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求生

胡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老虎小说网 www.qlh08.com,最快更新一个碧池的奋斗史最新章节!

    东山上群情激奋,各个都成了正义的化身。

    姚鸢身处一片咒骂声中,悄悄握紧了拳头,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不再是孤军奋战。

    王爷的这件斗篷大概是为体热的人量身定做,轻薄有余,保暖不足,这春风寒凉,一点都压不住。

    也罢,她原本就不指望。

    “瑶瑶……”猎户深情款款地呼唤着她,姚鸢走上前去,微笑道:“大叔,我姓姚名鸢,女兆姚,鸢尾花的鸢,无字无号,从未有人唤我瑶瑶。”

    猎户又要说什么,姚鸢抢白道:“你方才的故事讲得很动听,对我的刺青似乎也略知一二,不过这不能说明我的确是你的妻子,我也不会跟你走。”

    猎户回头看了眼看热闹的老百姓,又望向徐员外,深深鞠了一个躬,恳求道:“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徐员外只觉得嘴里叼着只死苍蝇,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嘴角的肌肉抽搐得厉害。

    他若将姚鸢归还,那边是侮辱了王爷。他若是不将姚鸢归还,又无法说服王爷,真是为难死了。

    姚鸢挪了几步,挡在徐员外身前,“徐员外是读过书的人,对律法不能说滚瓜烂熟,至少知道朝廷立案升堂要讲证据,红口白牙想赢官司,那是万万不能的。你不能看徐员外没做过官,便故意糊弄他。”

    徐

    员外自十五岁进京赶考,历经六次落第,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这些日子费尽周折巴结霁王爷,为的不过是一顶乌纱帽,圆了父辈和他自己的梦想。谁敢拿他没当上官开玩笑,那真是踩他痛处。

    一时间对猎户更没好气,怒斥道:“姚鸢是我买来的,你说她是你老婆,拿出证据来!人证,物证,统统找来!要是证据确凿,我一分钱不要,退还给你。”

    猎户见他翻脸如翻书,一时气结,怒喝道:“方才我连她身上的刺青都说了,还要什么证据?”接着转过身,鼓动老百姓:“老少爷们帮忙见证一下,方才我家娘子亲口问我痣在何处,我明明白白答上来了,这位大老爷也确认过,如今翻脸不认,是不是欺人太甚?”

    “太欺负人了!明摆着的事儿,还敢不认!”老百姓愤而声援。

    姚鸢从赭衣护卫身上拔了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得众人消音,语速极快地逼问猎户:“你说与我因一根羊脂白玉簪闹掰,敢问是在哪个城池,哪家玉器店,何种样式的?你说这白玉簪极贵,你倾家荡产也买不起,敢问价格几何?你说咱们拜过天地,吃过喜酒,敢问能否找个吃喜酒的证人来?”

    猎户被她问的一时怔住,黝黑的脸微微发红,半晌从牙缝里挤道:“自然是在淮州,玉器店的名字我记不住,咱们穷苦人家,又不常去,如何记得住?白玉簪是什么样式,我也忘了。这几个月来,我日夜奔波到处找你,哪里记得那些琐事!至于人证,淮州据此好几百里,带上人来一路吃喝住行,我哪供得起?你问我这些,不过是想拖延时间,不想于我回去罢了。可你我既已做了夫妻,我就不会不管你!”

    姚鸢冷笑:“这么说,你目前只有一个证据,便是我身上的刺青?”

    猎户恼羞成怒道:“这等私密之事,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咱们的关系吗?”

    “是,这等私密之事,足以说明两个人的关系,所以你若真是我夫君,必定知道……我腰上压根就没有刺青!”

    “不可能!我亲眼所见,一个极简的图案,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鸟儿,就在你腰窝上!”一只在密切关注的可芯,立刻站出来作证。

