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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俞叶舟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这一|夜的,他做了很多的梦,大多是以前的事情,以前到苏杭还没有出现,整个梦都是黑与灰的色调,唯一一点刺目的颜色就是白,雪一样的白,他靠近过去发现是一只兔团子,正想弯腰下去抱一抱,那兔子突然张开嘴尖叫着咬住了他的耳朵。
“咔嚓!”一声。
俞叶舟惊醒,浑浑噩噩之间感觉到眼前的光被一片阴影堵住了,眼皮扇动了几许才彻底睁开,发现那片阴影是苏杭,他衣着整齐,微微躬着腰,鬓角还冒着沐浴过后的湿气,手里正握着一把剪刀,铰着绑在自己手腕上的领带。
真丝领带,咔嚓几剪子变成了一堆破布,再低头一看,胯|间的皮筋儿也早就拆了。
苏杭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小高领毛衣,薄薄的毛衣领正好将昨夜胡来时落下的吻痕遮住了,他脖颈修长,皮肤细腻,能把款式已经有些过时了的高领毛衣穿出时尚感来,他扭头时窗帘缝隙里的阳光正好投到他的侧脸上,苏杭剪完,把剪刀往床头柜上一放,正好压住那张拆下来的已经被体|液濡得皱巴巴的支票。
但俞叶舟无心欣赏对方精致的下颌,而是一挺身拽住了苏杭的手臂,反身将他用力压|在床上,剥他的衣服。这位俞总的动作前所未有的粗暴,一失他以往的高贵之感,但奇异的是两人呼吸平和,你来我往不似强迫,更似房间某处架着摄影机,而他们是毫无职业素养的演员。
苏杭像是看戏,嘴角噙着并不明显的笑,任俞大老板将他颈上的毛衣领扯得变形,暴露了那一串殷红得有些发紫的吻痕和牙印。
最后恼了的竟然是俞叶舟,从昨天开始,他就感觉自己像是挂在悬崖边儿上,双脚悬空,摇摇欲坠,踩不到底,他望着苏杭,像是望着悬崖上面一朵凌风傲雪开着的花儿,他自己都快掉下去万劫不复了,可还是觉得那花儿漂亮,想看多一眼。
俞叶舟的恼渐渐融成了不知名的感慨,他用手指捏了捏苏杭颈侧的牙印,道:“你真的……长大了啊……”
苏杭冷冷地哼了一声,将俞总推到一边去,自个儿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还顺带踹了俞叶舟一脚,不是很重,但正好踹俞叶舟心窝上。
“吃不吃早餐?”他问。
俞叶舟捂着心口说:“吃。”
苏杭甩给他一套自己不打算要了的旧衣服,毫无版型的运动衣裤和一件起球的长袖针织衫。
俞叶舟沉默了一会儿,说:“内|裤。”
苏杭反倒挑起了眉,从拖鞋里抽|出脚,往俞总的大|腿根碾了两下:“给你内|裤你穿得住?”
“……”穿不住,因为大|腿根被苏杭昨晚展示公狗腰的时候磨破了点皮,只要俞叶舟一抬腿,软|嫩的皮肉之间的摩|擦都能感觉到刺痛,别说再裹层粗糙的布料了,柔|软的旧运动裤对俞叶舟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眼看没得挑,只好捡起衣服套上。
两人一前一后往餐厅走去,和平得像是一夜之间就冰释前嫌了。
此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盘西式早餐,白色的大底盘上是切成三|角形的两半多士,上面事先涂好的蜂蜜和黄油已经融得晶亮油黄,多士边角更是烤得焦黄酥脆,旁边还有一对煎香肠和一勺鲜嫩的黄油炒蛋。
“牛奶、果汁还是咖啡。”苏杭拉开冰箱的门。
俞叶舟没回答,因为他正面色难看地扶着墙。
苏杭回头看了他一眼,从冰箱最深处掏出两盒利乐包的饮料,之前代言该产品,厂家热情地送了他十几箱,因为是前年的新春包装,箱箱都印着穿着大红棉袄的自己,实在是太辣眼睛。他忍着嫌弃拆开盒子将颜色白里透红的奶制品倒进玻璃杯里,倒完了才发现保质期已经过了三个月,苏杭当没看见,反手将空盒塞进了垃圾箱,把饮料递给俞叶舟。
俞叶舟忍着大|腿根的刺痛,好不容易坐下来,尝了一口红不拉几的“牛奶”,难喝到差点吐出来,勉强吞了下去,才一脸这什么鬼玩意的表情看着苏杭:“这是什么?”
