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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时间于众人而言,不过流光一闪,转瞬即逝。
“今天可是第三天了。”李志和坐在窗前,手里握着一把小米喂给一只灰扑扑的鸽子,白檀溪和娄卿站在他面前,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
这种安静让李志和很满意——在他眼里,这叫“大气都不敢出”,便越发显得他威严逼人了。
眼看手里的小米喂了差不多了,他把手拍干净,抬眼看着娄卿。
“我要的东西呢?”
白檀溪赶忙把手上捧着的锦盒放到李志和面前的桌子上。
“大人,您请过目。”
这种诚惶诚恐地态度,让李志和很受用。他眯着眼睛翻开锦盒,只见盒里缝着像蜂窝一样布格子,格子仅有食指粗,里面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塞着黄褐色的宝塔香。
缝格子这么高级的技艺,白檀溪他们三人自然是谁都不会的。这是娄卿摸到厨房塞给厨娘二十文钱换来的。
“哦,这就是甘露香?”李志和从锦盒里捻出一个土黄色的宝塔香来,放在手上掂了掂:“看起来好像和寻常宝塔香无大差别。”
随便,他又把香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这闻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白檀溪一听,赶忙道:“大人,这个真是好东西,不信您试试啊!”
李志和随手扣上了盒盖,斜觑看他:“我怎么试?找谁试?找你吗?”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行了,你们下去吧。”李志和东西到手,开始不耐烦地赶人,“各地每年献宝无数,不要以为自己献了宝物便奇货可居了。一切得看太子心意,你们就静候佳音吧。”
白檀溪两个眉毛揪成一团,苦着张脸被娄卿拉了出去。
李志和坐在书桌前看门外两人拉拉扯扯,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声音还远远地飘过来,不由心道乡下人就是上不得台面。
他嗤笑一声,掭了掭手中的毛笔,定下心神开始写密信。
“臣李志和恭请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承蒙殿下不弃,予以微臣南下巡查五殿下之重任。然几番巡查均无所得,臣愧对殿下隆遇。不料搜寻途中,臣意外寻得前朝秘香之踪迹。不敢隐瞒甘露香之事……亦不知香品之真伪,应交于太医院核查。此香方持有者乃一对兄妹,此女口不能言却国色天成,其兄愿将奇香用其妹献于殿下……”
洋洋洒洒写了半张纸,李志和搁下笔,提起纸张轻轻吹干墨迹后将其卷起,连同一粒甘露香一起装进了鸽子腿上的小铁筒中。
“成了加官进爵,黄了也是心系殿下。”李志和望着窗外天上不断变小的鸽子的身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荷风八面亭里,太子赵恭政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笑道:“茵茵,过来看看这画。”
云太妃慢慢起身,轻移莲步走到太子面前去看那画——
只见画上一美人,云鬓蓬松神情悠闲,正倚亭远眺。亭外所绘莲叶接天,碧浪如潮。如此一静一动,相得益彰,赏心悦目。
“怎么把我画得那么小,我在那边坐了一个时辰你倒是有大半个时辰在画荷叶的吧?”云茵斜觑了赵恭政一样,娇嗔道:“人家可不依。”
赵恭政拍了拍云太妃的屁股,笑道:“这样,可依了?”
云茵顺势扑进赵恭政怀里,两只手不安分地在他背上摸来摸去,一边摸一边吃吃地笑:“那怎么能够呢……”
太子有些无奈:“茵茵,你都不怕被人看到……”
云茵拧了一把太子腰上的软肉:“你怕什么,荷叶那么密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人。如今我贵为太妃,你贵为太子,我们两个顶顶尊贵的人物,就是看到了那又如何?”
“好好好,茵茵你乖。”
云茵舔了舔嘴唇,凑在他耳边轻声道:“要不今天晚上,我们……”
太子有些为难:“你知道,罗欢她……”
“呵,罗欢。”云茵一把推开太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她算什么东西……”
赵恭政没有说话,罗欢是他正妃,纵使不喜他也不会肆意轻贱。云茵这些年为他牺牲太多,她要撒气的话,便随她吧。
“你怎么不说话?”云茵冷哼一声:“你说,我比她好吗?”
赵恭政快步走到她身边,替她簪好了头上摇摇欲坠的玉簪,温言软语宽慰她:“茵茵,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如何作比较呢?”
