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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时走在迷宫里。
迷宫的路说窄不窄,说宽也不宽。倒是进迷宫里的人很多,学生的有、夫妇的也有。一开始还能碰上一些游客,但往里走得深了,真是身影都没有,只剩霍景时一个人。
越往迷宫深处走,越是人声稀少。
霍景时怀疑自己走错了,因为感觉自己离吵杂的声音渐行渐远。他还真是第一次走这迷宫,不确定迷宫错误的道路是死胡同还是循环兜圈的。碰到死胡同还好说,立马往回走,要是遇上了循环的,走上半天还不知道自己走错了。
霍景时还是想坚持一下自己的方向,继续往前走。稍微加快了些步伐,看见前面似有个身影,在拐角处走了。
霍景时赶忙追上去,那粉色衣衫,像是傅有叶穿着的那件。
待到霍景时追上去,那人是个扎马尾的小女生。
霍景时继续放慢了脚步,下一个路口道路出现了三个分岔路,女生选择了左边那条。霍景时犹豫了一下,相信自己心中的直觉,选择了中间那条路,走了进去。
有预感,他选的那条路一定是正确的。而他刚才走过的路,如果没有偏差,一定是没有走错过。
怎么才能玩好这个游戏呢?只要他早点到达终点,等着傅有叶走出来就行了。
……
机场。
沈欢难掩心中的失落,拿起行李。
“他大概不会出现了。”
孙笋深吸一口气,“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沈欢目光意外地越过孙笋,看向他身后的那个人。孙笋转过头去,之间不远处有个男孩子,侧脸有点像是傅有叶,但确实不是他。
孙笋劝道,“到那边再找一个,比他好的。”
少年摇头,垂下眉眼,“没有人比得上他。”
“那就找个女生,交往试试。”孙笋边说边形容,“你不知道,有些胸大腰细腿长的,真是人间极品。”
少年噗地一下笑,“行行,到那边我认识国外的妹子给你介绍几个。”
孙笋拍了下沈欢,沈欢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上飞机了。”
……
傅有叶狂奔在机场的候机厅里,左窜右跑地撞歪了不少人的手推车。
几个推车的中年人嚷道:“小伙儿怎么不长眼的?”
傅有叶头不回地喊道:“我未婚妻要出国了不好意思!!”
一路上不少人回头去看那个好看的男子,见他脸上有些伤,急切匆忙的跑姿。跑得这么急,是去见谁?
等傅有叶到了飞机登机口,登机检票口前人已经非常少,左右都没有看到沈欢的身影。傅有叶心蓦然一凉,自己是错过了吗?
是错过了吧。
人影匆匆,诺大无际的机场厅里。傅有叶第一次感觉到了天地渺茫、恍若沙鸥的感觉。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傅有叶愣了愣神,然后慢慢,笑容浮起在脸上。
干净的声嗓,在耳后响起:“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傅有叶轻声笑道。
少年的头长久地埋在傅有叶的脖颈上。
傅有叶听见少年那轻微的、略带的抽泣声,在他肩头上。
少年松开傅有叶,傅有叶转过来,看向少年那张脸。只见他双眼红红眼圈尚未揉干。少年要强地努力掩饰了下,然后压着嗓子,“你能跟我去加拿大吗?”
傅有叶蓦地一怔,似乎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沈欢问,“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傅有叶回答,“喜欢……”
少年理所当然,“那我们一起出国吧,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能给你。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不是最好的吗?”
傅有叶却怔神,半天想解释,“喜欢你……但不代表我们就能在一起……”
少年问,“是因为我父母吗?我发誓我有办法解决的。”
傅有叶摇了摇头,袖外的手指有些冰。
“那是什么原因?”沈欢努力地去观察傅有叶的神情,“是因为你家吗?还是因为之前你和霍景时在过一起?”
傅有叶听到了少年讲出的因素,他难得第一次露出身不由己的倦容,“沈欢,忘了我。”
沈欢先是一笑,然后是带着怨恨和狂妄的神情。
温室里的少年终究未长大,他们不懂得成人世界里的虚伪,冰凉,以及那明知徒劳而不停的挣扎。
沈欢手刀砍下去的时候,孙笋回头那煞白脸色的惊呆。
……
两人驾着一人进了男厕。
出来的时候,两人和一个30寸的行李箱。
孙笋脸色没这么白过,他一边替沈欢一块推着沉重的行李箱,一边颤栗着声音道,“沈欢,我、我们俩……会不会坐牢?”
