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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人生的转折点都不一样。
对于沈蔷来说,她的转折点,是十八岁那样,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
这不是什么未婚妈妈带球跑的故事,她喜欢的那个人很明确的告诉她,钱给你,孩子不要,她也不要,原话是:“一个戏子的女儿,也配给我生孩子?”
于是沈蔷从家里逃了出来。
她不敢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如果父亲知道了,一定会让她和那人联姻,如果哥哥知道了,一定会让她流掉孩子,然后把她远远地送出国。两个选择她都不愿意做。
沈蔷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人对自己并没有所谓的感情,正如他口中所说,不过是玩玩而已,当真的人只有她一个。但她同时也不想流掉孩子,人太年轻,总想要任性一把——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于是她找到了谢文慧,唯一一个有着她足够信任知道她怀孕这件事的人。
深夜,谢文慧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猫眼外,站着的是一脸狼狈的沈蔷。
她提着一个行李箱,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又坐了四小时出租,从机场赶过来。
打开门,沈蔷的第一句话就震惊到了她。
“我怀孕了。”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面面相觑。
谢文慧用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故作镇定的问道:“孩子是谁的?”
沈蔷:“你别管。”
“我不管谁管?孩子的父亲是谁,你总要让我心里有个数。”
沈蔷张嘴说了一个名字。
谢文慧觉得自己当时惊讶的表情也许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你怎么打算的?”
她来找自己,谢文慧的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要生下他。”
谢文慧惊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沈蔷,这不是你可以任性的时候。”
沈蔷窝在沙发上,沉默了半晌,谢文慧以为她改变注意的时候,却见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坚定:“我决定了,要生下他。”
“你决定了,你拿什么做决定?难不成你打算拿着孩子去威胁他娶你?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谢文慧又气又心疼,“他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你来找我,是他让你把孩子流了对吧?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不喜欢你,更别说什么爱你,他以前就是在骗小姑娘而已,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从来不听,和你妈一个性子,以前我由着你,现在我说什么都不会再将就你,除非他明天就捧着戒指到门口求婚,不然这孩子必须流了,我拽也要把你拽进医院里。”
“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流的。”
“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谢文慧强调。
沈蔷沉默。
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才两个周不到的肚子根本不显怀,她查了资料,据说这个时候胚胎已经开始有一定的雏形了。
“谢姨,我能养活他。”
“你拿什么养?”
“我可以去工作,”沈蔷飞快的说道,“虽然我学的是计算机,但是我妈说过,我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我可以去当演员,拍电影,拍电视,哪怕是拍mv,都可以,只要能挣钱,我不怕辛苦,我一定能养活她的。”
“养一个孩子的钱,我有,别说一个孩子,再来几个我都养的起,”看着她那么天真,谢文慧就忍不住泼冷水,“这根本不是辛不辛苦的问题,而是你怎么养这个孩子?你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这对他多残忍?你现在一时冲动把孩子生了下来,我不管你是打算拿孩子威胁那个男人也好,还是赌气也好,等你冲动过了,这个孩子怎么办?他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只要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你要为他的人生负责任!你连你自己的人生都不负责!”提到她未婚先孕,还是一个刚刚满了十八岁的少女,谢文慧就一肚子的气,怎么都收不住。
要不是看沈蔷一脸狼狈的样子,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一巴掌呼到她的脸上去。
“你妈当年都没你那么任性的!”
