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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花顾白坐的轮椅推到门口,李袖春不忘俯身问了一下他疼不疼,花顾白噙着笑意摇头。最终,店主最后决定把这件衣服作为赔偿,免费送给了他们。看那夫郎惨兮兮的样子,估计是要挨妻主一顿狠批了吧。
不过,那关他何事?是那个男子眼神太露骨了,在宫里、桃花楼里呆了这么久,嫉妒刻薄的眼神,他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他花顾白,可不是如毓柳那样温吞的大家公子性格。别人对他不敬,就别怪他使手段……再说……
“当真不用去看郎中?”刚刚可是都流了血的,李袖春深怕照顾不好凤君,回去落个欺君之罪。
“不必。”花顾白拉了拉她的手道,“你不是还要回去给冯封寄信么?我们快回去吧。”
“而且我没事,我是故意的。”虽然很喜欢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但是……他最近真是吃够了药,看够了郎中。
“故意把自己弄伤?!”李袖春不解。
花顾白侧过头,小心翼翼抚了抚自己身上的红色新衣,“这样,就能不花半子得到这件衣服了。妻主……高兴吗?”他算好了,那家店主应该是没胆惹怒买家的,而且那个夫郎也有苦说不出吧。
心思缜密如花顾白,什么行动都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乍一听他这话,李袖春先是一怔,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妻主这种假称呼,以前都是叫自己囡囡……装的很老成的样子。而再一细听,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一酸。
想必在皇宫里,凤君哪会像这样虎落平阳被犬欺?谁敢让他为生计发愁?可是,李袖春又觉得好奇了……坐到那样的位置的凤君,居然这么懂得这种下三滥的方法,看起来就像以前做过很多次一样……
他为何这么熟练啊?
“怎么会高兴呢。”自己又不是施虐狂,让别人为了省钱伤害自己。李袖春无奈,抬头看着回家的路,却没注意她说完这话,那人瞬间黯淡下来的狐狸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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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李袖春本意想让花顾白去午睡,但是看到李袖春在大厅书桌上摊开笔墨,花顾白一双眼带期盼道:“我也可以留下来,写几笔么?”
“……”李袖春摊手,谁能对那张脸说不呢?
两人便各在书桌半边写字,李袖春想了想,落笔总结了一下最近的近况,最后问了句冯封何时才能过来接他们。做完这些,她撑起下巴看着旁侧的花顾白,见他正一脸认真的抓着笔行云流水的在宣纸上题诗。
哦?在写什么?
李袖春偷偷踮脚看了一眼,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诗,反而是他的字。果然,跟毓柳提供证据的那张纸上字体一样,起笔柔美,收笔又有锋利的笔锋……越看越像……
对,越看越像她在前身九皇女被窝里发现的那张字条。
如果她没记错,那张字条应是写着:“亥时,南宫门,邀君相见。”
凤君半夜十一点邀九皇女去南宫门是干嘛呢?
就算是要偷情,去南宫门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儿。
想不通,李袖春便把这个心思先压在了心底。先去看他写的诗,巧合的是,这诗还挺简单,通俗易懂,连李袖春都能轻易品出里面表达的意味。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清晰易懂,是闺怨诗,不过出自于一个男子的手里,让李袖春头皮发麻了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凤君可怜。在偌大的皇宫中,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是受宠如凤君,应该也少不了被女皇冷落,独守空闱暗自叹吧?
所以,其实也不难理解凤君会和前身九皇女暧昧。想想历史上最出名的武则天,武媚娘,不也是先跟了老子,再跟儿子吗?还混得风生水起,做了个女皇帝。这么一想,凤君倒是与那武媚娘有几分相似之处。
联想到之前女皇说的名义上的亲父,零尘说过的与之同名的顾白,李袖春不由起了几分好奇。这凤君,身上到底有多少个秘密?连她都想知道,了解他身上看不清的故事。
实在是,因为他这个人太矛盾了。
明明有那么大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时不时露出几分纯真来,让人好奇不已,他本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是高高在上,令人敬畏?还是如今天在买衣服时那样,费尽心思只为省几个钱,让人心疼?