走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却异常冷静,他双眸直视前方,神色没有丝毫后悔,“被抓了我就说你是被我逼迫的,你不会有事的。”
孙笋将沈欢送到登机处,看了眼黑色的箱子,再看向沈欢,声音颤而轻,“你要保证飞往加拿大13小时里,他不会憋死在里面。”
沈欢面无表情地点头。
孙笋依旧不放心,“万一中途他醒了,在箱子里面吵呢?”
沈欢说,“我给他注射了镇定剂,能睡上一天。”
孙笋不敢相信,“你……你还带了针……?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沈欢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回头,拉过自己那被吓傻的兄弟,“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为了能够跟他在一起,无论什么方法你都会做得出来。你懂吗,孙笋?”
孙笋彻底惊呆在原地。
沈欢从出票处取过机票,拍了拍孙笋的肩。“对不起兄弟,之前没告诉你。”末了补充道,“我确定,这是我人生里,不会后悔也是唯一没有做错的事。”
孙笋看着沈欢和箱子消失在眼前,他后背一身冷汗,被过道的风一吹,浑身打了个激灵,刚才发生的恍如一场梦。
渥太华。
一所带有庄园的别墅。
沈欢和司机一起将车后座的行李箱卸下来,在加拿大定居的小姨今天也过来沈欢的新别墅帮忙。
小姨说,“小欢你别墅这么大,找个佣人或是做饭阿姨平时给你做菜洗衣服搞卫生。”
搬抬行李上楼的沈欢一怔,连忙摆摆手,“不了,我平时应付得来。”
小姨疑道,“少见呀小欢,记得你从小到大都不会做饭呀。”
沈欢忙笑,“会了早会了。小姨等下你大概多久开饭,我先整理下行李,过30分钟下楼可以吗?”
小姨慈笑,“到时候我做好了喊你。”
沈欢神情尴色,“不用喊我,我自己下来就好了。”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怕麻烦别人吗?”小姨一边摇头笑一边回头扎进厨房。
沈欢把黑色箱子推进一间空的卧室。然后掩上门,锁好。再去开箱子的锁。箱子放平打开,一个男人蜷缩在里面。
肤色如玉,发黑似乌。
沈欢还是不安地探那人的气息。探了好几分钟,终于确定有呼吸。
沈欢将那人从行李箱里抱出来,放在床上。沈欢他急切地四周寻找绳子皮带一类的东西。看到脚下有包装系过行李箱的麻绳,立马捡起来,然后翻过床上那昏睡的人身体,颤着给傅有叶绑上双手。然后是双脚。他还担心绑手腕不够,手肘也束上,接着是膝盖也绑好。
沈欢控制着自己大口的呼吸,一边越过床的另一边,抬起傅有叶那沉睡的面容。看着他那透明的唇,在犹豫要不要用胶带封起,防止他醒来后的叫喊。
回忆着侦探犯罪里的重重手法,沈欢完成了捆|绑。第一次、太过紧张,他担心太多。又从箱子里翻出还没注射完的药液,挽起傅有叶的袖子,又是一针下去。
眼前那个毫无动静的人似乎更加软沉了下去。
沈欢呼吸依旧是死压住的急喘,他内心在叫嚣在怒号,可他手脚又是那么地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明知做的事情越来越偏向正轨,却越来越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沈欢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电视剧上的罪犯供认罪证和忏悔的时候都会说那么一句“一步错,步步错”。
沈欢又去看了一眼罂粟一样的那张脸。
抚起遮去傅有叶眼眉的黑发,那张白玉无瑕的脸毫无躲藏地呈现在自己面前。指腹用力地摩|挲过那眉眼,那嘴唇,那脖子。
少年捧起沉睡的面孔,低头狠狠吻上去。
如果眼前是罂粟地狱,我又何妨坠落成魔?!
……
……
霍景时足足等了五个小时。
天色已黑透,工作人员早把迷宫里的游客都清出来。迷宫散场的广播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工作人员领完一批又一批的游客出来,霍景时终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号称最短也要两个小时走完的迷宫,霍景时花了一个半小时走出来。他方向一直正确,没有进入半条错误的分岔。而在途中,他一次都没有碰上同样进入迷宫的傅有叶。
一个工作人员准备锁住迷宫的营业厅门,霍景时摁灭了手中的一支烟,走过去,“他妈的这迷宫就一条路吗?”
工作人员看了下眼前面色铁青的男人,似非常不好惹,“额,还有一条工作人员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