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突逢异变

鹿朽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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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是大雪过后难得的晌晴,薄淡的云烟高拢着天穹,万里山河妆着倾世的风景,一齐欣赏着,这咫尺距离中涤荡的人心算计。

    花沉沉的皇服瑰丽而绚烂,在灿阳下泛着鎏金色的光泽,她踩着积雪的台阶,头顶的玉冠划过冷色琉璃的光芒,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的朝祭祖台上走去,与她一同走上祭祖台的人,是司马清隐。

    她侧首,精致如画的容颜因为这段路而有些泛红,司马清隐站在她身边,“陛下可是累了?”

    祭祖台有些高度,看着剩下的那段台阶,司马清隐眼里流露出些许犹豫。

    “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一段路,我还能走到终点。”她娇俏一笑,阳光打在她脸上,白玉般的凝脂玉肌,华服美饰,于她身上,不过是锦绣添花。

    本就是倾国倾城之姿,无须修饰,已是动人心魄的美。

    积雪太重,脚步渐渐沉重,眼前全是那白茫茫的雪花,花沉沉咬紧牙关,额头冷汗丝丝缕缕的浮出,但她终究还是缓步走上了祭祖台。

    站在上面,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这副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她举目看过去,底下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她沉声说道:“珵国立国百年,基业牢固百姓和乐,举国融融万家齐辉,珵国能有今日繁盛昌荣,先祖们的庇佑和恩泽功不可没,今日借此机会,与民同念,缅怀珵国立国以来的诸位先祖,感念他们为后世留下的这大好山河!”

    一段话落,底下响起了热烈而响彻天际的呐喊声,花沉沉忽地闭上了眼。

    “陛下,祭祖开始了。”

    司马清隐站在她身边,对她的一举一动再清楚不过,眼下见她闭着眼站在那里不动,底下的人群已经抬头观望了半天,他终是开口提醒道。

    她睁开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而后,转身,步伐缓慢而坚定的朝祭祖台走去,脚下积雪深深,脆生生的响。

    那里摆着历代帝王的白玉牌位,由上至下整齐有序的排列着,生前的事迹,说过的话,都一一列了出来,供后人追缅。

    她来过这里好几次,每一次看到这些,都会想着,等她死了,这里的白玉牌位上,又该是会写着什么呢?

    大抵,都是些遗臭万年的事迹吧。

    她想着,便不由得笑了起来,司马清隐侧头看她,问她笑什么,她只是笑,却不说话。

    执起酒杯,在每一个牌位前的酒杯里都倒了酒,上等的好酒,浪费的天经地义。

    她有些出神的想着,以前她同荀晚待在砚华寺的时候,哪里喝过这样好的酒,连闻上一闻都是稀奇。

    可即便是没有好酒,他们也过的那样快乐。

    有些东西,是美酒华服都换不来的。

    她一直都懂得,那些短暂而美好的过去,是她价值连城的珍宝。

    所以她格外珍惜,甚至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彻底失去。

    其实,她哪里还会失去,她早已经,失去了她的珍宝,虽然贪心的将他寻回来放在身边,但她清醒的明白,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她偷来的美梦。

    如今,梦该醒了。

    ‘啪’的一声,祭祖台上一个牌位忽地摔落掉地,碎成一地玉渣。

    紧接着,那些牌位纷纷晃荡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掉落在地,惊得底下所有人竟然都忘记了反应。

    花沉沉手握着酒杯,面容沉着而冷静,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一幕,成了日后许多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在那高高的祭祖台上,他们的女帝甫一添完所有的酒,那些白玉牌位便纷纷的摇晃起来,而后一个个的滚落在地上,摔成了满地的渣滓,到了最后,宽广整洁的祭祖台上,竟没有一个完好的牌位。

    而他们的女帝,端着酒杯在一旁站着,唇边含着他们看不懂的笑意,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一幕。

    “先祖显灵了,先祖显灵了!”底下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仿佛惊醒了众人,所有人都开口喊了起来。

    然后,很快,极其自然地,便有人大声的开口道:“先祖显灵,女帝花沉沉不顾伦常不听劝谏,败坏皇室风气扰乱朝政大纲,先祖发怒,花沉沉罪不可赦。”

    刹那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祭祖台下,轰然炸开了锅。

    “先祖要惩罚女帝了!”

    “一定是她的暴|政引起先人的不满,先人们都发怒了,啧,真是不孝。”

    “她干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丧尽天良,在位期间只知道沉迷男色,哪有半点为珵国尽心的自知,如今更是连先祖们都看不下去了,实在过分!”

    若说这些百姓的话还不值得一提,那些跟着花沉沉出宫的婢女们,此刻却也一个个惊恐的大叫起来,站在祭祖台下,脸色苍白的大声说着叫着。

    她们喊着花沉沉是妖,在皇宫里总是一个人对着没人的空气自言自语,她一定是对着妖魅在说话,她们的公主被妖邪害了。

    那些人纷纷点头应和,说是都瞧见了花沉沉同空气说话,她一定是妖怪。

    台上的两个人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乱象,底下的众多朝堂大臣也在看似费力的安抚人心。

    只是,效果微乎其微。

    司马清隐沉默的看着花沉沉端着酒杯举步走到祭祖台的边沿,她微微低头,看着底下暴动的百姓。

    然后,笑容渐起,眉眼清傲的将手中的酒杯摔下那几十阶的祭祖台。

    清凌脆响,碎片纷扬。

    一瞬间,全场寂静。

    她孤傲的仰起头,略有些不屑的看着底下闹事的人群,开口的声音森然,“刚才,是谁说的先祖显灵?当真胆子不小,有本事站出来,朕倒要看看,珵国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满口胡言的骗子。”

    “花沉沉,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先祖显灵了,你这个祸害珵国的怪物赶紧滚出珵国。”花沉沉话音刚落,倒真有不怕死的站了出来。

    花沉沉挑了挑眉,看着站出来怒骂她的那人,慵懒的语气带着戏谑,“哦?怪物?朕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