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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却比遥楚所预料的更加严重。
待一个时辰之后,红萧匆匆回来,衣服上还沾染着血迹,脸上如同覆了一层冰,君七老远就感受到了寒气,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遥楚也有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红萧牙关紧咬,溢出悲愤:“幻影死了。”
遥楚腾的就站了起来,脸色微变。
“什么,不!”一旁的君七整个人片刻,就跟狼似得窜了出去。
遥楚也匆匆跟上赶往事发地点,一边走一边了解情况。
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原本幻影去皇宫找宋小明,发现宋小明去了宋鹏那里喝酒,又追到宋鹏家。
到了宋鹏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当时幻影的情绪也压抑到了极致,叫出宋小明,话都没说就开打。
开始的时候宋鹏和几个兄弟还出来帮忙劝架,幻影便激了几句,句句戳着男人的尊严问题。
宋小明喝了点酒,一时被激起了斗志,推开劝架的兄弟就跟幻影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宋小明也发了狠。
这个时候红萧带着霓裳赶到事发地点,霓裳就护着宋小明,这让幻影越发的怒不可遏,两个人争论起来,霓裳让幻影罢手,幻影逼着霓裳二选一。
霓裳被逼得毫无退路,谁知道这个时候,已经被愤怒和酒意冲昏了头脑的宋小明推开霓裳,就给了幻影一剑,那一剑刺穿了心脏,幻影当时没说两句话就不行了,甚至都等不到人来请遥楚。
遥楚到的时候凤景澜已经到了,宋大明等当值的人也回来了,十几人挤在宋鹏的小院落里面。
除了白芍照顾昏迷过去的霓裳,其他人都在院子里面,宋小明浑身湿透了,抱着头缩在角落中,一个劲的打自己嘴巴子。
君七跪在门前,凤景澜沉着脸一言不发,气氛犹如暴雨前的沉闷和压抑。
看到遥楚出现,凤景澜的脸色才有一点缓和:“你来了。”
遥楚四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正屋:“幻影呢?带我去见他。”
凤景澜无力的摇摇头:“来不及了,你能医活人,却治不了死人。”
“这么说,幻影真的……”
“主子,夫人,这件事是属下的错,请责罚!”君七用膝盖走过来,脸上满是悔恨之色,眼睛也布满了血丝。
凤景澜和遥楚都不理会君七,这让君七的心中更加难受。
幻影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非他开这个玩笑,也就不会发生这个悲剧。
这个时候,楚逸轩听到消息,派了左岩过来查看情况。
左岩是一身便装而来,毕竟幻影是凤景澜身边的一等护卫,那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算是南晋的官员,死在出国的禁军手中,这件事可大可小,而且又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弄不好影响邦交之余还会降凤景澜和东方遥楚推到风口浪尖。
左岩进门之后,就吩咐宋鹏将门关上,还吩咐了两个人到外面守着。
“左大哥,是皇上让你来的吗?”
左岩摇头:“正是,皇上本来要亲自来的,被瑞王阻止了。”
凤景澜点头:“他来了,这件事就小不了了。”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都明白了瑞王的意思。
遥楚说:“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幻影吧。”
正堂中,原本是宋鹏等几个兄弟相聚的酒席,这会已经全部都撤下去了,布置成了灵堂。
幻影躺在正中间,盖着一张白布,宋大明先一步掀开了白布,露出了幻影的尸体。
胸口的剑已经被拔出来了,只余下一个胸前的一团血,眼睛紧紧的闭合,脸色是灰白的。
遥楚站在距离幻影一步之遥的地方,视线落在幻影的胸口的血窟窿上面。
那一剑将衣服穿透,将他身上深蓝色的衣服染得发黑,有巴掌那么大。
可是遥楚却发现,那团黑色竟然在慢慢的变大,按理说幻影已经死了一个多时辰了,他的血不会在流动,加之重力的关系,这血应该汇集在他的背部形成尸斑,不可能胸前还会渗出血来。
难道,幻影没死!
