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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意是不是宠儿狂魔这一点还要等日后再说,现在,他正抱着江勐一路去了楼上自己的书房。
五年未曾回来,但他的书房却依旧打扫得十分整洁,细节之处也没有什么变动,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一般。暗叹一声江湖有心,江沉意也打算给他涨涨月钱。
把抱在怀里的江勐放下,走到窗边去打开了窗户,一阵风携着清新的水汽立刻扑面而来,让他颇为惬意的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想起系统给他的任务,江沉意抬起手覆在脸上,轻而易举就揭下了一层薄薄的面具。
“爹爹?”不是说有苦衷,不能够以真实面目示人的吗?
才说出去没多久不能用本来面貌就面临着打脸的现境,江沉意也是有苦难言,侧耳听了听外面走廊上没有传来脚步声,知道穆念慈和杨过还没有上来,于是抓紧时间快速而小声的对江勐说道:“萌萌刚刚看到一个和爹爹长得很像的小弟弟了吧?爹爹的记忆有一些问题,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爹爹知道自己曾经有一个妻子。那个孩子和爹那么像,很有可能就是爹爹的儿子。”
对江沉意来说,失忆虽然狗血,但它是个好梗。
江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信任的爹会骗他,不但立刻接受了自己的爹爹有妻有儿的现实,还对“失忆”的江沉意抱满了同情,伸出纤细的小手在江沉意的袖子上扯了扯,做无声的安慰。
捏了捏被自己欺骗的江勐的小脸,江沉意心里根本没有什么叫做负罪感的东西产生,满脑子都是“我儿子好乖,我儿子好可爱,我儿子好……”,笑眯眯揉搓着那张柔软的脸颊就是不松手,江勐也乖乖任他揉捏。这可怜孩子对江沉意的举动从来不拒绝,傻乎乎的认为所有的父子之间都是这样的,这是对他爱的表现。
这边厢正上演着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而门外,也很快响起了频率不一的脚步声。江沉意知道这是那对母子来了。
随着脚步声消失,敲门的“笃笃”声响也传进了书房内父子俩的耳中。依依不舍的松开江勐已经被他揉红的脸,江沉意又忍不住在他左右脸颊各亲一口,这才对门外说道:“请进。”
母子二人进门时,江沉意正背对着他们给江勐整理被他不小心弄皱的衣襟,等到他转过身来,便对上了穆念慈看清他的容貌时陡然变得震惊的脸。
江沉意自然知道她为何震惊,但他向来好演技,顿时做出一副疑惑却有礼的谦谦君子样。同样都是演,但他有自信自己装出来的温柔和完颜康(杨康)在穆念慈面前展现的温柔不是同一种。
江沉意不着痕迹看了眼站在穆念慈身后半步神情满是戒备的杨过,方才对穆念慈说道:“这位夫人,可是认识江某?”
那张长于风流的脸做起温柔无害的表情也是合适得很,更何况他整个人只消站在那里就透出股子安宁柔和的味道,穆念慈心知若不是常年如此,眼前这人绝不会给她这样的感觉,顿时便觉得江沉意就是杨康这个假设不成立。
但……她想到自己当年去铁枪庙时并没有看到阿康的尸身,又想起当年随着义父跑江湖的时候听人说的失忆之症,心里不觉又有了些希冀。
穆念慈道:“掌柜的与亡夫相貌……”但倘若当真不是,她又待如何?
不料她这半句话话音才落,江沉意便露出些欣喜模样,他虽喜悦,举止却仍彬彬有礼,并无逾矩。江沉意道:“夫人有所不知,江某早年蒙难,得了失忆之症,除却自己有个深爱的夫人,旁的却记不得了。今日一见小杨过心里不禁一动,觉得极是亲切,这才叫江湖去请了夫人母子过来。”说到此处,江沉意清俊的脸上竟多了几分薄红,俨然一个纯情读书人模样,“一见夫人,也是……觉得熟悉的。啊,江某竟说出这孟浪之语……”
江勐站在旁边不言不语,静静看他爹演戏。
一起生活八年,对他爹爹的一些小爱好江勐还是清楚的,江沉意很少暴露本性他也是知道的。也是由此,江勐确认江沉意对他是真的疼爱,真的视如己出,因为江沉意在他面前从未刻意掩饰过什么。不过爹爹,虽然外表年轻,可你都是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了,这样装纯情害羞真的好么。
江沉意装得很好,他的演技已经渗进了骨子里,即使穆念慈这些年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尝了不少辛酸,也依旧未看出什么端倪。看着眼前很可能就是她的阿康的人,穆念慈的心思亦是复杂难明。
失忆,当真能给人带来这么大的改变么?还是说如若自小在义父身边养大,阿康也会是这么一副模样……
要确认江沉意是否就是杨康的方式其实很简单——与杨过滴血验亲。
从桌上拿了一个茶杯,又出去打了些清水,江沉意在外面亲力亲为已成习惯,倒也真没想到这举动也能让穆念慈看他的神情变得更复杂。杨康娇生惯养,自己去做什么事时神情也大多不情愿,哪像现在这般自然……
