢,应该没有吧,反正我只瞧见他们,挂的都是清一色的灰色宫绦。”她说。

    “那那些管事呢?”

    “也是宫绦。”

    俏丽女子咯咯笑起来。

    “我看,倒不如给那个叶沙华,佩一个宫玉。”她说,“与廉贞公子,也就更般配了。”

    那麻鼻姑娘笑不出来。

    给叶沙华佩个宫玉?那意思,她也是个宫主了?杂役宫的宫主?

    但是,却能与廉贞公子这些正儿八经的宫主们平起平坐。

    所以,这一句话,到底是在侮辱谁?

    长相俏丽的姑娘也不再笑了。

    她看到了廊外荷花池畔,正立黑暗中的那个身影。

    “绰窈师叔!”二人急忙行礼。

    林绰窈由黑暗中走出来。

    廊下灯火映照在她的面容上,她虽站在月光中,可不知为何,依旧还是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

    方还有说有笑的两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林绰窈走到廊下,因她不开口,那俏丽女子便有些疑惑地朝她望去。

    可还未待她看出个所以然来,一记响亮的耳光,便直接甩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两个女孩子,无论是被打的,还是没被打的,都被这一耳光,给震撼得懵了。

    绰窈师叔,向来宽善温婉的林绰窈,竟然会出手打人?!

    面容俏丽的女孩子捂住被打的那半张脸,满怀羞惭忐忑都还及不上心内惊恐。

    “跪下。”林绰窈说。

    二人慌忙依言跪了下来。

    林绰窈吸一口气,说道:“往日宫中端正持重的教导,全都不记得了吗?谁让你们在背后,说人闲话?”

    二人对看一眼,诚惶诚恐的面容上,都露出莫名来。

    往日比这说得更过分,被逮着了,好像也未见她这般严厉地斥责呀?

    “自己去清规堂领罚,以后不要再让我从你们口中,听到那个名字。”林绰窈说罢,便转身拂袖离去。

    两个女孩子看着她挺立笔直的背影,暗地吁一口气。

    那个名字?哪个名字?是叶沙华,还是廉贞公子啊?

    她们自然不敢去问,只在心中记下,以后无论是哪一个,都绝不敢再提了。

    吃一耳光的女孩子抚一抚自己的俏面,压低声音与同伴嘀咕,“我怎么感觉自己的这一耳光,挨得那么莫名其妙啊?!”

    麻鼻姑娘缩一缩脖子,竖起一指抵在唇旁。

    流年不利,喝水尚还塞牙,只能小心行事,自求多福。二人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往清规堂摸去。

    ---

    林绰窈往前走了一段,还未出游廊,便停顿着站住了脚。

    “你还准备看热闹到几时?”她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面。

    那话语,却已少去往日里的温婉,而添了数抹本不曾有的霜色。

    仿佛只是一阵微风拂过,一条高瘦人影不知从何而来,长身站立在她的眼前。

    灯火映亮来人稍显阴鸷,却不失英俊的面容,那张脸上,带着一抹仿若嗤嘲的讽笑。

    林绰窈淡瞥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举步往前走去。江临风如影随形,阔步走在她的身侧。

    二人进了小厅,她举手便执起一个杯盏,将欲狠狠地砸去地上。

    不见江临风如何出手,林绰窈的手腕便已被他擒住。

    “真是好本事。”他阴私笑道,“生别人气,砸的却是自己家的东西。”

    林绰窈深吸一口气,手中杯盏已被他接了过去,稳稳放置在桌案上。

    林绰窈逐渐平静下来,她抽回自己的手,面上又已是一副优雅温和的无害微笑。

    “我是在生,自己的气。”她笑着说道。

    江临风勾了下唇,露出一个极为邪气的弧度。

    “气自己,不自量力?”他讥讽说道,“既不想得罪南宫陌玉,又不想明着与姓叶的翻脸,就迫得南宫陌玉,自己甩开那姓叶的?只可惜,都过了一百多年了,南宫陌玉还是不喜欢你,而敌手的实力,也远超乎你的想象了吧?”

    仿佛习惯了他如此说话一般,林绰窈并不因他的冷嘲热讽生气。

    她淡淡地一笑。

    “你前面说的,我并不否认,但那也只是因为南宫陌玉罢了。”她说,“至于你的最后一句话……敌手实力?一个少不知事的年轻小姑娘,也配称为敌手么?”

    “是么?”江临风意味不明地说道。

    林绰窈轻浅一笑,“当然是。”

    这样的小丫头,算的了什么?

    当年,比她出色耀眼不知多少倍的那个女孩子,还不也是一样,败在了自己的手下。

    那,才是她最光辉璀璨,值得铭记的一战。

    “可是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江临风笑着说道。

    林绰窈猛然看向他。

    “因为皎然。”她说,“是她行事太过冲动鲁莽,落人口实,让那小丫头不依不挠抓着把柄罢了。”

    江临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原来是因为她。”他说,“只不过她如此脾性,不也是这么多年,你刻意为之么?既落了美名,得了好处,总也是得自食一些恶果的。如此,方不失公道。”

    “公道?”林绰窈同样勾起了唇。

    半晌,她方微笑说道:“你说得对,凡事有利亦有弊。二十九天之后,便将皎然放出来吧。她不成器,总是我这个姐姐的过错,该当好好训导她才是。”

    “二十九天?”江临风侧眸看向她,笑问,“这般精准么?”

    “自然。”林绰窈自信微笑。

    因为一切尽在掌握,计算周全好了一切,方得这般精准。

    飘散一池的白莲花瓣由水中翩舞而出,重新修复生长在了空无一物的花托上,粘补作她精致优美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