这个想法让遥楚本能的想上前去查看,却被凤景澜一把握住了手腕。
凤景澜的手握的很紧,眼神却没有看向遥楚,这让遥楚十分疑惑。
想来,凤景澜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或者他有什么别的打算。
这样想着,遥楚的手指在凤景澜的手上挠了一下,两个人都没有动静。
又过了片刻,凤景澜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幻影头部的方向,从幻影的腰部将白布捡起来,盖在了幻影的头上。
明明凤景澜全无表情,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却传递给人他很悲伤,他很沉痛的感觉。
凤景澜沙哑着嗓子走了出去:“你去看看霓裳,我跟他说两句。”
宋小明毕竟是左岩的人,出了这种事不管是谁的责任,都需要商量着解决。
左岩出宫之前,瑞王就吩咐他一定要将这件事情低调处理,不能影响遥楚跟凤景澜的婚事。
霓裳昏倒之后就被送到了客房,白芍一直在照顾她,遥楚让红萧等在门口,她自己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发现霓裳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白芍跟她说话,她也没有反应,目光涣散,整个人笼罩着巨大的悲伤,看不到一点生气。
遥楚走过去问道:“怎么样?”
白芍站起来,沉重的摇摇头:“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哭,就憋着,我真担心她会崩溃。”
“辛苦你了。”
白芍连连摇头:“公主,别这么说,我先下去换盆水。”
“去吧,我跟她说说话。”
遥楚看着这个骄傲,倔强的女子,如今这幅了无生机的模样,喉咙像是被棉花堵塞了似得难受。
遥楚的骨子里也是极为骄傲的女子,而霓裳是唯一一个她敬佩的人,她敢做,敢当,敢于承担。
一个能冷静面对自己那张被毁容的脸孔的女子,她的内心要比许多男子还要强大。
“能听见我说话吗?”遥楚轻轻的问道。
霓裳没有半点反应,若不是还感受到她清浅的呼吸,她几乎以为自己面前是一具尸体。
“听不见吗?”遥楚又轻轻的问,手在霓裳的眼前晃了晃,在手要靠近她眼睛的时候,睫毛颤了颤。
“我没事……”霓裳轻轻的说道,她的声音沙哑的像是钝锯在锯木头。
“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霓裳摇摇头,她很难受很难受,很后悔很后悔,可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好像不知道痛,心里麻麻的,木木的。
霓裳微微偏头看着遥楚,目光却没有焦距:“我想看看他……”
“你撑得住吗?”
“我没事,只是有些话想说给他听,不想他走的那么遗憾,那么孤单。”说这话的时候,霓裳的嘴角尽力撤出一抹柔和来,却是相当的难看。
白芍进来的时候,遥楚正扶着霓裳起来,白芍见此,连忙放下了盆子,与遥楚一左一右的扶着霓裳。
不过霓裳比想象中的坚强,虽然浑身的悲伤几乎要将她吞噬,可她的步子却依旧稳妥,轻盈。
门口,遇到了送左岩回来的凤景澜。
“她想去看看幻影。”遥楚率先说道。
凤景澜点点头,拍拍霓裳的肩膀:“会好的。”
霓裳的眼眶浮现出一丝红,然后突然跪了下去:“谢主子关心,属下给您和夫人添麻烦了。”
凤景澜和遥楚赶忙扶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霓裳却推开了两人的手,执拗的给他们磕了头,才往正堂走去。
正堂外面,君七和宋小明双双跪在那里,看到霓裳走过来,君七叫住了霓裳。
霓裳的脚步微微顿住,可还君七和宋小明还没有来得及说第二句话,霓裳就已经走了。
正堂中,霓裳自己走了进去,然后将门给关了起来,隐约的,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
遥楚和凤景澜都以为霓裳是要去跟幻影告别,解开两人的心结,她是想告诉幻影她的心中是有他的。
倒是君七,幻影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霓裳又是幻影喜欢的人,他在心理默默的发誓要好好的照顾霓裳,因此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霓裳的身上,所以他率先发现了不对。
待众人推门进去的时候,覆盖在幻影身体上的白布已经被掀开,霓裳就躺在幻影的身侧,脸色青黑,眼睛已经紧紧的闭上了。
霓裳的右手跟幻影的左手紧握在一起,左手边的地上还有一个空掉的白玉瓷瓶。
这一幕将所有人都差点吓疯了,尤其是君七和宋小明,面无人色,直愣愣的就跪了下去。
“霓裳,霓裳……”
“霓裳姑娘……”
“娘子,快!”