苏杭自己喝着咖啡,慢悠悠地说:“枸杞核桃汁,补肾又补脑,年纪大了,喝点好。地下室还有几箱,过会都给你带着。”
俞叶舟:“………………”他觉得自己不该说话,因为苏杭突然变得铁齿铜牙,有一万句等着怼他,于是他低下头叉自己的香肠吃。
苏杭慢条斯理地吃完自己那盘,抽了纸巾擦擦嘴,才靠在椅背上观察对面的俞总。他喜欢吃甜,所以今天的早餐完全没顾忌俞叶舟的口味,蜂蜜很甜,黄油加了糖,多士也买的最甜的那种,平日连咖啡都要加浓免糖的俞大老板根本不可能吃得惯,他看着俞叶舟面带痛苦地咀嚼着,不由笑了:“吃不惯就别逼自己。”
俞叶舟抬起头,嘴里还咬着一截面包边。
“俞叶舟,我其实特别好奇。”苏杭将自己那杯没喝完的咖啡推了过去,看俞叶舟端起喝了一口冲淡了嘴里的甜味,才继续说,“你受不了我的属种,也受不了我的习惯,更受不了这种穷酸得连阳台都没有的房子,你为什么还要逼自己坐在这里吃早餐?为什么还要装作不跟我计较的模样,与一个你已经玩腻了的小明星藕断丝连。”
苏杭说完,俞叶舟连那点面包边也吃不下去了,莫名有种被戳穿了的感觉,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苏杭戳穿的那层东西是什么,他只觉得羞耻尴尬。
“今天早上我想了想,觉得昨夜的话说的不对,我向你道歉。”苏杭如此说道,俞叶舟心里一松,刚想露出个“你很懂事”的金主般的微笑,还没勾住嘴角,那笑容就立刻凝固在苏杭接下来的话里,“我昨天说你跟我拆伙的理由很可笑,我错了,我今天酒醒了才想起你确实是讨厌兔子。”
苏杭一顿:“那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也是兔子吧,俞叶舟?”
俞叶舟的脸色又黑了。
苏杭将他面前那碟甜到腻牙的早餐端走,重新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吐司煎蛋配千岛酱蔬菜沙拉,并一杯浓咖啡:“吃不惯的就别吃,逼自己不松口,最后还不是要全部吐出来?俞总,你是想玩兄弟乱|伦还是家族禁|忌,以后是要封杀我还是把我当个失宠的旧情人给放了,我其实都管不着,就一件,我希望你能发个誓。”
看着面前抓住了自己口味的新早餐,俞叶舟这才醒悟过来刚才那碟只是苏杭的羞辱,他们根本没有冰释前嫌,更不可能和和气气,他的尴尬顿时又上了一层,简直到了恼羞成怒的地步。
“你说来听听。”饭是吃不下去了,俞叶舟干脆放下刀叉,也抱着双臂与苏杭对视。
苏杭弯下腰,捏住俞总的下巴,他的拇指轻轻挤压着下巴上的皮肉,似亵|玩什么有趣的小玩意:“我希望你发誓,以后我们再见,就当互不相识。”
两人的视线相互交织,俞叶舟越瞪越狠,最后的眼神几乎是要将这不知好歹的小明星跟生吞活剥了,他右手掐着自己的手臂,暗暗用力,那股狠劲过了,心里突然有些紧皱,就跟昨天苏杭掐着他脖子快窒息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勒住了他,将什么东西生生拦在了心口,让他怎么也捋不明白。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吃饭吧,俞总。”苏杭直起身子,从衣架上取了外套,“算来你包养过的几任里,我是最给你省钱的吧?所以你送我的东西和房子我也不还了,我陪你睡了三年,这是我应得的。我会让方梓帮我把这间房子退掉,一个星期以内我就搬走,所以这里的钥匙你想留着就留着吧,反正说到底也都是你的财产,或者你看看屋里还有什么是你舍不得的,今天一并带走也可以。你的西装我会送到你平常去的那间干洗店,日后你派人去取就行了。”
“只有一点可能避免不了,”苏杭想了想,笑说,“我以后也许会频繁出现在电视和网络上,最好别看,要是你实在烦得不行,那就……封杀我,俞总,封杀你总会吧,不用我教。”
“苏杭!”他迈开脚的刹那,俞叶舟突然唰得一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站住!”
