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阿宁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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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血……为什么到处是血?

    随着唐心用纱布给祖奶奶的额头愚蠢的止血过程中,唐心的视线也越来越迷茫。她开始感到无比的恐慌,就好像自己手上沾着的,是当初苏甜甜的血一般。

    原来自从那一次之后,唐心就再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了。而此刻,她对于眼前猩红流淌的一切,那炙热的,如同蔷薇粉末一般的颜色,无比的恐慌。

    好在后来救护车及时赶到,他们把祖奶奶给运送到车上面,唐心也就跟着到了医院。一路上,唐心都像个鬼怪摄住的孩子般,眼神飘忽地望着前方,神智已然不清,心里嘴里却还是不住地念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一旁的医生和护士自然对唐心这样的态度搞得有些摸不清头脑,想着也许是对方胆子小,所以看见这么多的血有些害怕,而且老人家年纪又这么大了,这女人有可能是担心老人之类的,便也没做过多猜想,就安抚唐心一个人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休息。

    后来过了不多时,祖奶奶被医生顺利地救了过来。听说幸好是祖奶奶身体骨骼都比较壮实,这么一摔没有摔出什么大毛病,额头也只是皮外伤,止血之后就差不多了。

    然而唐心的恐慌却就此没有驱散,她的双眼呆滞,一个人仍旧执着地坐在长椅上面,一边摇着头,一边恐慌又可怜地念叨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难以去抑制住心中那翻涌而来的恐慌,于是在别人眼里,久久处于一种非理智的状态下。

    医生看唐心的状况反倒有些更加担心了,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景象,又或者,医生在这时,甚至怀疑唐心是贼喊捉贼了……转而跟周围的人商量了一下,确定了一下唐心和祖奶奶的住址,轻松地联系上了顾令。

    顾令在电话里面一听到祖奶奶出事了,立马就丢下公司的一切往医院赶去。半路上,因为是关于祖奶奶的事情,还特地联系了一下程乐。

    只不过到了医院之后,祖奶奶还没有醒过来。顾令便跟着医生,去到了唐心的所在。

    果然她还是一个人茫然无措地坐在原地,一双狭长的眼睛黯淡无光,远远看上去,好像一个受了蛊惑的布偶般,让人无比的心疼。

    顾令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恐慌会突然出现吓到唐心……犹豫片刻,却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唐心的身边,一只手搭上了对方的肩膀“唐心?你怎么了?”

    唐心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到,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瞪向顾令,认清了对方的身份之后,眼泪就止不住地淌了下来。她突然间有些糊涂,也更加回到了自己最胆怯也最脆弱的时刻。而每到这样一个时刻,她都是会格外想念顾令,或者说,想念当年的那个邻居哥哥。

    顾令望见唐心的泪水,心立马就软弱了下来。上前一把将唐心紧紧拢在了怀里,尽管不清楚家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也似乎早先一步决定,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最后都会选择原谅唐心“发生什么事情了?”

    依托到了对方的怀抱,唐心只觉得自己更加地脆弱了。一只手紧紧攥着对方的衣服,似乎都要揉捏出汗水来。她哭着,这一次的声音开始放大,嘤嘤地和对方胡乱说着“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

    顾令只当祖奶奶这次出意外是唐心搞得,尽管不知道唐心是怎么困在屋子里面伤害祖奶奶的,但是看唐心如此可怜的样子,只当对方已经很是自责,而且好在祖奶奶并没有什么大碍,便疼惜地摸了摸唐心的头“好了别哭了,没事的,我原谅你。”

    唐心愕然,挂着满脸的泪水望向顾令,突然又狠狠地摇了摇头“不是的,真的不是我做的,人不是我杀的,我真的没有杀她,我真的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去找你了,可是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真的好想你,顾令,我真的好想你。”

    顾令在听到唐心的话之后心下一憾,当下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两只手拢着泣不成声的唐心,焦急地追问“唐心你在说什么?什么去找我?是……当年的事情吗?”

