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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熏子妈离村前又去了学校一次,母子俩相见没有任何言语,梅子塞了一个新书包,包里除了些衣物还有五百块钱加写着地址的纸条,熏子背对离去女人的背影不愿再看一眼,陈威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年幼的抛弃十几年后又重复了一次,她最终还是舍弃了亲情保全熏子永远都不会懂的自私,熏子把手上的书胡乱的扔在书包里,将双肩书包背上背,两人第一次在放学的路上一句话没说,话题是否能开口就来,也是由心情来决定的。
第二天一大早,熏子又笑容满面的叫人上学,路上悄悄的说:“那钱我自个留下了,没跟我爷说。”威子很惊讶,那可不是小钱呢,这小子胆太大了,熏子撇撇嘴:“和我爷说了,他又发脾气我自个留着,以后咱俩做老板用。”
“滚犊子吧,咱俩连身份证都没有能做啥呀,以后扯点理由和爷坦白,好好说别总激眼。”
“啊!”熏子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受了陈威一脚后才嘻皮笑脸的说:“知道了,听你的。”
陈威瞪了一眼:“傻样。”
熏子挠着后脑勺傻兮兮的说:“咋像小媳妇说的话呢。”
“上次打篮球把脑袋撞傻了吧。”入学第一天陈威有疑惑的问题,报应在熏子的身上了,初三没有体育课,好不容易老师开了恩,熏子人缘好招朋唤友呼上篮球场,不管长相、身材还是学习成绩,崇拜的视线那叫扑天盖地,一时得意忘形整个人撞上升旗杆,那一撞直接仰望神圣,后来熏子自我调侃:“从来不知道云是转圈飘的。”
陈威本以为熏子妈回来的事儿就这么过了,没想到自家爹后反劲儿,两人头上顶着250度的大灯炮正在刻苦钻研学业,陈爸手握笤帚旮的在两人面前舞的那叫“刀光剑影”,一招一式预见“杀机”最后往课桌上一拍,口出狂言:“皮子都给老子收紧了,老爷们凡事都得分的出轻重,考的好就算了考不好你们看得办。”
陈威、熏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道:“知道了!”
中考前三个月,每天都在摸底考试中度过,考完老师再挨个题解说,对有自信考满分的学生来说这种生活太枯燥无味了,陈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目渐消瘦,都是愁的,陈妈两头忙,一头忙娘家嫂子一头忙儿子营养,陈爸、陈妈为了让儿子静心,什么话都不往出露,偷听到陈妈说舅妈在家里待产,陈威急了请了半天假跑到幸福村,他舅妈和别家不同,他记得开始是在家生的,一直生不下来又被送到该里,都说两孩子命大,他知道那是舅妈用命换来的,他不想今世再看到那位长卧病塌的舅妈,还有整日长吁短叹的舅舅。
李富正在院中扶着媳妇溜圈,李姥爷和老伴笑眯眯的盯着儿媳妇的腹部,陈威气喘如牛的进了院,直奔着玲子去了:“舅妈,你不能在家生。”
疲惫的玲子看到陈威倒精神了,李姥爷紧张的搂着外孙子:“你咋一人来了,你妈说你都快考试了学习老紧了,”又上下打量一番心疼的直哎哟:“瞅瞅把我孙子累的,瘦了瘦了。”
