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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余下的时间,这一点红唇就一直在傅晏眼前晃,挥之不去。等到晚上夜阑人静之时,又入梦而来。
梦中,她嘟着这小嘴,乞求他:“囡囡还要亲一亲。”
于是便被他压入身下,百般品尝。
她在他怀中咯咯的笑。她那么轻,那么细,却又那么温软,那么鲜活。
他曾几乎拥有天下,却从没拥有过这么一个让他如此温暖和安心的小东西。
他忍不住想要更多。只轻轻一用劲,那柔软的衣衫便乖乖剥离,露出橙色的肚兜儿,色彩亮的晃眼睛……
他大掌用力覆上去,心中若有鼓捶,脑中血管突突地跳。
可这兴奋中慢慢地升起一种紧张和恐惧。
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随即便响起一声孩童慌张的尖叫。
他浑身一颤。抬头,触目所见,却是嶙峋的太湖石。光线透过石穴射进来,晦暗不清。朦胧中,有一个幼小的身影在慌张躲避。
他一惊,再低头一看,怀中的人儿却变成了另外一张可怖的面孔。她那一双布满血丝且向外凸出的狰狞双目怨毒地看着他。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并用力呐喊,可是他却听不到声音。她衣衫不整,样子是那样令人作呕,却紧紧纠缠着他,赤/裸的肌肤如蛇一般冰冷渗人……
傅晏骤然从梦中惊醒。
好一会儿他才记起今夕何夕。
他忆起梦中场景,顿时若有一通冷水,迎面浇下。
在这一刻,他再清楚不过地认识到,他对虞楠裳,的确是动了男女之情。
不,那种愚蠢的感情,只属于当年那对奸夫□□,只属于老糊涂了的皇爷爷,绝不该属于自己。
律己甚严的废太子殿下咬着牙深深地自我检讨申斥了一番。
检讨申斥完毕,傅晏长吁一口气,挪动下身体,骤然又僵住了。
他这才察觉道胯/下粘腻一片。
他扶额,小心翼翼地转头往虞梅仁那里看,虞梅仁呼吸平稳,睡的很沉,并没有被惊动到。
“玄初,玄初!”傅晏小声呼唤。
然而毫无回应——无事的时候他偏要守着,这种需要他的时候他反倒不在了。
傅晏大为头疼。要知道虞梅仁对他照顾体贴入微,便是贴身衣物也几乎每天都亲自服侍更换。更换下来的衣物怕叫旁人看了露了马脚,也是虞梅仁连夜洗涤,用铜熨斗烘干,等闲妇人都做不到那般细致……要是被他见到自己脏污的亵裤,以他的头脑,自己对他女儿的这番亵/渎根本隐瞒不住……自己还以何面目面对他……
于是傅晏蹑手蹑脚爬起,摸着黑找到睡前洗漱后没倒掉的残水,端了走到外间,把门牢牢合上,然后慌慌张张地脱了裤子,蹲在地上搓洗起来。
又心急,又不敢动作太大撩动水声。黑暗中视物不便,只觉着水顺着袖管,流的到处都是。又有不知从哪儿钻来的一缕小阴风,嗖嗖地从他的裸臀下拂过……
傅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打的自己胆战心惊。搓了两下也不知道是洗好了没有,傅晏只管拧干,然后站起在空气中抖动。一抖却又觉着声音太大了,想了一下悄悄走回卧室,把被褥半卷起。这被褥下的炕兀自火热——便是晚上,隔壁厨房里也闷着碳炉,热气通过暗道输到这里来。傅晏把湿裤压到炕上,自己也不睡了,便缩在一边等着,时不时伸手翻弄下。
鸡鸣之时,烘的差不离了,但还有些潮,傅晏也顾不得了——虞家人向来起得早。赶紧穿上,钻进被窝里。
这真是他这二十一年的生涯里最狼狈的一个晚上了。
早起之时,虞梅仁果真没察觉异常。只看了傅晏脸色疑惑道:“昨晚入睡之时还好好的,今天气色怎这般差?”
又诊了诊他的脉息:“火气上冲、忧思过重、风邪入体……哎呀呀,殿下,大业谋就之事非朝夕可成,日后且有您龙翔于天之时,眼下便耐心修养,不必过多烦恼……”
傅晏:“呵,呵呵,虞先生说的是。”
然而他身体本就虚弱,又经这么一番折腾,那风寒来势汹汹,一时竟发热至人事不省。
昏迷中有短暂的清醒,他记得看到虞楠裳惊喜的面容:“阿晏,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说着又细细抚摸他的额头脸颊。
他转个身,躲开她的手缩进被子里,又沉沉睡去。
病了两天,到第三天上才好一点,还有一点低热,但不至于昏迷了。
虞梅仁一直衣不解带的照料他,给累的不行,大白天的倒在炕上呼呼补眠。虞楠裳给他爹紧紧被子,又问傅晏:“要不要喝水?”