几乎凤景澜出声的时候,遥楚就已经来到了霓裳的跟前,抓起了她的脉搏。
“是服毒!白芍去准备热水,红萧去准备着药材,其他人都出去,我要给霓裳施针解毒,你留下来帮我。”
“好!”
红萧和白芍出去之后,大门被碰的一声关上。
待所有人都走后,正堂彻底遥楚这才收起了惊慌之色,看向凤景澜。
“你刚刚给了霓裳什么东西?”刚刚在门外的时候,凤景澜扶起霓裳,将一卷东西放到了霓裳的手心里面,虽然他的动作很隐蔽,却也被遥楚发现了。
而且看霓裳这一副吃了假死药的样子,遥楚毫不怀疑刚刚凤景澜给霓裳的就是假死药。
凤景澜竖起食指在遥楚的唇边,示意遥楚小声警惕,左手却已经将遥楚搂入怀中了。
遥楚还没有意识到凤景澜吃豆腐的手,眉头都要蹙成一个死结了:“为什么要给霓裳吃假死药?”
凤景澜一副你傻的样子说道:“我不给她吃假死药,难道真给她吃毒药啊。”
遥楚已然没有了耐心,催促到:“快说,你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幻影明明活着你说他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化明为暗!”凤景澜低低的在遥楚的耳边说出了四个字。
“什么意思?”
凤景澜扬着下巴,却故作神秘的在遥楚的耳边说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握草!
凤景澜,你特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虽然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但也是人好吗,发什么情。
遥楚的手在凤景澜的腰上嫩肉拧了一下,疼的凤景澜倒吸一口凉气。
“娘子饶命,娘子饶命!我招,我招!”
“我给霓裳的是一封信!”
遥楚这才放手!“什么信?”
“告诉她幻影还活着的信,但是我有一个很隐秘的任务要交给幻影去做,所以用了金蝉脱壳之计让幻影以死逃离所有人的视线,并且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假死跟幻影走,而是留下来等幻影回来,显然她选择了第二个。”
至于信,已经被霓裳吞到了肚子里,她是做探子的,自然知道有些东西是必须处理的。
遥楚沉了沉眉头,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蓄谋已久?”
凤景澜的神色凝重了几分:“两者都有吧。我预感楚流云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他窝藏起来定然蓄谋反击。”
这话让遥楚垂下了眼睑,她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没有完结。
救走楚流云的彩衣阁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而彩衣阁,除了那个神秘女人出现过以外,整个彩衣阁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似得,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要知道公子云和岚景的名头在江湖上那是有绝对号召力的,加上朝廷的追捕都抓不到他们一点踪迹,足以证明他们的势力和手段。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现在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方便调查,所以就让幻影和霓裳两人诈死离开他们的视线,暗中查探,”
凤景澜伸出手,喜悦的去捏了捏遥楚的脸颊:“不愧是我娘子,就是通透。”
“少拍马屁!”遥楚一把拍开凤景澜的爪子,瞪着眼睛:“你以为我是霓裳,知道被你耍了还不敢反抗。”
知道遥楚是因为没有事先告诉她,所以生气了,忙狗腿道:“这里又没有马,何来的马屁,我说的都是实话,天大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