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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宁好的身上烫的厉害。触手之处皆是一片火热,带着不正常的温度。
小米将手掌覆在他额上,果不其然,他发烧了。再拼命叫他,他也只是低低吟一声,无更多反应。
这个拖油瓶啊……
小米着急的抱起寺院里那口干涸已久的大缸,扛着就出去了。赶到小河边,装了满满一缸水,又急急忙忙扛回来。
他的额头烫得厉害,她拿着两条布打湿,交换着覆在他额头上给他降温。可他的温度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升高了。
临近中午,宁好一直陷入昏睡,还是没有醒过来。
本来就傻,要是再给这场高烧又烧坏了脑子,还能有救吗?她小心翼翼的给他盖好,用各种能盖的东西盖的严严实实的,移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才放心的关上门出去了。
依他现在的的病情,仅仅敷冷毛巾怕是难以熬过,必须去找些草药。
想必是昨夜洗的凉水澡坏了事,让你作,这下好了吧。病这么严重,真是有的受了。
幸好现在还不是什么寒冬腊月,外边倒是有不少草药可以采。她记得来时的路上看见不少随处生长的紫苏,预备着多采些回来。
不过离寺庙有点远,这一来一回就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此时宁好在寺庙里一直昏昏沉沉的躺着,又没有吃东西,全身都没有力气。
好不容易醒过来,感觉头里面疼得厉害,全身也是腰酸背痛的。
掀掉盖在他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门被关起来了,这里空荡荡的,除了他再无其他人。他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有些难受的样子。
一个低沉的嗓音从上边响起:“你没事吧?”
他头皮一炸,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青年男子坐在房顶的悬梁上面,一只脚向下自然垂着,另一只脚弯曲踩在横梁上,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你是谁?”
男子向下一滑,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宁好才看清楚,眼前这个人比他的声音听起来要年轻许多,似乎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很轻,这是那男人给他的感觉。
眼前这个人给人一种自在逍遥的感觉,穿着宽大的衣袍,如同一朵喝醉的乌云。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被他这一惊吓,头晕的感觉都散去很多,就是后脑勺里特别疼。
“只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罢了。”
停了停,他又说道:“离开这里你的病就会好的。”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已经让他很奇怪的,他说的话更是让他感觉莫名其妙。
什么不受欢迎的人,况且要不是生病了,自己早就和小米继续赶路了。不用看他都可以想象小米那冷冷嫌弃的表情,她一定又觉得自己麻烦。
“你到底是谁?”他问了第三遍。
遇到这么不识相的人,那人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
真有趣,别人遇见他唯恐避之不及,他倒好,非追问他是谁。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来了兴致。
“你真要知道我是谁?”
“是。”
他说的斩钉截铁,生怕说慢了人家会反悔似的。
那人站在离他六七步远的地方,也不过来。就随意往旁边的柱子上一靠,两条腿交叉站着,双手抱臂。
或许是自己很久没有跟别人交流过了,他突然想和这个脑子缺跟弦的重病患者聊一聊。
“我一直就住在这个寺庙里,算是一个过路人吧,比你早到的过路人。不过我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没有人住了,所以也算是半个东道主吧。”
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自己占了别人的位置,还死死追问人家是谁,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你的亲人朋友呢?”