苏杭本能一顿,又继续走。
“我说站住!”俞叶舟追上去,心里的烦躁无以复加,仿佛苏杭这一走,真的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只有来回地重复地叫苏杭“站住”。
可等苏杭真的站住了,他又无话可说。
苏杭款款抿唇,无奈了片刻:“我要去试镜的,俞总,贺兰山的戏,您知道吧?或者您又想搅黄我的工作吗,毕竟贺导演是您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让他换角实在是太容易了。”
俞叶舟下意识反驳:“不是……”
苏杭回头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俞叶舟吞了口唾沫,习惯地将手往口袋里插,插了两下才发现这运动裤根本没有口袋,这两下就搞得他特搞笑,像是苍蝇摩|擦它的前足,没了西装,他一下子像失去了外面坚|硬的壳,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而苏杭愈加笑得像嘲讽。
俞叶舟的嘴角轻微向下,唇薄削抿起,右眉尖上挤出了一个小小的凹槽,脑子一抽,说道:“我在你身上投资了上千万,我是你老板,你有什么资格说互不相识?”
苏杭的笑一下子消失,瞬间冷了面孔,哼笑一声扬起头颅:“好,那我也向公司发誓,三年内一定给您赚回上亿票房,五年内拿到金枫影帝,您投资的这上千万,我绝不会让它打水漂,假如我做不到,就用自己的皮给你做一副手套!”
俞叶舟愣住,娱乐圈里混了十年也没混出头的不知凡几,当红的那几个花旦小生都还在影视剧圈里游荡,连视帝都还没碰到手,更别说要涉足影坛,就连当年的施今歌也是拼了多少年才满含热泪地接过金枫奖杯,天赋极高的不是没有,比如十七岁就靠《红海滩》一举成名夺得影帝的萧诚,但毕竟萧诚这种人十年难出一个。五年拿影帝,对苏杭这种还停留在花瓶阶段的卖脸小明星来说,简直算是海口了。
这个誓言拿到外面去,或许整个圈子都会笑他眼高手低、自寻死路,但别人都能笑,俞叶舟却是最没有资格笑的那一个,苏杭到底有没有能力,俞叶舟实在是太清楚了。他为什么要压苏杭的资源,为什么要顶苏杭的角色,因为他知道,一旦苏杭得了机会,立刻便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他只有将他压在手里,苏杭才能一直做那只为了面包屑而主动收敛翅膀的漂亮的小麻雀。
但俞叶舟不知道,他手里的这只漂亮麻雀早就有了叛逆心,只是从未在他面前显露出来而已。一开始说拆伙的确实是俞叶舟自己没错,可当他自己打开了笼门,才发现也许天底下再也找不到这样漂亮的麻雀了,可如今苏杭为了能够飞出这个精心打造的笼子,甚至不惜说出用自己的皮给他做手套这种话来。
苏杭就算是被剥皮拆骨,也不想在他的笼子里了。
俞叶舟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慌,昨晚苏杭作势要上了他时的恐慌与现在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了,他此刻的每一个细胞和神经,都似浸泡在毒液里,可他眼下却没有丝毫的心情去分析这毒液里是什么成分。
苏杭指指背后,道:“门在这里,是你滚还是我滚?”
见俞总似个愤怒的木头,只瞪人不说话,苏杭点点头:“好,我滚。”
他的手刚碰上门把手,忽然背后涌来一阵凉风,俞叶舟似豹性爆发般突然扑上来,苏杭根本来不及躲开,手和腰就瞬间落入对方的控制范围里,鞋柜上的杂物通通被俞叶舟扫落在地,然后他直接将苏杭抱了上去,墙上粘了个用来挂小物的塑料钩,正好怼到苏杭后腰,疼得他闷哼一声。
俞叶舟的手向后抄去,将手掌插|进苏杭的腰与塑料钩之间,另一只手则抓住苏杭的两手,让他不能挣脱。
苏杭缓过劲来,垂着视线去看对方:“我们已经结束了,俞总。”
“苏杭。”俞叶舟贴上来,将他笼罩在自己身躯铺设的阴影之下,将声音放柔、放慢,“这是由我决定的,不是你。”
苏杭忍不住嗤笑:“你哪来的自信?”
