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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盯着眼前的仙子,脑中无数念头一一闪现。
若绪常悦随后醒来,发现自己毁容,而貌美的嫤娢仙子也在眼前,会不会生出事端?
赫怀老祖怕是还没有放弃与青玉门再次联姻一事,不知道有没有叮嘱这位嫤娢仙子什么……
这次仙鼎门宁愿牺牲利益也要跟他们同路,到底是被迫为之,还是故意为之?
上官娢知道他是断崖洞府进烈阳的唯一一人,这次突然搭话是否想通过他的口,得知一些关于乔珩的消息,打听乔珩的喜好?
还是说,她被自己的潇洒英姿所吸引,所以才主动接近?
最后一点真不是萧然自作多情,自吹自擂。
实在是眼前这位嫤娢仙子的眼神太过热烈,看向他的时候,盈盈美目真是充满期待和喜悦,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美人垂青,又是明显放低了姿态向他请教,饶是萧然心中已经有个硬邦邦的高大影子,也没有继续对其冷淡。
当然,这不是因为萧然喜新厌旧。
他单纯是好奇这个嫤娢仙子究竟想干什么,所以干脆与之周旋起来。
“仙子若是方便,可将你的聚灵阵演示一番。”萧然拱手,礼貌地道。
上官娢见萧然愿意搭理自己了,清霜如雪的面上立刻笑靥如花。
她也不怕自己的衣裙垂地,就这样迅速地捡了一些木石在手上,竟是真如萧然所说,将自己摆的聚灵阵重现了一次。
一边动手还一边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我就是这样摆的呀,真的就是这样摆的!”
萧然:“……”
看着长裙拖地,蹲在地上还念念有词的嫤娢仙子,萧然突然觉得自己刚刚脑补的事情,似乎严重偏离了方向。
还好现在四下无人,要不然上官娢这个样子给别人看到,怕是谁都不会相信,这个姑娘就是名动天下、清淡如菊、宛若皎月的嫤娢仙子!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在地上又是摆又是画的,上官娢终于完成了“复原”,立刻抬头望向萧然,目光殷切。
萧然往地上轻轻一瞥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仙子记忆超群,萧某佩服。”
就他所知,这位嫤娢仙子到断崖洞府也不过一次,就是当初论道法会的时候,赫怀老祖仗着自己是长辈,硬是带着子侄到乔珩洞府参观了一次。
当时萧然虽没有去,但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上官娢见过了他的聚灵阵,应该也只是匆匆一瞥。
所以才恭维她记忆力惊人,竟然能在一面之间,将整套阵法记个七七八八。
当然,也不排除她后来又通过什么别的途径,看到过这个法阵。
她的亲姐娉婷仙子是彰龙峰翰惟真人的道侣,多半是有办法可以帮她得到一张图纸的。
……
然而,这件事萧然却又猜错了。
事实上,仙鼎门的道修以炼丹闻名,早年赫怀真人甚至凭借服食自己炼制的丹药,比崇明道人和崇玄道人更早突破化神。
只是丹药一途终非正途,后来他很快被青玉门的两位道人反超了,而且至今也未能晋身渡劫。
但光凭这一点,并不能否认仙鼎门在炼丹一术上的超强实力和几代积累的精髓。
作为仙鼎门年轻的一辈,上官娢兄妹四人俱是金丹。
在天赋方面,赫宸真人的两个儿子却比女儿稍显逊色,其中犹以嫤娢仙子的木火双灵根最适合炼丹,可谓一出生就被长辈寄以厚望。
事实证明,她也没有让赫怀老祖等人失望,于炼丹之术上极有天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丫头似乎并不怎么真心实意地喜欢炼丹,反而对阵法一事极为感兴趣,年岁越长,就越是痴迷。
仙鼎门的长辈见她没有荒废本门丹术,又极其疼爱幼女,也就没有下狠心让她断了念头,但却并不怎么支持。
仙鼎门上下也没有人可以教她、陪她,只能全凭上官娢自己琢磨,偶尔也会偷偷淘换些稀奇的阵法研究,竟然就这样日积月累地有了些心得。
她原本并不想去论道法会。
虽然青玉门的翰景真人和翰惟真人都擅阵法和符咒——换句话说她的亲姐夫就是阵法大能。
但她非常清楚在自家叔父赫怀老祖眼皮子底下,怕是很难跟他们请教什么。
与其过去听道,还不如趁着叔父不在门内,仗着父亲对她溺爱,多有回护,跑去丹霞山下的商集找两套阵图回来研究研究,岂不妙哉!
更何况她也隐隐约约听说长辈希望与青玉门再次联姻,属意的对象就是那位三十年前晋身化神的乔老祖。
——可那个乔珩是个剑修啊!