“姥爷姥爷,舅妈不能在家生,不能在家生。”陈威抱着李姥爷的脖子请求着,余光瞄了脚下的面积,这170的身高在地上滚一圈是不是太有碍美观了。
老太太拿着毛巾给外孙子擦擦汗,宠溺的说:“咋跑的满头大汗的,再让风灌着,你不让你舅妈在家生,那在哪儿生,我大孙子可是学生,不能这么妖道儿(迷信)的。”
老爷子稀罕的又摸脑袋又摸后背的:“是这个理儿,大孙子咱不扯那些哩哏儿棱(乱七八糟)听姥爷的。”
“姥爷,姥姥人家沈婆子都说我是有福的人,你们听我的没错。”
“啥?”四人同时问道,李姥爷一把把外孙扯离怀抱,脸彻底黑了:“你啥时去看沈婆子了?为啥去的?”手指着老太太怒气的说:“瞅瞅你教的闺女,那沈婆子能随便让人去瞅的吗?这得瑟的没边了。”
老人这头明显说不通,李威也不理给自家妈又找了个骂,拉着玲子的手,恳求道:“舅妈,你听我的吧,咱去该里生行不行?我昨儿个做了个梦,今儿个心里不得劲课都没上就过来了,我在该里出摊时都打听了,您属于大龄产妇,你要……要有啥事,我……我咋整。”又想起前世病恹恹的舅妈,不健康的弟弟眼泪一滴滴滑到脸庞,这一哭可把玲子吓一跳,这孩子多少年没在她面前哭过了,手忙脚乱的帮擦泪,眼圈也红了哽咽的音儿说道:“别哭别哭了,哭的舅妈心里不得劲。”
“你瞅瞅,哎哟我的乖孙呀,咱上该里上该里,我孙子说的都对,就得听孙子的。”李姥爷也被孙子的反常弄愣了,哪里管别的,心里就余下痛哭的孙子了。
陈威抬着泪眼提要求:“现在咱就去,不然我静不下心学习。”
老爷子一挥手:“对对,咱这就去赶快地去收拾收拾,咱一起去别误我大孙子。”
李姥姥和玲子忙进屋收拾东西,小被子小衣服都包成包袱,玲子坐在炕边透过窗户看着院中还在抹眼泪的陈威,有些担心的说:“娘,我看小威不对劲,你说是不是学习给累的,到时瞅着兰子得和她唠唠,学习哪有咱家小威重要。”
老太太哼了一声:“不用你说下次瞅着我非和他两口扒刺(说说)扒刺,越来越回玄了,还看上沈婆子了,一点正事没有,”骂完闺女又安抚下儿媳妇:“你也别惦记的小威了,肚子里还有娃呢,小威多旺你的崽让你吃肉,瞅瞅这就怀上了,有这出呀也是惦着这个小的,你年纪是不小了,寻思寻思也是这个理儿。”
一直跟到该里入了院,玲子检查时,陈威还问大夫是不是男娃,医生只瞄了他一眼回道:“男娃女娃都一样。”陈威抿抿嘴早知道问是不是双胞胎了,回到家迎来板着脸的陈爸:“人家看到你跑出村了,你说你不上学蹽哪儿去了?”
“我去找我舅妈了。”
陈爸递了眼色给自家媳妇,这一茬不在他管辖范围内,陈妈和颜悦色的问:“你咋跑你舅妈那儿了?就算惦记着,也不能不上学呀。”
陈威有些气现在家里啥事都把他排在外面,还好偷听到了不然又重复了前世的轨迹,那时他会恨死自己:“妈,考试和我大舅家比起来,我永远都选后者,你们也不想想我舅妈都多大岁数了,能像年轻小媳妇似的吗,本来身体就不好盼了多少年了,怀是怀上了底子还是虚的,你们咋就不多想一层呢?”吐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把人劝该里大医院去了,我就图个心安,我大舅和舅妈对我那么好,我不想让她招那个罪。”
陈妈真没想到这层,农村媳妇哪有这个说法,肚子疼才找大夫接生,啥预产期、体检的那都是大城市的人,顺着儿子的后背,感叹道:“你舅妈没白向着你。”
“妈,大夫说了下个礼拜就差不多了,你让我去吧,看着舅妈平平安安的行吗?”