“这里来的。”俞叶舟慢慢俯下头颅,将那片阴影加深加重,直到两人的鼻尖相互抵着,轻轻摩挲,因为这足够近的距离,他甚至看不清苏杭是何种表情,只能闻到对方身上隐隐传来的香气,是那支他喜欢的香水,从面前青年的颈窝里蒸发出来,甜而不腻。
他深深嗅了一口,空气愈加粘稠,连呼吸都拥挤在小小的空间之内,他的胸膛贴着苏杭的胸膛,说话间嘴唇轻轻擦过青年的鼻尖,又缓缓向下移,俞叶舟抬起了眼睛又迅速落下,那双比苏杭还要长的睫毛便轻缓扇动,搅动着仿佛已经凝固的气流。
“你喜欢我。”俞叶舟似陈说一件既定的事实般,重复道,“我知道,因为你喜欢我,苏杭。”
说罢,他骤然搂住了苏杭的后背,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那双苏杭曾经朝思暮想、甚至可以连自尊和梦想都为之抛却的嘴唇就那样轻易地吻了上来。
你问苏杭是什么感觉?
没有任何感觉,苏杭无动于衷。
苏杭其实很怕猫,他幼年一直以本体的形态流浪在森林里,野猫是那片森林里最多的动物,也是他最害怕的东西。一直到被养父母收养,这恐惧仍旧刻在骨子里,以至于只要见到任何像猫的动物,他都怕得浑身颤|抖,后来渐渐好些了,但仍免不了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当俞叶舟的助理来找他的时候,明知俞家是猫科,他还是去了,后来他自我反省,这可能就叫热血上头,不管不顾。
不过早在发觉俞叶舟打压他资源的时候,在工作被数次搅黄的时候,在俞叶舟因为兔科属种要跟他拆伙,还用他励志要为之奋斗的海景房羞辱他的时候,那一腔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热血就已经在渐渐消褪了,但他仍旧在过去遗留的美好幻想里蹉跎了两个月,直到昨晚,俞原宣战地盘似的那个眼神。
苏杭彻底停止了妄想。
苏杭可以为了俞叶舟适应异国他乡的风俗习惯,可以掌握世界上最难的语言,可以克服他刻在骨子里的对猫科的恐惧,但他克服不了一个人心中的朱砂痣和白月光,他深有体会,那是外人永远也克服不了的东西。
他可以借此机会及早抽身而退,在俞叶舟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有尊严地走开。
但是俞叶舟刚才说什么?
他说“我知道你喜欢我”。
苏杭霎时觉得这三年就像个笑话,他可以接受俞叶舟提出的拆伙,甚至可以接受俞原这颗畸形的朱砂痣,但他万万没想到,俞叶舟能冷漠残酷到这种地步。俞叶舟明知道他的心意,却这样一直吊着他,像个刽子手,一片一片地割他的肉,然后再带他去见俞原,往心口上猛|插一刀。
从没有这么疼过,疼得心脏抽搐,鲜血淋漓。
苏杭一张嘴,狠狠咬住了俞叶舟的下唇,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去咬,瞬间那一小块肉就见红了,鲜血涌出来混进两人的唾液,他勾出俞叶舟的舌头,含进自己嘴里,又用力咬了一口。但谁也没放开谁,俞叶舟甚至没有反击,一直承受着苏杭单方面的撕咬。
房门突然咔哒一响,但两人正兽似的接吻,谁也顾不上。
防盗门被人推开,竹钰清秀的脸庞出现在门后,望见门里两人互相啃得满嘴血的模样,顿时目瞪口呆,嘴张得老大,他机械地念出自己的来意:“苏苏苏苏……苏哥……小姨叫叫叫叫我……来接你去……试戏……”
俞叶舟终于吃痛,力气一松,苏杭登时抽|出右手,一巴掌抡到对方脸上,直接将他踹开几步远。
被掴了一巴掌的俞总大为诧异,甚至是无辜:“苏杭……”
“苏哥,你流了好多血啊!”竹钰扑上来,被苏杭嘴边的血吓哭了,但他根本不知道这都是俞大老板的血。
苏杭咽下嘴里腥|咸的血,破口大骂:“俞叶舟,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一听苏杭骂人,竹钰自然胳膊肘全拐给苏杭,他不敢跟着一起骂,只能用圆圆眼睛讨伐地盯着俞总看。俞叶舟挨了咬挨了踹挨了骂,还是没理清事态已经失去了他的掌控,甚至推开瘦小的竹钰,往前两步向苏杭伸出了手。
眼看苏杭就要落入俞大老板的魔掌,竹钰急得直绞手指。
俞叶舟张张嘴,道:“苏杭,我……”
竹钰霍然想通啦,一咬牙一发狠,嗷地大叫一声冲上去,两手抱住俞总的胳膊,小小的身体往下一压蓄力,一个过肩摔把75公斤重的俞叶舟给掀了过去,直接后背着地“嗵”的一声巨响。
摔完竹钰两手一叉腰,脸不红气不喘,还哼道:“不许欺负苏哥!就算是俞总也不行!”