    徐员外本以为要翻盘了,刚要松口气,这口气又提了上去。

    姚鸢望向可芯,可芯那一双无辜而单纯的眸子毫无愧疚地直直地与她对视着。

    若不是这纹身贴只有她一人见过,姚鸢都无法确信她到底有没有与徐太太同流合污。

    演戏演得这样逼真,逼真到让人怀疑自己,这双眼睛真的太可怕了。

    姚鸢默默地收回眼光,用护卫的刀割破了自己后腰的衣衫,将腰窝露出来,转身给可芯看了看。

    可芯的眼神从吃惊到失望,转换地非常明显。

    她当然一辈子也不能理解,那个刺青为何会不见了。

    姚鸢穿越前陪同事去纹身,想做又怕疼,纹身师傅给了她一张纹身贴,她臭美给贴上了。刚到徐府时,一众姑娘睡大通铺,可芯就在姚鸢身边,大约是夜里踢了被子,腰上的纹身贴被她看到,她还好奇地问过刺的时候疼不疼,姚鸢当时半睡半醒,敷衍她一句‘疼死了’,想来,她是当真了。

    不过以她的能力,肯定不能安排一个猎户来对戏,背后肯定还有高人。

    至于是谁,真是一点都不难猜。

    姚鸢姚鸢瞄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后备生子军团的姑娘们,笑吟吟道:“诸位姐妹们大婶大娘,谁还要看?”

    大家伙凑过去看了看,俱都沉默了。

    徐员外没忍住,也转过去看了看。

    姚鸢的后腰窝光洁白皙,十分性感,又像婴儿拳头上的肉窝一般可爱。

    徐员外心神一荡,咽了口唾沫。

    转眼,他看猎户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姚鸢与他的利益同气连枝,敢往姚鸢身上泼脏水,就是给他使绊子。姚鸢一个弱质女流,想来也不值得旁人这样大动干戈地陷害栽赃,所以必定是冲他来的!

    一定是嫉妒他送了一个能让霁王看得上眼的,生怕他当真做了官,才想从中破坏!这心思太歹毒了!

    徐员外越想越心寒,喝令赭衣护卫:“将这信口雌黄、妄图谋财害命,胆敢藐视王法,公然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歹人绑起来,带回衙门交给王大人,让他升堂立案!”

    赭衣护卫应声照做,猎户挣扎不得,大声喊冤。

    旁边看热闹的老百姓不依了:“真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想拐个年轻媳妇回家!”

    “胆大包天,居然连员外家的婢子都敢惦记!”

    “装的够像的,咱们差点都上当了。”

    “还好那姑娘机智,要是我,估计早吓傻了。”

    ……

    猎户被带下去了,看热闹的人也让徐员外驱散了。

    徐员外看着可芯跟随其他人离去的背影,想叫住她问询两句,想了想王春来,终是没说。

    转头看见姚鸢裹着披风还立在那里,讪讪说道:“今日差点冤枉了你,你受委屈了。”

    姚鸢淡笑:“婢子不过时个奴,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如今婢子是王爷的……人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陷害我的人,似乎压根没顾忌王爷的脸面,员外一番赤诚忠心,也差点成了引爆您与王爷亲密关系的□□。”

    徐员外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现在还阵阵后怕,咬牙切齿道:“那猎户,我自会拜托王大人好好审问!”

    姚鸢道:“猎户不过是前头兵,真正的幕后指使才更该提防,员外想要心想事成,可不能再让人悄悄使了绊子啊。”

    “幕后指使?你的意思是……”

    “可芯和猎户都对我后备上的刺青言之凿凿,大人就不好奇吗?”

    “你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徐员外最不耐烦猜来猜去。

    姚鸢沉吟一时,正要给他透露一二,忽听刘川叫她,便留给徐员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走了。

    不过片刻之后到了刘川面前,一脸的高深莫测顿时变成狗腿灿笑:“刘护卫有什么吩咐?”

    刘川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唾弃道:“大庭广众,破衣露体,恬不知耻!”

    姚鸢讪笑:“不得已而为之,污了您法眼,罪过。”

    刘川本想羞辱她,却不料她脸皮这么厚,无名火发不出来,那叫一个难受,憋得脸酱紫,死死瞪着姚鸢,说不出话来。

    姚鸢纳罕道:“刘护卫到底有什么吩咐?”

    刘川从鼻子里哼出一息浊气,冷冷吩咐:“整理衣装,下山。”

    姚鸢没有旁的衣裳,除了徐太太赏赐的这一套,便是之前惯常穿的灰蓝色粗布麻衣。如今华服已坏,她只能换回旧衣,一并将珠宝首饰全部撤下,重新梳起所有发丝,在头顶盘起来,用布包上扎紧。

    收拾完毕,揽镜自照,一脸活泼娇俏。

    哎,哪里还像个技术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