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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常安拽着容琛的衣角,垂下头,语调有些低了下来,喃喃自语似的念道:“不要走,留下来。”
容琛静静看着季常安,此刻浴室里安静得很,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片刻后,坐在浴缸里的摇摇晃晃的向后倒去,容琛立马接着了他,刚才还发着脾气的人此刻已经沉沉睡去。
容琛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明白他的小小少年为什么苦闷,他却不能帮他,因为他无法确定他的帮助是否真的能帮助到他的小小少年,而不是走向深渊?他也同样无法确定,少年对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感情,对抚养人的依赖,亦或者是对恋人的喜欢。他只能偶尔试探着,却无法深究,而刚才的亲吻,显然已经过头。
他甚至不知道明天早上常安起来,如果问起,他该怎么回答?
他的少年已经长大,无须一个如此亲密的吻。
水慢慢变凉,感觉寒冷的常安主动缩进容琛的怀抱,容琛回过神,轻轻放下季常安,转身拿了浴巾过来。
把人小心翼翼的从水里抱了出来,擦干了身上的水放到床上,又为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容琛才松了口气似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而床上的季常安依旧睡得香甜,任由折腾也不见醒。
容琛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尖,摇头笑笑。
“唔。”
季常安渐渐清醒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头部隐隐的阵痛,他扶着头慢慢坐了起来,昨天的事像回放一般在他脑海浮现,他神色痛苦的揉着太阳穴,随即他手一顿,愣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似的,季常安慢慢垂下手,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再到现在的面无表情。
“醒了?”
容琛打开门,见他坐了起来,连忙走了过去,“头痛吗?”
季常安慢慢抬起头,比往常显得有些迟钝,“嗯,痛。”
容琛注意到他的异常,正要伸出的手不动神色的缩了回来,“我叫了点东西,你吃了可能会好一点。”
季常安却抓起容琛的手,放到自己头上,要求道:“揉揉。”
容琛低头观察着他的神色,点了点头,帮他揉了起来。
揉了一会,容琛问道:“好些了吗?”
季常安仿佛很享受的闭上眼,“嗯,还要。”
容琛见他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个不停,便不动神色的继续揉着。
这会揉得久了,季常安也有些饿了,他睁开眼道:“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容琛松开了手,点点头,“好。”
季常安下床的时候身体还有些没缓过来的晃了一下,容琛连忙抱住了他,容琛靠在他怀里,看着他不停的笑着,笑完他抱住容琛,用着近乎叹息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容琛。”
容琛心一漏了一拍,他紧紧抱住季常安,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在。”
“李响说,我们不像父子。”
季常安低头看着脚尖,轻声说道。
容琛道:“我们不是父子。”
季常安抬头看他,目光炯炯,“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容琛和他对视片刻便挪开了视线,他低声道:“你是我的小孩。”
季常安的声音显得有些低落,“可是,大人和小孩不是这样的。”
容琛低头看他,“那你说是什么样的?”
季常安摇摇头,他不知道,但是他渐渐明白他和容琛和别人不一样,可是究竟是那里不一样他却不知道,尽管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是情爱对于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还是太过复杂,尤其是这样的一份爱。
“反正,不是我们这样的。”
季常安垂下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容琛的手。
容琛头微微一偏,扫过他的头发,他低声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季常安摇头,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容琛松开了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吃点东西吧。”
季常安点点头,抱着心中的疑惑和容琛走了出去。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李根和沈特助一起过来了,李根还带了些养胃粥的东西给他。
“我老婆做的,她怕你胃不舒服,喝点这个能好点。”
季常安接了过来,一打开,浓稠的米香就跑了出来,这米估计是熬了很久,入口软糯香甜。
季常安抬头,对着李根道:“谢谢。”
李根笑笑,“没事,你喜欢就多吃点。”
季常安点点头,装了一碗递给容琛。
吃饱喝足,季常安也舒服了些,三人也商量起接下来的行程,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
最后,李根决定下午带他们四处转转。
渔村当地有个不大的妈祖庙,在一座靠海的小山丘上,听说延续了百年了,一直保护着这个渔村,在当地人心中威望很高,每逢新船出海必来大肆祭拜以求平安。
“容先生。”
李根叫住容琛。
容琛把视线从已经被香火熏得发黑的佛像上收了回来,“嗯?”