上官娢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像姐姐那样,嫁个擅长阵法的,这样就可以日日夜夜与良人研究阵法咒术……
那样的生活,何其幸福美满(雾)!
不过晚辈到底是拗不过赫怀老祖的,上官娢最后还是跟着叔父和兄长到了青玉门,也见到了传说中的乔老祖。
可惜乔珩的长相她完全没记住,却被一个助木的聚灵阵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之前还不想去断崖洞府,后来是根本舍不得离开。
上官婷是她亲姐,自然清楚胞妹的心思,连连保证一定会帮上官娢找来聚灵阵的阵图。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来当时正值论道法会,作为彰龙女主人的上官婷要照顾宾客,尤其是应付七玄门那群娇客,还要盯着翰惟真人少趁机跑去偏殿私会女侍,忙得片刻不停,哪有时间去想阵法的事情。
二来上官婷心中对数次不给她面子的乔珩颇有微词,根本不想求乔老祖办事情,更不可能跑去找断崖洞府的一个掌事讨要阵图,所以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上官娢提了几次,都被姐姐推脱,后来上官婷实在躲不过妹妹的“追命连环恳求*”,打听到萧然也是在藏书阁找的阵法,就把那套阵图借了出来,给上官娢借阅。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嫤娢仙子一看就知道,这阵法和断崖的阵法一脉相承,却终有区别,心中自然还有执念。
但没有得到邀请不能贸然去断崖洞府,所以她只能凭借当时的记忆,把阵图默背下来,一边摆弄,一边自己慢慢研究。
本来就喜欢这些新奇阵法的上官娢看着萧然创的聚灵阵,真是越看越喜欢,对萧然这个人也是心驰神往。
若是之前让嫤娢仙子先做自我介绍,她怕是要加一句“于你神交已久”,肯定能吓傻某人。
所以说,上官娢还真是凭着当初在断崖那“惊鸿一瞥”,就把阵法记了个大概。
……
不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上官娢到底没有记全……或者准确地说,她其实还没有察觉这阵法真正的精妙之处。
“萧道友,你帮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萧然面上沉着,显然心中有物,定能给她解惑,上官娢再一次主动开口请教。
萧然并没有藏私,他也没打算绕弯子,直接告知了对方真相:“萧某的这个聚灵阵,其实是个阵中阵,分三次布成,仙子一次摆好,当然会有差异。”
“阵中阵?!”上官娢姣好的面容露出一丝惊讶并惊喜的表情。
“没错,我这就演示给仙子看。”
萧然顺势接过了上官娢手中的那根木枝,发现上面生有木刺,粗糙不平,连萧然一个男人拿着都觉得扎手。
但人家仙子刚刚画阵图的时候,偏偏就这样牢牢握在手里,一点也没有介意的意思。
——这位嫤娢仙子性情之洒脱,做事之专注,由此可见一斑呐……
萧然一边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那断崖洞府的数十阵法还是他近一年以前布置的,现在突然要动手来还原,竟是一点也不生疏,甚至不用停下来回想就胸有成竹。
上官娢看着那木枝的一头在地上留下的一道道痕迹,简直目不转睛,恨不得把萧然的每一笔都牢牢记在心中。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缩小版的助木聚灵阵就大功告成,令人叹为观止。
虽然萧然没有动用别的道具和灵石,但上官娢已经能感受到这个阵法中散发的勃勃生机——那是木系元素涌出的感觉,既亲切又美好!
“萧……萧道友,你真是太厉害了!”上官娢惊喜道。
被这样的美人如此崇拜和夸奖,任何男人估计都会飘飘然,某个筑基小修也不例外。
当然,这种飘飘然多半源自一种虚荣心,如果是某个剑修星星眼地这样夸奖萧然,他也会这么飘飘然的。
不过,让乔珩星星眼……这种画面光是想想,都能让人寒毛直竖!
萧然甩开了脑中的奇(恐)异(怖)画面,再次看向上官娢:“阵法之玄妙,在于多变,仙子若是喜欢,不妨多做尝试,只盯着一个看,终究单薄,初期不如广而试之,再择一、二精之。”
意思是说,建议上官娢在开始涉足阵法一途时,不要太追求精深,而应该放开眼界,以期见多识广。
再一个就是要重视实践,多多动手尝试,多多变化,亲身去体验其中的奥妙。
这话,就是萧然在点拨对方了。
其实,若单论天资,两人都是木火双灵根,倒还算势均力敌。但若论别的,那就真是相差悬殊。
一个是仙鼎门的天之娇女,一个是负责洞府草木的小掌事。
一个是金丹修士,一个却是小小的筑基。
若是放在一般人眼里,萧然出言指点上官娢,那简直是个笑话,若是对方自持身份和境界,怕是要呵斥萧然狂妄了。
但这位嫤娢仙子果然不出萧然所料,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连连点头:“萧道友此言如此阵一般,甚是精妙,让我受益匪浅!”