陈妈为难了:“就说下个礼拜你也不能天天去呀。”
陈威想了想上一世双胞胎降生的时间,应该是在夜里,他记得陈妈还急冲冲回家取过钱的:“那我晚上放学去,一边学习一边等着行了吧。”
“去吧!”大局为重的陈爸嚎了一嗓子:“事儿都整明白了,再考不好扒了你的皮。”
此后陈威白天上课,晚上就去医院陪舅妈,有时还拿着书帮着进行胎教,双胞胎也没有让陈威等太久,第三天舅妈就被推进了产房,时间过的缓慢李富急着直转圈,老两□□握着颤抖的双手,陈妈搂着陈威找寻支撑的力量,不管产房外的人多么急迫,始终迎不来那声新生的啼哭,陈威越等越慌神,真正体会了一把等待的煎熬,产房被大力推开护士焦急地通知:“孩子顺产生不下来,要剖腹家属签个字。”
老太太摇晃的身子被老爷子扶住了,李富吓白了一张脸,气都喘不出来,陈威狠推了大舅一把:“签呀,快点。”李富颤抖着愣是握不住手中的笔,胡乱画了两下护士又跑进产房,李富抱着脑袋蹲在墙跟:“这可咋整这可咋整。”
陈威站在产房门口,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门,心里一直想着不可能重来的不可能重来的,先后两声啼哭从房门传到耳边,陈威才仰着头控制着那欲流出眼眶的泪,两名护士各抱着一名婴儿,出来报喜:“是两名男娃,母子平安。”
陈妈捂着嘴喜极而泣,陈威看着五官都皱能一团的弟弟,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们好。”
李家媳妇不生则已一生就来两男娃,成了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李姥头高兴呀家家送鸡蛋,这是好事不怕显摆,玲子看到两个儿子后,积压心里的苦一涌而出,陈妈劝着:“嫂子咱可不能哭,月里子忌讳这些。”有子万事足,心情好恢复的也快,冷静下来总念着事,出院回了家叫过自家男人:“你说小威是不是知道点啥?以前我是觉得学习压的,可回过头想吧,总觉得不对,你是不知道我在生娃时,恍惚的听到人家大夫说了还好来了,不然后果得老严重了。”
“你瞎寻思啥,”李富激眼了,别看自己有了儿子,埋汰自家侄子他可不乐意:“要没小威你们几个备不住都得不了好,你有啥得瑟的,小威就是旺咱家,咋地?”
“你还和我劲劲上了,我哪说咱家小威不好了,告诉你李富,小威救了我们娘几个的命,这个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怕啥?我是怕小威说她看过沈婆子这事儿,那人神叼叼的,你懂个屁,咱俩过了半辈子了,我图啥?别看现在咱有了两儿子,我以后还指望着小威,”扒拉着不是心思的自家男人:“你下黑鸟悄的在村头烧点纸,念叼念叼别让啥东西跟上小威,你就听我的吧!”
“你少整那些二虎吧唧的事,让咱爹娘知道了咋整。”
玲子捶了一拳:“咱偷摸的,不和外人叨咕,你就当给我定定心还不成吗?”
李姥爷就因沈婆子这事儿把陈爸训的眼泪汪汪的,李富到没觉得啥不对劲,陈威都读好几年书了,说话办事一定比他们这些没文化的强,媳妇做月子凡事都得让着,狠瞪了一眼还得照着办。
熏子碰了碰皱眉的陈威:“完蛋了,跟不上了吧。”
“我在想新添弟弟的名儿呢?”陈威喜气洋洋的宣告:“我大舅让我给两个小家伙起名。”李姥爷整天念着大孙子有福,不只旺大的,还旺小的,在老人眼里陈威就是从福堆出来的娃,李富提了一句得让两小的也沾沾福,名儿就让陈威寻思,有文化一准错不了,有人和自个想法一致李姥爷高兴了,这份光荣的任务就落到陈威头上。
“你可拉倒吧!”熏子后怕的顺顺胸口:“你真像小青说的没个正事,给蛋子起啥学名呀,上次看到蛋子,我就顺口叫了他以前的名,那家伙转眼变泪包,我挺大的个子,面前站在泪泡小不点,路过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农村就讲究个贱名好养活,孩子出生听着啥顺耳就叫啥,二栓爹叫大栓,儿子就直接顺下来叫二栓,后来孩子上了学,也觉得这名不咋地小名还叫二栓子,托了人算了八字最后得一名——王书,写下来到还好念出来便宜就占大了,蛋子家没想到这层,孩子一直叫刘蛋蛋,小时候被笑话就委屈的原地跺跺脚,现在大了到是在意起这个名了,陈威动了恻隐之心,给改了名——刘忆甜,陈威和人家解释了,男娃叫女娃名有福,最后刘蛋蛋自式升级成刘忆甜,蛋蛋两个字被小家伙封锁在柜里最下层。
“忆甜做的对,整天的蛋子叫着也太难听了点儿,人家有大名。”
熏子番个大白眼:“那两娃的名叫啥呀?”
陈威显摆:“大名就叫李想和李念,小名叫聪聪和壮壮。”
熏子一摇头:“不懂。”
陈威只笑不语,姥爷家想了念了这么久,两个小家伙终于降临李家,愿望成真的同时他也愿他们聪聪明明、健健康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