这下不仅是俞叶舟懵了,连苏杭也懵了。
竹钰看看俞总,又回头看看苏杭,见两人都神色奇怪,这才害怕起来,缩着脑袋躲到苏杭身后,嘤嘤哭道:“苏苏苏苏哥……我我我我……我摔错了?”
没想到小精灵是体内暗藏小宇宙啊,苏杭喜闻乐见,幸灾乐祸,伸手揽住竹钰的肩膀:“竹钰,干得漂亮!回去给你加工资!”
竹钰破涕为笑:“哎,谢谢苏哥!”
“竹钰,我们走。”
两人勾肩搭背,一前一后、大摇大摆地下楼了。
俞叶舟直接懵圈三分钟,等他回过神来,那俩人早就没影了,他爬起来时整只豹子浑身上下都疼,扶着墙走进浴室照镜子,还被自己嘴里流出来的血吓了一跳,那简直是割舌现场,惨不忍睹。他打开水龙头使劲漱口,直到嘴里的伤口都不怎么流血了才关水走出来。
坐在餐桌前,还是没想明白这怎么回事,他难得放低了姿态去挽留苏杭,竟然还平白挨了巴掌。
俞叶舟越想越饿,抄起刀叉继续吃他的早餐,一片沙拉里的菜叶刚进嘴,盐分渗进伤口,煞得他舌头都要抽搐了,再喝口咖啡冲冲盐分,更他|妈疼得吃不下。
他气得端起盘子要往地上摔,肚子适时咕咕叫了两声,而且苏杭做的饭确实比外面好吃太多,摔了有点可惜……他舔了舔嘴上的伤口,又把盘子放下来,握着刀叉忍着痛,一点点吃完了。
那边苏杭和竹钰抵达了贺兰山剧组包下的酒店。
一进门方梓就迎上来,领着他们上楼:“苏杭,贺兰山的片子虽然不是很卖座,但是口碑不错,他新戏的剧本你也看过了吧,简直就是为你打造的。贺兰山对这部片子很看重,他想拿这部片子去冲击一下金叶奖。”
苏杭扭头:“金叶奖?”
“对。”方梓说,“金枫是看票房,金叶却是小众电影的狂欢,贺兰山已经拍了好几部片子,虽然拿过其他小奖,但实在是缺一个有分量的奖杯压肩,贺家你也知道,本来就不看好贺兰山当导演,所以他也急着出个成绩证明自己,这也是你的机会。虽然对你来说金叶比不得金枫,但是机会就不能放过,你说是吧?”
“嗯。”苏杭点点头,“方梓姐,我听你的。”
几人到了贺兰山所在的楼层,一些人正来来回回地搬动摄影器材,贺兰山穿着十分飘逸,肩上披着一条颇具异域感的大披风,头发微长,一侧挽到了耳后,正站在一旁指挥人手。
竹钰从苏杭背后探出头来,一见贺兰山眼睛都亮了,远远叫道:“兰山哥哥!”
贺兰山抬起头,朝他招了招手,竹钰就飞扑着撞进了他“兰山哥哥”的怀里,贺兰山胡七糟八地揉着竹钰的头顶,捧着脑袋亲了口竹钰脸颊,哄道:“小钰也来啦!”
苏杭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你好贺导演,我是苏杭。”
贺兰山这才将目光从竹钰身上依依不舍地撕下来,满不情愿地投到苏杭脸上,看了第一眼,皱了皱眉,看了第二眼,撇了撇嘴,再看第三眼,还“啧”了一声,接着就不爱看了,低头继续摆弄竹钰。
苏杭:“……”
方梓也看不下去,伸手去扯贺兰山怀里的亲侄子,简直是扯一块牛皮糖,那是都快拉变形了都没扯开,最后还是贺兰山怕扯坏了他软软的小竹钰,这才松了手。
怀里没有竹钰的贺兰山终于恢复了神志,一秒从神经病变身高山白兰,左挑右拣地打量苏杭半晌,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命令道:
“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