傅晏摇摇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虞楠裳歪歪头——她觉察这两天傅晏对她比之前冷淡,但只以为是他生病的缘故。
此时大汪叫起来,院门被敲响。
“大汪别乱叫,老爷才睡了!”苏子忙跑出去喝住大汪,又去开门。从门缝里看了看,她忙把人迎进来:“橼少爷来啦。”
“嗯,姑父怎么了?病了吗?”进来的是一个十四五、锦衣华服的俊俏少年,身后还带着两个小厮。他便是宏化候府三房的幼子冯橼。
“没生病。不过姨娘病了,老爷照顾她昨晚没睡好……”
虞楠裳也迎了过来:“橼哥儿来啦。”
“楠姐姐!”冯橼一见她便亲昵地拉了她的手:“我前儿个得了个好玩意儿,特地拿来送给你!”说着两人进了正堂,冯橼叫小厮把手中的盒子放下,打开。
里面是一个极精致的木偶娃娃。约莫有人手臂长短,相貌秾丽,衣裳也是比照着真人的衣裳精细做的,头上也插戴了各色钗环,都是真金白银,精巧玲珑。
虞楠裳一看就笑了。苏子也笑道:“姐姐这么大了,还要玩木偶娃娃的?”
“这不是一般的木偶娃娃。”冯橼把木偶在桌子上立起来,拉了拉它的胳膊,就见这木偶竟自己行走起来!
“啊,这倒很有意思!”虞楠裳和苏子对视惊奇道。俩人又凑近了对着木偶细细查看。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冯橼得意道。
“这得不少银子吧?”虞楠裳道:“三舅母又该嗔你了。”
“不白送你。”冯橼笑嘻嘻道:“是又有求于闲鹤先生呢。”
“闲鹤先生掐指一算,”虞楠裳故作神秘道:“怕是上次给桦姐儿编的那支舞惹的事儿?”
“可不是嘛。”冯橼叹气:“真不知说桦姐儿什么好了。说了不要张扬偏要张扬,结果给江阳长公主家的福笙郡主知道了——你知道,福笙郡主是最痴迷舞技的,也早放出风声对这次春祭领舞志在必得。江阳长公主又最是爱争闲气的,竟找了门路说服了我父亲,让桦姐儿把那支舞让给福笙郡主。桦姐儿难受的什么似的。”
虞楠裳挑挑眉:“不必说了,三舅父不把这事儿当事儿,你却咽不下这口气。”
“正是!”冯橼拍桌子道:“我最受不得母亲姐妹受委屈!好楠姐姐,你一定要给再编一个更好的舞,我要狠狠地打福笙郡主的脸!”
“你呀你呀!”虞楠裳点点他额头,学了她三舅父的模样道:“整天介就知道内闱厮混,不思进取!”
“我一个庶子,进取个什么劲儿。”冯橼一脸无赖像:“不过我这不只是为我自己家,也是为了你呢。”
“谢谢你了,闲鹤先生说过了,不要掺和春祭编舞这事儿,麻烦。”虞楠裳不在意地道。
“不是闲鹤先生的事儿,是你的事儿。”冯橼收了脸上的不正经,凑近虞楠裳道:“我猜,姑父在给你和新科状元崔华予商议亲事吧?福笙郡主可是看上了他呢,也在筹谋跟他议亲呢。”
“什么?”还不等虞楠裳有所反应,苏子先尖叫出声。
“嘘。”虞楠裳示意苏子噤声。她跟她爹学的大气豁达脾性,并不像一般未婚女子那样,提及婚事便满脸的娇羞,只坦然跟冯橼道:“之前是有意结亲,不过并没定下。郡主看中了,他也愿意的话,那倒也没办法。随他去吧。”
苏子却是一副心碎模样:“怪不得,这两天他都没来咱们家……”
“且先不论崔华予愿不愿意,无论如何福笙也不可能如愿的。”冯橼见虞楠裳并不在意崔华予,心中愉悦,更加卖力显弄:“因为啊这崔华予倒是好一副桃花运,我跟你讲这都没几个人知道,也就你弟弟我神通广大消息灵通——平康公主也看上他了!”
虞楠裳配合地做出了惊讶神色:“哦哦,看不出来,他竟有这般桃花运!”
“江阳长公主最爱争闲气,但是遇上比她权势更甚之人却是丝毫脾气没有。平康公主亲兄康王现如今大权在握,长公主估计只能咽了这口气了——她应该还不知道平康长公主这茬儿,真想见到她获知那一刻的脸色啊!”冯橼幸灾乐祸地道。
“你看看你,像个长舌妇。”虞楠裳嗔怪地弹下他额头。
同一时刻,崔华予也被自己这朵从天而降的贵重桃花砸的头晕目眩。
他稳了稳心神,镇静地对面前面白无须、私服而来的太监道:“崔某,家世浅显,人品鄙薄,且已定下亲事,实不敢攀附天家。”
紧握的手心却已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