说完竟是对萧然又行了一礼,答谢他的慷慨相授。
……
就在这时,两个男子并排走出来。
其中一个衣着华丽的看到上官娢竟然在对萧然行礼,脸上顿时不好看了起来,远远就道:“嫤娢,你在做甚,怎的又在捣弄这些。”
他虽看向地上的法阵,但语气中的责备却不是指上官娢摆弄阵法一事。
——不过是嫌他是个掌事,还不是青玉门的正式弟子,而且又只是个筑基小修,受不得金丹仙子的礼……
萧然对此并不太在意,再加上跟着上官竟元一起出来的是谈师兄,他也不想闹不愉快。
谈师兄听出了上官竟元语气中的不善,心中很不是滋味。
在他看来,萧师弟风神俊秀,品性高洁又天赋卓绝,实在不应该以现在的身份、境界轻视之。
自家的师弟当然是怎么看怎么优秀可爱,护短的谈师兄虽然没有攻击道友之意,但言语上立刻回护萧然却是立刻行动起来。
“萧师弟,这就是你在乔老祖的断崖洞府布置的阵法吧!今日一见,果然如赫怀老祖和师傅所赞,精妙绝伦!”
谈同化倒没有故意夸张。
他比半路入门、自学成才的嫤娢仙子还是要专业几分,眼力也犀利很多,虽不至于立刻判断出这是几重法阵叠加而成,却能看出这是个阵中阵。
和单一法阵相比,阵中阵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稍有不慎,原本法阵的效果不仅不能叠加,反而会产生相互牵制甚至排斥的反面效果。
但若是成功合成,又有效果成倍叠加的好处,一向是阵法中比较难的一支。
就是谈同化自己画一个阵中阵,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才能保证不出错。
萧师弟可以自己完成,简直是天才之举。
上官竟元一听,就知道青玉门的这位掌门首徒在不满他轻视萧然。
赫怀老祖是他们共同的长辈,翰景真人则是阵法符咒方面的大能……
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这下子,“先问道”和“有专攻”的长辈都赞许了萧然的法阵,自然是一种难得的荣耀,也足以证明萧然在这方面的能力和天赋。
站在一边的上官娢和上官竟元是亲兄妹,虽然年岁差别很大,但到底是朝夕相处的家人,哪能听不出兄长的弦外之音。
一时之间又是羞愧,又是担心,不免看向萧然。
谁知道萧然跟没事一样,面对三个金丹修士,不卑不亢,态度淡然却不失礼貌,既没有附和,也没有谦虚,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如松柏玉树一般,清隽无双。
——这样的人,怕是终有一天会一飞冲天,站在高处睥睨众人吧……
上官娢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
上官竟元这时候也总算记起来,这个萧然虽然是个掌事,却是乔老祖洞府得宠的掌事,怕是在乔老祖面前都能说上话的。
他不是不知道长辈的打算,也在见过乔珩之后打心眼里敬畏这个化神剑修,所以也在后悔刚刚一时心急,把这里当成了他们仙鼎门,少主人的姿态不知不觉就摆出来了。
若是因此惹这个萧掌事不喜,他回到青玉门在乔老祖面前上个眼药,那可增加了不少麻烦啊!
想到这里,他脸上赶忙带上笑意,装作才发现萧然一般,语气比刚刚热络很多:“萧掌事大才,果然英杰出少年。”
自己这原本只是随便恭维的话一出,上官竟元却一愣。
——差点忘了,这个萧然除了出自乔老祖的洞府,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筑基后期,说不准哪天就成名了……所谓莫欺少年穷,就是这个时候吧!
因为一方主动弥补,气氛很快恢复了轻松友好。
上官竟元甚至在得知萧然也“开始学习”炼丹之后,表示以后可以“交流交流”。
但萧然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本尊的独门炼丹秘法,拿来跟一个小屁孩交流,你想得可真美!哼!
且不说萧然对上官竟元有什么态度,他对那位嫤娢仙子,是彻底没脾气了。
正所谓烈女怕缠郎(雾),反之亦然,烈郎也怕学女……
啊,你问学女是什么?
当然就是那种完全不把你当异性看,只当你是能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一起探索真理的仙子!