清水打来,又用匕首在自己和杨过手指各放一滴血进去,江沉意先拿干净布条来给杨过缠了缠手指,眼神晦暗的看了一眼那只粗糙的小手,他这才抱着一直站在旁边看不出情绪的江勐,和穆念慈母子一起看那个滴进了血的茶杯。
杨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个和自己模样很像,正抱着一个漂亮哥哥的温柔叔叔,突然有些希望他就是自己的爹爹。如果他就是爹爹,一定会对自己很好罢……
幸而杨康和杨过血型相同,几人没等多久,两滴在茶杯中的血便很快相融。看着那融到一处化为一滴的血,虽心思各异,在场几人露出来的却全都是笑脸,除了天生没表情的江勐。
杨过仰着脸问道:“你是我爹爹么……”他的神情里透出期待和恐惧,期待江沉意的肯定,又恐惧江沉意不承认他。
杨过名义上八岁,实际却只有七岁而已,他这岁数,搁在后世才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是每个人看见了都要哄一哄疼一疼的年纪,然而这个孩子现在在做什么?甚至四年前,他就为了病重的母亲出来讨馒头……思及此处,江沉意蹲下/身,腾出一只手来,把杨过也揽进了自己怀里。
还是藏不住心事的年纪,杨过猛然绽开灿烂的笑容,满脸的欢喜甚至能将旁人感染。看着他纯粹的笑容,江沉意心中那血脉相连的感觉更甚,让他不禁抱着杨过亲了亲。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则,他在怀中另一边的江勐脸上也亲了一口。
江沉意道:“过儿,这是你哥哥江勐。萌萌这是过儿,从今往后你也有弟弟了。”把两个年岁相差不大的孩子凑到一起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江沉意松开了手,起身走到穆念慈那儿去。
他虽然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但这一张面具在游戏里也戴了三十年,做出个纯情温柔的样儿同样是信手拈来。瞧瞧穆念慈望着那两个孩子面色悲喜不明,江沉意也浑然不在意,轻轻扯了衣袖把她拉到门外去,对她说起江勐的来历。
听到江勐竟是因为天生的病被亲生母亲卖到勾栏院去,穆念慈心疼极了那个没有表情的孩子,她原先还猜想江勐的来历,还想他为何始终是看不出喜怒的模样,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往事……
她向来是个善良心软的女人,这时听到了江勐的过往更是心中柔软非常,全然不曾想过一个已经被卖到勾栏里的孩子是怎么被江沉意发现并救出来的。
她不问,江沉意精心编造的谎言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不过谎言这种东西,能少说就少说,少了一件需要圆谎的事,江沉意还挺高兴。
毕竟虽然有夫妻之实,两个人却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他不记得她,她也不了解他,两人于是又互相交流了一番,本着一切为了孩子的原则,最终决定几人一起生活,而他二人虽以夫妻相称,但不住同房。
曾经的杨康屡次欺骗穆念慈,让她实际也不大敢再度相信他,只是而今占了这个身份的江沉意言辞恳切,说身为人夫人父,自然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而且言语中又十分为她的声誉着想,她也就略略放下心来。
两个人谈好了话,那边两个小家伙相处却不是那么愉快。杨过性子活泼,又是刚刚有了爹,正是满心欢喜的时候。然而江勐却是个没有表情的,他又不爱说话,便让杨过以为江勐看他不起,满腔的喜悦霎时转成了气苦,恨不得立刻和这个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打上一架。
一看江勐正立在那儿,而旁边的杨过连眼圈儿都红了,身为父母的两个人立刻围了过去表示自己的关切。只是有趣的是,江沉意是一把将小杨过抱起来,穆念慈却是去了江勐身边。
打小便没有爹的杨过给江沉意哄了会儿就高兴起来,江沉意对小孩子又向来有一套,于是没多久杨过就连对他仅存的怯意都没有了,高高兴兴在江沉意怀里扭来扭去。
而江勐,虽说他表达不出情绪,却不代表他没有感情,相反,这孩子敏感得很,旁人对他是抱有善意还是怀有恶念,他能轻易的感知出来。
穆念慈对他的笑容让江勐觉得很是温暖,他也不那么排斥是这样一个人生活在他爹爹身边。毕竟他只是爹爹的养子,没权利对爹爹和妻子生活在一起有意见……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怎么也好过话本里的恶毒后母。
不管怎么说,这个家庭总算是顺顺利利重新组建起来了。等到店里的人看到江沉意下楼时一手牵着江勐,一手抱着杨过,身边还走着一个穆念慈,无不露出惊色,而听到穆念慈其实就是他们那个传说中的老板娘时,江家酒楼里的众人更是全都露出来很好看的表情。
看着面前一水儿偷着震惊的滑稽脸,江沉意蓦地笑出来。嗯,这场景挺不错,最好能多出现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