“谢姨。”沈蔷低着头,谢文慧不太能够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也不是害怕,更不是兴奋,总之是一种很平静的情绪,上一次出现这样的表情,还是在沈蔷的母亲告诉她,自己要嫁入豪门做继母的时候。
谢文慧坐了下来。
沈蔷的声音继续响起:“您曾经说过,我和我妈很像,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任性,一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当年你们都说沈健诚不是个好东西,嫁入豪门是非多,可我妈还是一头热血的嫁了,即使所有人都说她攀附豪门,即使沈家一点也不喜欢她演员的身份,她也心甘情愿的照顾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心甘情愿的放弃了如火如荼的演艺事业,仅仅是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
“您说的没错,我和她一样,可是我和她又不一样。她栽在爱情里,清醒不过来,所以才会用自杀的方式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为她的爱情画上句号。我也栽在了爱情里,可是这个孩子让我清醒了过来……比起那个男人,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更加的珍贵。”
“其实我应该感谢他的,他不仅教会了我如何理智的看待感情,临分手还送给了我那么宝贵的一个礼物。”沈蔷的手放在小腹,脸上的神色温柔,“我觉得我一定会做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把我没有得到的爱,全部给他。”
谢文慧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看着沈蔷似曾相识的眉眼,却又说不出话来。
“谢姨,我是真的很想生下这个孩子,”沈蔷恳求道,“不是为了孩子的父亲,而是为了我自己,我需要他。我不会做母亲,没关系,您教我,哪有人什么都会的,我做的不好,您随便骂我,为了孩子我一定改。”
谢文慧的脸上出现了犹豫。
沈蔷离开沙发,跪在她的面前,把头靠在了她的膝盖上。
她听见沈蔷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谢姨,我需要他。”
她需要他,这个孤独的孩子,需要一个亲人,需要一个血脉相连的人。
许久,谢文慧的手才落在了沈蔷的肩膀上。
“好。”
……
既然决定生下孩子,就不能由着沈蔷自己胡来。
“你还没告诉沈健诚和你哥对吧?”
“不能跟沈健诚说,”沈蔷否定了谢文慧想要告诉沈健诚的想法,“他要是知道我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一定二话不说让我和他结婚,谢姨……当他说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时候,就和我们母子俩没什么关系了。至于我哥,我跟他说了我已经流产了,没告诉他孩子的父亲是谁,不过估计他也猜的出来。”
“我哥给我开的副卡我没带出来,他肯定会去查我副卡的消费,到时候就知道我一直待在s市的消息了,在生下孩子之前,我不能让他找到。”沈蔷从包里翻出了一张卡,递给谢文慧,“谢姨,这是我平时攒的,加那个男人给的钱,不多,只有十万块,先给你。”
“在我这儿还能短了你的吃穿不成?那个男人的钱你拿他的做什么?平白短了骨气。”
沈蔷轻笑:“虽然我和他断绝了关系,但孩子毕竟是他的种,好歹他也骗了我那么多年的感情,这钱是正拿的,再说了,他给的五万块,也就够流个孩子。”沈蔷看着自己的皮箱有些懊恼,“都怪我以前没意识,刷我哥的副卡习惯了,买名牌包包名牌衣服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需要自己攒钱,这钱还是临时存下的。我s市的消费高,怀孕生孩子开销更大,谢姨,我能吃你一时,不能吃你一世,孩子总归是我自己的,要我自己养。”
突然懂事起来的沈蔷叫谢文慧有些不太习惯。明明记忆里的她还是一个扎这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如今却突然告诉她,自己要当妈妈了。
“算了,我不管你,钱你自己收着,吃住我都不缺你的,你自己心里记着帐,以后挣钱了还我就是,现在太晚了,你先休息,肚子里还有孩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沈蔷:“都听您的。”
沈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被谢文慧铺好了干净的床单和被褥,窝在柔软的被子里,还能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
手机提示收到了一条短信。
“怎么样?”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如您所愿。”
待消息显示发送成功之后,沈蔷从包里摸出钥匙,用挂在钥匙环上的卡针取出了sim卡。
掰断,扔进垃圾桶。
利落而又干净。
顺便插上另一张在下飞机的时候买的新卡。
完美。
夜里,沈蔷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个可爱的小正太,朝着自己扑过来,甜甜的叫妈咪。
这个时候,一个面色冷峻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小正太的身后,提着小正太的衣领不放开。
沈蔷很生气,上去就是一个回旋踢,将男人放到在地。
“离我儿子远点。”
现实中,沈蔷抿着唇,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