云茵听得心中柔软情意绵绵,刚想佯怒撒娇卖痴一番,就听见大太监周德海的声音——
“太子殿下,李志和传来密信。”
“可是找到赵元清了?”太子看着周德海手上的木盒,笑道:“可是稀奇了,今天怎么把信放在盒子里送来了?”
周德海答道:“启禀太子,李志和不仅寄来了一封信,还在信里夹带了一枚宝塔香,奴才便拿着这枚香去找了孙太医,孙太医说这枚香似乎是甘露香。”
太子一愣,继而大喜:“快呈上来!”
“是。”
赵恭政展开信纸匆匆一扫,满脸喜色:“虽未找到赵元清,可寻到甘露香也算意外之喜,可有找人试香?”
“殿下,太医院的几位都看过了,都说没问题。奴才不放心,又请掌管宫中香品的林公公瞧了瞧,也说无毒。奴才记得甘露殿有个八十多岁的嬷嬷年轻时是服侍过前朝哀帝的,便刮了点香粉请她闻嗅,她说就是那个味道。”
“妙极!得重赏李志和!”
云茵瞧着太子喜不自胜的木有,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不知太子可愿让本宫看一看这封信?”
太子淡淡瞥了眼周德海,周德海便识趣地行礼告退了。
“这个李志和倒有几分本事,”云茵接过信件翻看起来,“看来得重赏……什么?他还给你送了个女人?”
云茵顿时就翻脸了,她把信纸往桌上一掼,气得直发抖,连心爱的手镯磕到石桌上铛铛作响也不管了。
“好啊,你们这些个男人,真是好极了!”
赵恭政连忙凑过去一把搂住了她,亲了又亲:“乖茵茵,你也看到了,那只是个哑巴而已,封个美人以显皇恩浩荡便足矣。这一家人也算献宝有功,左右不过是个虚位,你莫要生气。”
云茵垂着眼,睫毛上沾着几颗水珠,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你说你喜欢我,可你的女人从来没有停过。”她咬着嘴唇:“我是不是你心里,最特殊的那个?”
“我说过,”赵恭政说起好听的那是一套套的,“你是唯一,不需要比。”
云茵幽幽地叹了口气:“色衰而爱弛,这是每个女人都担心的事情。表哥,我已经不年轻了。”
“茵茵,我比你年长十余岁,要怕也是我怕你嫌弃我老了。”赵恭政捏了捏她的手,“乖,别胡思乱想了。”
“表哥,一个女人能当母亲的年岁是有限的。而表哥,你也过了不惑之年。”云茵温柔地摸了摸太子的眼睛,语气里似乎包涵了无限感叹。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你和罗欢大婚的时候。那时候我只知道,你可真好看,不懂什么叫君生我未生。”
“茵茵,我……”
云茵握住赵恭政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嘘……今晚,给我个孩子,好不好?”
她望着太子微缩的瞳孔,自顾自地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这个孩子……是你父皇的遗腹子。”
太子的心微微颤了颤:“只有一枚香。”
“那,我们就试一次。”
云茵轻轻环住太子的背,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罗欢啊罗欢,你永远赢不了我,也永远得不到他。
“太子妃,太子传信过来,说今晚歇在宫里了,要处理事务。”
罗欢解耳环的手一顿,继而淡淡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琼枝低低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随手把解下的珍珠耳朵丢到首饰盒里,罗欢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疲惫:“最近有这么忙吗?都要留宿宫里了。”
粉黛走上她的身后伸出手给她捏肩膀,一边观察着太子妃的神色一边说:“奴婢以为,国事繁重……”
“我妇道人家,不懂这个。”罗欢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粉黛啊,我也三十有六了,我妹妹家的儿子都要娶亲了而我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等太子登基,必定要选秀。到时候满皇宫都是花骨朵一样的年轻姑娘,哪有我的立锥之地。”
粉黛暗自嘀咕太子不行后宫三千又有何用你愁什么呢,嘴上却说:“娘娘,任凭它后宫佳丽三千人,见了您还不都得跪着。您是太子嫡妻,任谁能越过您?”
“越得过我的人,还是有那么一个的。”罗欢幽幽地说:“云茵,云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