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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茵久久没能言语。
实际上,她已经被吓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拽住赵恭政的袖子,结结巴巴的说:“表哥,这怎么可能呢?我一直在这屋里睡觉啊,这是莫须有的事情啊!”
“你装的倒是很像!”赵恭政拽走她手中的袖子,往后连退好几步,冲着她冷笑:“朕亲眼所见,周德海还问过你的侍女——她们都说,她们亲眼看着你从屋里走出去说要摘花!”
“我没有!”云茵当即反驳,恨不得把素月她们这些泼脏水的小蹄子拉过来当场打死!见赵恭政转身欲走,她连忙爬下床赤着脚跑到他面前拦住了。
云茵急急忙忙分辩道:“表哥,我腹中骨肉是你亲子,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做出这种事情来?”
赵恭政躲开她的手,冷冷道:“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朕的。”
赵恭政的话彻底的激怒了云茵。
“赵恭政!”云茵的声音猛的拔高,尖锐又刺耳:“你既享受着和你父亲妃子偷情的快感,又害怕丑事爆出你的皇位岌岌可危,现在居然开始指摘起我腹中的孩儿?”
“现在罗欢怀孕了,有了甘露香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嫡子庶子,所以,你就看不上我了是不是?你想要我死!凭空捏造,肆意污蔑!你对的我对你这么多年的付出吗?”说到动情处,云茵的眼泪簌簌而下,她不禁悲声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这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在赵恭政看来只是惺惺作态故意做戏,让心灰意冷的他更加反感。
“我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我不会对不起你啊表哥!”云茵抓着他的手,强迫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摸摸,我们的孩子,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啊!”
赵恭政忍住了踹她肚子一脚的冲动,挣开她的手转身就往门口走。
为了摆脱纠缠,他的走得又急又快,步子极大,站在门口看戏的白檀溪差点被他撞到。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赵恭政站在门里停住了脚步,连嗅了好几下,表情惊疑不定:“这个味道……是?”
这是我身上的臭味,谢谢。
白檀溪一脸冷漠,来到京城好几个月了,因为没有娄卿家后的神奇温泉,他身上特殊的气味又开始飘出来了。
见表哥止住脚步,云茵抱住赵恭政的后背死死地把脸贴在上面,一会儿眼泪就沾湿了他的衣袍。
她能感觉到他的后背在颤抖,她哽咽的说:“表哥,你不要走。”
赵恭政气得直发抖,他将云茵一把甩在地上,口不择言的开始破口大骂——
“你居然背着我偷人?你屋子的门口居然有晶叶的味道,他是不是把你按在门上做那种事情?”
“贱/妇!人尽可夫!我还说呢,你为什么要大闹天心阁,是为了野男人吧?是哪个野男人,说!”
“看来你觉得朕老了,无法满足你了是吧?是了,你才二十多。怀着孕还要勾搭男人,真是下/贱!朕现在倒是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了!怕只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妄图混淆皇室血脉!”
被推倒在地的云茵腹内剧痛,脸色发白。赵恭政的一字一句如刀似剑般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底,她摸着身下渐渐渗出的血迹牙齿直打颤。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然后她看到那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朝着她轻蔑的一笑。
“难道不是吗?”
看着赵恭政转身欲去,云茵艰难的爬了起来,用最后的力气抄起架子上的美人觚狠狠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哐当”一声,美人觚碎,赵恭政头破血流,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云茵怔怔的看着他额上渗出的鲜血和这一地碎片,哈哈大笑起来——
“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真是超出了白檀溪的预计。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的云茵,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上的异味居然使他超额完成了任务。
……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为了确定赵恭政是真死还是昏厥,他蹲下来将手指放到他的腕上一摸——很好,脉象全无,彻底玩完。
白檀溪松了口气,大功告成,他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回到了菱花水榭美美的睡了一觉后,白檀溪抱着个西瓜一边吃一边和娄卿抱怨。
“早知道这对野鸳鸯最后会狗咬狗起来,我们还多此一举造搞什么先皇入梦作什么?白浪费一晚上的力气。”
娄卿安慰他:“明辰的愿望不就是将这二人的丑事公之于众吗?也不算是无用功。”
白檀溪一想也是,想来有先皇托梦的铺垫,赵元清上位会轻松很多,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世界呆到赵元清上位即可。
得知赵恭政被云茵用东西砸死的消息,赵元清和元尚安都愣住了,只能叹一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展令人瞠目结舌,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事态走向。先是赵元清失踪太子即位,紧接着太妃皇后怀孕,然后先皇托梦太妃反水,最后赵恭政死太妃疯了,而赵元清在这个时候又非常合时宜的出现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藏在皇后肚子里的那个才几个月,赵元清不即位谁即位呢?