    唐心咬着唇,如同一个倔强的孩子,话也说不清楚了“我真的没有杀人!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我相信你!”一想到过去,过去的遗憾,顾令就说不出的难过。他肯定地点了点头,自然也是想起,程乐和自己说过,唐心当初离开上海是因为一场凶杀案,宿舍里面的其他四个女生,全部一口咬定,是唐心杀了她的室友。

    而对于这件事情,顾令从来没有细想过。但是看见如今的唐心这个样子,便想着,当年的唐心若真是被冤枉的,一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也幸好她当初未成年,对方的家人又愿意饶过她给了钱私了。不然的话,顾令和唐心,也许就真的这么生生错过了。

    想到这里,顾令又把唐心紧紧地攥进了怀中。心跳在对方的泪水中被浅浅融化,蓬勃而生的热力渐渐蒸腾,化为一团团炙热的爱之火焰。长久,顾令的头倚在唐心的脑袋上,目光里饱含着无限深情与浓浓爱恋,直直目视着前方“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已经过去了。唐心,不管发生什么,从现在开始我都相信你好不好?”

    唐心虽然仍旧是哭着,但是心情却明显又被顾令的言辞安慰到。抬眼同样是柔软了目光神情,对着顾令扯起一个灿人的笑“谢谢你。”

    话毕,唐心又深深地把头埋进了顾令的怀抱里面,发泄般地,又哭了起来。

    顾令知道唐心哭出来还是好的,也就不再劝了。一只手静静地拍着对方的后背,就任由对方那么哭着。

    而与此同时,同样已经赶到医院的程乐很早之前,就已经站在了不远处,清晰看到了这刺眼的一幕。

    果然说到底,程乐虽说放下,却还是很难做到的。

    眼睁睁看着唐心哭泣地如同一个孩子,被顾令那么紧紧地护在怀里。程乐不得不说,那画面很美,美的让自己羡慕,让自己嫉妒,让自己不敢去打搅,可是却还是在心里面梦想着,自己能够成为顾令。他看得清楚,唐心已经在心里面放下了自己,而自己,却还这么傻傻地念着对方,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程乐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看见唐森却一脸默然的站在自己面前“咦?你还没走?我以为……”

    唐森迅速对着程乐摆了摆手,恢复了往日那大大咧咧的少年模样“走什么走啊?好不容易有时间不用去上班,我和你一起去看奶奶吧!你也别看人家了!”

    程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明显因为同居和唐森熟悉了起来。中午甚至和对方在公司附近的火锅店吃饭,只是因为菜还没熟就接到了顾令的电话。听见祖奶奶出事了,程乐自然是要离开,却想不到唐森也执意跟着来了。

    “原来你是因为不想上班才跟来的啊……”

    “我也是关心你啊!”唐森直白地回了一句,心头敏感地一搅,脸却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余光望见程乐好奇地瞄过来,又故意嘻嘻哈哈地笑着说“而且我也想我姐了吗!谁知道她现在有顾令陪着,真是讨厌,有那家伙在,我根本也不能和姐姐说几句话的。就只好,跟你一起去看奶奶了。”

    程乐听到这里,心里面自然有些不舒坦,主要是因为顾令和唐心如今如此紧密的关系,而对于唐森以及对方那开始对自己错综复杂的情感,他也自然没有担心,又或者说,他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年,对于同性之间的友谊,很少多想。

    这么并肩走着到了祖奶奶的病房门口,会诊的医生刚刚好从里面出来。因为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并没有说话,刚要离开,却又听见程乐迟钝地问医生“奶奶怎么样?”

    “恩?”医生好奇地望了眼程乐“这间房的病人,顾……保林德淑吗?”本来是一个问句的,可是似乎因为祖奶奶的名字,这问话又沾上了一层新的含义。

    程乐温和地点了点头“对的,我是她的曾孙,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于是把手里面的病历表合上,拉下口罩对程乐说“老人家已经醒过来了,没什么大碍的,幸好是身子骨养的不错,身上也只是一些皮外伤,休息休息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老人家应该是有些老年痴呆了,你们进去的时候不要太大声音说话,毕竟她刚刚醒过来,需要静养的。”

    程乐点了点头,转而看了眼身旁的唐森,便和对方走进了病房。唐森在跟着进去的时候低着头,眼神很不安地扫向程乐的手。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幻觉如此还是为何,唐森总是觉得,刚刚程乐进去的时候,似乎是要伸手拉住自己的,可是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吗?

    想到这里,唐森多少有些失落。跟着进去之后,老老实实一句话也不说,直到祖奶奶主动开口问起唐森的身份,才有了反应。

    “乐乐,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