花顾白察觉到李袖春的目光,偏头,斜睨了她一眼,伸手稍稍挡住自己手下的宣纸,然后看了看她手上已经写好的信纸,道:“你这人,写好了信也不说一声。就知道偷看我。”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娇嗔。
“字很好。”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反正是比她写的字强太多了。
花顾白掩唇,轻轻一笑,“哪有。”她就知道逗自己,他的字哪比得上她半分?以往他都是偷偷捡她扔掉的字帖练,就为了能写出跟她一样的字,想要赶上她。才导致,他现在的字体不伦不类,混杂着两种风格。
李袖春急着把信送出去,看他轻声打了个哈欠,便道:“你去睡吧,我先去送信。”毕竟古代的送信方式还挺落后的,都需要去固定的地点驿递。然后快马送出,一旦过了下午的某个点,谁会特意等你然后再跑一程?那只能等下一趟。
本来就送信慢,若是再等下一趟,怕是又不知拖多久才能被冯封收到信。
花顾白垂头细细想了想,确实,如果带上自己,怕是也麻烦,还不如让她自己去送信。便点了点头,由李袖春送回了床榻上,盖着被子困觉了。
再醒来,花顾白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睡眼,把睡掉的外衣扯了上来,侧耳去听。似乎是秦婶正在外面敲门,叫着李袖春的名字。一动不动的坐了会儿,花顾白不打算理会。一是不想掺和别人的事,二是,屋里没亮灯,一看就是李袖春还没回来,秦婶一个女子,他一个男子,怎么想都不太方便。
但是,敲门声越来越吵,秦婶坚持不懈在外面叫着。
花顾白如一个狐狸,不耐地顺着毛一般,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才叹口气,去摸轮椅。
“李袖春!袖春....啊,是小郎君你啊。”秦婶探头往里看了看,“袖春呢?”
“她不在家。”花顾白并没有侧身让她进来的意思,他本就不喜欢外人进入他和李袖春的院子,而且,毕竟孤男寡女,男女大防。
秦婶她焦急地在外面跺了跺脚,转了一圈,急道:“那可怎么办......”
花顾白看她不像是寻常的样子,便出言说了句:“如果,秦婶有急事找....妻主....那我,等她回来转达她一声。”
花顾白提及妻主二字,不由眼睫颤动,刚睡醒的脸透着嫣红。如花蕾一般含苞待放的样子,让秦婶也愣了愣神,随即她晃了晃头,“是你的秦叔,不知怎么的,吃饭时忽然就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我想让袖春帮一把,送去看郎中。”
这下,花顾白也露出了焦急之意。虽然对秦婶不怎么上心,也看不上秦婶,但是想到那个同样可怜的男子,他也是惦记几分的。
正在花顾白出口想说不如找别的邻里帮帮忙,别耽误了看病。那头,姗姗来迟的李袖春回来了,她柔声道:“这不是秦婶么?”
花顾白眼睛一亮,专注地侧头看着李袖春,面带喜悦之色,小声道:“你回来了。信寄出去了吗?”
李袖春一怔。心里升起一种,自穿越到这个时空里,就没有过的暖意。她看着他眼底的专注之色,忽然有些感慨——在皇宫,恨春除了伺候自己以外,就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自己回来也只是端茶倒水。而毓柳更不必说,杀母之仇让他不可能对她的到来,露出喜悦。
这还是第一次,李袖春觉得,被人等着,期待着。
她禁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恩,我回来了。没寄出去,似乎是说需要封漆。走的太急,把信封给忘了。”然后,收手,与那边的秦婶交谈起来。
花顾白恍惚了一下,抬起手,傻傻地覆在她刚刚摸过的地方。等他回过神,那边的李袖春已经决定跟秦婶先去送秦叔去医馆了。
说来可笑,秦婶竟然因为得了新娇夫,夜夜笙歌,搞得连抱起秦叔的力气都没了。
李袖春把没寄出去的信塞给花顾白,道:“我先去一趟,你注意看家。记得,别再给别人开门了。”李袖春实在是担心,凤君不通人情世故,这次是秦婶,万一下次是村落里的地痞流氓怎么办?再说,凤君这个长相,被盯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花顾白握紧信,眼底如跃动着星火,明明灭灭的,亮的可怕。他乖巧的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李袖春便放心,关上门,赶到了秦婶家里。这一次,她倒是不小心看到了秦婶新娶的郎君。大大的眼睛,似乎是因为被吓到了,还湿漉漉的。让她想起了毓柳,真是有点相似,小鹿一般的眼瞳,让人觉得无辜又可怜。
暗自摇摇头,李袖春想,要不是自己知道是秦叔晕倒了,怕是还以为晕倒的是他。
秦婶与她两人抬着秦叔,送到了医馆。在等待确诊的时间里,李袖春想了想,待会儿顺便给顾白带吃的回去好了。想到今早上,他喝粥说的话,应该差不离是喜欢清淡的口味。
郎中带着药童,站定在李袖春和秦婶两人面前,左右看了看,问道:“你们两个谁是里面郎君的妻主啊?”
秦婶连连指着自己,那郎中眉梢一挑,撇头轻哼,“自己的夫郎怀了身子都不知晓,还得等到晕倒了才知道送到医馆来。”
秦婶傻了,“有了身子?”
李袖春噗嗤一笑,道了句恭喜恭喜,就静悄悄退出去了。这事自己也掺和不上了,人家夫妻俩的事,人家去操心就行了。不过也不知,为何得知自己的夫郎怀孕,秦婶要这么不敢置信,还反复去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