几乎所有人都坚信赵元清得到了上天的庇佑,要不然怎么会事事发展都偏向于他呢?
至于皇后,她对于云茵与赵恭政的丑事早就知晓,恨过怨过最终只剩心灰意冷。而如今丈夫被杀,凶手竟是情敌,这样荒谬的事情令罗欢心情久久不得平静。后来,她还从他人口中得知丈夫弑父杀亲的事情,想到丈夫是如此令人作呕的人,罗欢几番挣扎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你说皇后喝了堕胎药?”白檀溪非常惊讶,“我以为她很想要个孩子啊?”
赵元清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嫂子他还是敬重的。
“罗家一门忠烈,正是如此父皇才选了罗欢当太子妃。也正是如此,她才喝了药吧。”
“那你何时登基?”白檀溪问他。
“下个月初六。”赵元清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是显得急迫了点,但赵恭政死得不光彩,国又不可一日无君,算来算去只有下个月初六的日子最为合适了。
娄卿也为他高兴,“那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宫里有的忙了。”
赵元清是打心眼里感谢他们两个,便想邀请他们出席登基大典。
“多谢两位先生仗义相助,不然明辰早是白骨一具,哪还有今日呢?登基之日还请两位先生务必到场,我想当着这文武百官的面好好感谢你们。”
说是感谢,白檀溪估摸着就是赏赐了,多半是金银珠宝和官位爵位之类。他“噗嗤”一笑,摇了摇头拒绝了:“你也闻到了,我身上这味道又出来了。登基大典一生就一次,可别让我这一身sao味给毁了。”
看他语气轻快的自黑,娄卿也跟着笑了起来:“好了,明辰,说起来还是你这个名字我们最熟悉,我估计你接下来也有得忙了,所以有些话我现在便说了。”
“既然尘埃已定,我也准备回去了。”
“这是为何?”赵元清没想到娄卿居然要辞别,连忙转头看向白檀溪:“白先生,那你……”
“我也走。”白檀溪飞快接上,心想虽然没有实现商量过,但娄卿和他的想法倒是蛮一致的嘛!
赵元清:……我这是被嫌弃了吗?
“你也知道,我这个身体有些问题。”白檀溪找了个看起来特别靠谱的借口,“只有娄兄屋后那温泉能暂时祛除我身上的味道,因此我并不能长留京城。”
“当然了,那毕竟是娄兄的家,我自然要同娄兄一起归家——对吧,娄兄?”
娄卿很喜欢“归家”这个词,既然已经送佛送到西了,也是时候重返云连山了。
“我和檀溪一直呆在深山里,没有机会看看这外边的山光秀色。接下来,我们打算一路游山玩水的回去。”
白檀溪听得眼睛发亮——自打来了这个世界,他每天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把赵恭政拉下来把赵元清扶上那把椅子,从不懈怠。现在大局已定,他完全可以给自己放个假嘛!吃吃喝喝游山玩水肆意挥霍,完美!
见他们执意,赵元清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勉强。
“既然两位先生坚持,那我也不再挽留。游山玩水所需的盘缠我来准备,还望两位莫再推辞。”
白檀溪实在不好意思说他的储物戒指里还堆着好几箱金砖银条,都是从云茵的私库里刮过来的——对于明辰的厚爱,他真是受之有愧啊_(:3)∠)_
“何必如此——说来惭愧,我们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已。”你后妈那里拿的银子够花,别给我们了啊。
赵元清见白檀溪言辞恳切不似作伪,心中更加感动——为了自己大业,两位先生着裙衫力挽狂澜扭转乾坤,这是何等的气魄!有此丰功伟绩,却不愿意接受一分一厘,这又是何等的气概!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真豪杰也!
……所以说,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白檀溪和娄卿的伟岸形象,恍若一棵直指云霄的大树,深深地扎根在赵元清心底。听二人说要回云连山,他也不由得怀念起在山中小居的那几日。那是一段不可思议的经历,他甚至还有些怀念娄卿书房里的罗汉床。
“我以后会来看你们的。”赵元清道。
可是哪还有以后呢?白檀溪再过一个月便要脱离这个小世界了,此后这个世界再无白檀溪这么一个人。他自觉还是个念旧的、顾及朋友感受的人,对于这种请求他不忍拒绝。但答应后却寻不到人,那岂不是更令人失望吗?
于是他只能含糊道:“也许以后我会沉迷于游历名山大川,你去未必能寻得到我。但是,云连山上的栗子树和石楠树一直在,娄兄的小竹楼也在。”
娄卿道:“檀溪说得不错,倘若我们恰好不在山上,你就歇在竹楼里吧。”
因为从今往后,那里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