李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是说如果,如果到时候这里真的要开发,这个庙能不能留下来?”
一旁的沈特助也在观察着这个庙,就从这个庙的建筑来看,少说也有百年,拆了不如好好翻修,到时候这会是一个吸睛点。
容琛和沈特助也有同样的想法,再则这妈祖庙在这渔村威望颇高,如果贸然拆除说不定会引起矛盾,不过做个双赢的局面。
“好。”
容琛微微一笑,答应了李根。
李根连忙鞠了一躬,更是感激得不得了。
在庙里转了一圈,李根便领着众人走上山顶,往下看去是一片狭长的海岸线,沙滩上还停留着数艘木船。在这个僻静的小渔村,多数人的捕渔方法还停留在很早以前。
“你看,有船回来了。”
季常安眯着眼指着海面上的一艘小船,高兴道。
容琛点点头,道:“我们下去看看。”
李根点点头,领着三人去了沙滩。
季常安当即就被沙滩上的贝壳和石头吸引,在海浪的冲刷下,再坚硬的石头也流露出圆润的一面。
容琛看着他的背影,叮嘱道:“不要跑太远。”
季常安边跑着边回头,“知道啦!”
容琛收回视线和沈特助一起等待着捕鱼归来的人。
“怎么样?今天收了几网?”
渔船一靠岸,李根就凑了过去问道。
那人从船上跳了下来,脸上带着喜色,“三网,都还不错。”
说着那人回头对着船里的人说着方言,没多久,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着上身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条鱼。
那人把鱼递给李根,看了眼容琛,“家里来客人了?”
李根也不推辞,他摇摇头笑道,“咍,是城里来的大老板,说是要开发我们渔村。”
那人嗳了一声,笑道:“李老头你别又被骗了。”
这几年生意越来越难做,村里的青壮年也越来越少,李根一直在想办法留住这些人,便想了找人投资开发,可是他们这地方要什么什么没有,哪里会有人来,就算真有,多半也是骗吃骗喝的。
李根推了他一把,“行了行了,快带着你的鱼回去吧。”
那人笑了笑,叫上他儿子一起离开了。
“容琛!容琛!”
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季常安突然兴奋的跑了过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那边有西瓜!好多好多西瓜!”
李根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前面是有块西瓜地。”
沙地西瓜不好种,他们这种的人不多,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这还有块西瓜地。
季常安跑到容琛跟前,拉起他的手往西瓜地跑去。
李根和沈特助也连忙跟了上去。
四人大概跑了几百米,果然看到了一片西瓜地,旁边还有个简易的棚子,一个带着老人坐在里面手里拿这个草帽在扇风。
见到季常安跑来了,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季常安跑了过去,抱起旁边的大西瓜对着容琛道:“这个爷爷送我的!”
老人用着不甚清楚的普通话道:“西瓜甜,给娃娃吃。”
容琛擦去他额头的汗,“和爷爷说谢谢了吗?”
季常安点头,笑弯了眼,“说了!”
李根和沈特助也跟了进来,李根和老人用方言交流着,过了会,李根抬起头对容琛笑笑道:“老人家说常安乖,要请他吃西瓜。”
容琛点点头,从钱包里拿出几百块钱正要递给老人,老人连忙摆手,用着蹩脚的普通话道:“娃娃吃,娃娃吃。”
李根也忙道:“容先生你就收着吧,一个西瓜要不了什么钱。”
容琛见状,便收回了钱,对着老人道了声谢。
老人笑眯眯的摆摆手。
午后,季常安坐在酒店的阳台一边看着远处落霞海天一色,一边吃着甜滋滋的西瓜。
容琛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惬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