刚刚听他说什么不受欢迎的人,他有些好奇。
应该不至于吧,看他的模样,虽然一身黑衣,看起来有些阴郁,可至少长的还是不错的。
眉毛淡淡的,细长的眼睛给人一种醉眼朦胧的感觉,眼神迷离。不说话时紧抿着薄薄的双唇,嘴巴上边是高挺的鼻梁。
应该算得上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很有种不问世事酒中仙的味道。如果不是他的皮肤苍白如纸,又面色阴沉的话,他想自己可能会很愿意跟他做朋友的。
听到这句话,好似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他略微抬了抬眼皮,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宁好。
这家伙在说什么梦话呢,自己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什么叫作亲人,一个人来,一个人去,自由如风,无所牵挂。
“不知道,时间太久了,我忘了我从哪里来的了,也不记得在这里待了多久。都是我一个人的,没有亲人。”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到一个地方停下来,然后被别人赶出去,如此循环往复。后来他也就习惯了,到一个地方过不了多久就走。
也没有什么习不习惯的,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又谈何喜不喜欢呢?就好像人生下来就是人,猫生下来就是猫,没人会问你的意见。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突然又说道:“你还是赶紧走吧,趁着现在还能动,再在这里待下去,估计连命都要没有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想活命的话就赶紧走,爬也要爬走。”
这算是威胁吗?他有些不懂,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恩威并重吗?一边是冠冕堂皇的为你好,一边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可以,这很强势。自己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对方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毕竟寺庙也是个无主的东西,可以勉强分个先来后到。可是不分又能怎么样呢,凭什么就你能住我就不能住?
一个小破庙谁稀罕啊,要不是生病了走不了,自己立马以光速马不停蹄的滚,免得被烦。
真是小乞丐抱着馊窝窝头,生怕别人抢。
“哦,那我先休息一下,等我朋友回来,我们就走。”
你这小庙还容不下我这尊大佛呢,哼。
就地往下一躺,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就想睡觉。
那人也不走,就靠着柱子,不说话不看他也不走。
一回头,二回头,三回头,他还在。
这能不能还让人安安心心的睡觉啦?一个屁大点儿地方,挤着两个人,还不认识,换了谁也不能四脚朝天睡的安稳啊。
他又坐了起来,无奈的望着他。
“喂,你在干嘛呢?”
没有回答,他不仅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对他整个人都屏蔽了。
一时无话,宁好是那种能安安静静数着自己呼吸声的人吗?当然不可能。你不回答啊,好啊,那我就烦死你,直到你回答我不可。
偷偷瞄了一眼靠在柱子上的人,酝酿着开口了。
“喂,我们来聊聊天总可以吧?”
这样一句话不说,两个陌生人共处一室可真是奇怪啊。他有点受不了这种感觉,既然你不说话,那么我说总可以了吧。
“聊什么?”
终于搭话了,他的内心是激动的。
“随便啊,天文地理人鬼蛇神,瞎聊聊呗,不然多无聊啊。”
那人又不理他了,甚至动也不动。
搭讪失败,自讨没趣。他认输了,就在他以为人家不会理他的时候,那人抬起了头。
“你觉得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跟他一起的?说的不就是小米吗,除了小米还有谁。没想到第一个问题竟然是关于小米的,他愣了一下。
想想也很容易理解,和他相比,小米确实太显眼。
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业火,他不快地皱了皱眉。
“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米什么样他还不清楚吗?绝对不会符合人类的审美观的。来打听她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是看上她的,一种是想害她的。
显然眼前这个人不太可能看上小米,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好奇而已,你跟她什么关系?她看起来很关心你啊。”
关心个鬼,不嫌弃自己他就要谢天谢地了。
宁好是不知道,他可是全部看见了。昨天晚上宁好跑出去后,小米一直焦急地来来回回踱步。天知道她鼓起多少勇气做了多激烈的思想斗争才说服自己去找他。
今天早上也是,他静静看着小米轻轻等着他起床。又是多手忙脚乱地照顾他,脚不沾地的忙了一大早上,都没有来得及休息一下,就又出去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对你有一分爱,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对你有七分爱,看起来只有三分;对你有十分爱,看起来还是三分。
这样的人,说一个爱字比让他死还难。可她会为你做尽温柔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他还是那副冷眼旁观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说道:“就一句话,她挺好的,你很幸运啊。”
这句话他是发自肺腑的,自己从来不知道被人关心是什么感觉。总之看起来很好,让他感觉心里莫名平静。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是想要靠近。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宁好心里更不快了,有些堵的慌,头更沉重了。
“好什么好,你认识她吗,你了解她吗?我跟着她那么久了,她什么样子我不比你清楚吗?我告诉你,她一点都不好,老是任性倔强,说话又刻薄脾气又古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