偏偏人家还如花一般让人看着赏心悦目,让所有注视他们说话的男人都向萧然投以羡慕的眼神。
虽然大多人不明真相,还真觉得嫤娢仙子频频找萧师弟说话,是因为某个萧然之前也脑补过的原因。
——她想通过萧掌事,来打听乔老祖的事情!
可惜上官娢跟萧然竟是从头到尾连乔珩的名字都没提到过一次,旁敲侧击什么的更没出现过。
这才让萧然彻底明白,这位嫤娢仙子看来真的迷上了他……的阵法。
曾经极西之地绿萝殿的逍遥真人也是炼丹之术和阵符之术双修的大能。
如今碰到个和自己过去有几分相像的“小辈”,多少生出了一些爱才之心。
萧然不介意为上官娢指点一二,但也知道露出太多干货,也等于过快暴露自己,所以他选择静而观之,问而论之的方式。
若是上官娢自己在摆阵法,他就在旁边看着,对方不问问题,他也就不说话。
如果她问了,也不直接说答案,而是装模作样地讨论一番,引导上官娢自己得到答案。
通过两三天的相处,嫤娢仙子已经彻底感谢叔父把自己送进烈阳寻求机缘……
——这就是她最想要的机缘啊!
每到了休息之处,看到萧然独自到旁边“逗猫”,上官娢多半会找个机会跟过去。
其兄长上官竟元担心会有流言蜚语,私下跟她说了几次,可惜完全劝不动自家亲妹子。
后来见萧然会主动避嫌,找谈师兄一同坐,也只能无奈放任——他原本还为这次游历能够没有长辈在旁边看着而高兴,现在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叔父赫怀老祖。
……
“萧道友,你这猫咪是什么品种?怎生得如此乖巧可爱。”
就算是再冷清的女孩子对这一类毛茸茸的小生物,多半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嫤娢仙子虽然心系阵法,但是看了几次小毛球之后,也不禁心生怜爱。
小家伙正在萧然的腿上,接受一个全身按摩。
先是被揉一揉小脑袋,捏捏耳朵和小爪爪,还要被揪一揪圆圆的小脸蛋,背上和小肚子被鬃毛刷子梳一梳,尾巴也要萧然撸一撸……
它就这样眯着眼睛躺在萧然怀里,要多享受有多享受,被别人围观了也不怕——虽然围观它的生物和之前围观它的生物好像不一样……
它连自己是个小男生还是小女生都没有什么概念,自然分不清男人和仙子的区别。
“在莫寻山里捡到的。”萧然一边回答,一边把小毛球放到地上,拍拍它的小屁股,让它自己去玩。
上官娢以为他的意思是说,小毛球是普通的山猫,于是点点头:“莫寻山人杰地灵,连山猫也如此伶俐。”
小毛球一落地就被摸了老虎小屁股,回身就捧住了萧然的手,作势去咬,但其实就是轻轻含着。
边含着不动,边斜着眼睛偷瞄萧然,小毛球见他不生气,也没有跟自己玩的意思,遂放开了小爪子,一扭一扭往嫤娢仙子刚刚画的阵旁跑去。
那就是萧然之前给上官娢演示的阵法,因为已有生机,所以阵法中冒出了几个小小的绿芽。
小毛球凑过去嗅了嗅,用小爪爪拨弄了一下绿芽的两瓣嫩叶子,觉得没有意思,于是果断跑开,宁愿回来抱着萧然的鞋子啃。
某无良人士轻轻用脚间一推,故意把小毛球掀翻,惹得小家伙嗷呜嗷呜地控诉起来。
结果萧然把脚伸过去,它又立刻扑上去,把刚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萧然眼睛四下打量,正准备给它找个石球玩一玩,结果旁边突然响起了巨大的响动和一阵歇斯底里的哭闹声。
小毛球被这动静吓得虎躯一震,顺着萧然的衣摆想往他怀里爬,就被他一把搂进怀里。
萧然轻拍小家伙的背,安抚着它,一边回头望去。
——看来是绪常悦醒了……清静的日子,怕是没有罗~
……
上官竟元此时非常恼怒,心中压着火气,无处宣泄。
进了烈阳洞府,才发现这地方好虽好,却不怎么适合他们炼丹之人,简直是危机四伏。
原先带了大量的法器、法宝,用的时候方恨少!
在烈阳待了十几天就损了三个筑基,让一向自负的仙鼎门少主上官竟元顿生无力之感。
曾几何时,他们竟然会被炼丹的材料追着跑,如此狼狈不堪?!
这时候碰到了青玉门人,仙鼎门众人当然是喜出望外的——天无绝人之路,总算遇到帮手了!
虽然利益方面要做出让步,但上官竟元觉得这点损失比起损失性命,还是要划算很多的。
然而,和青玉门合在一处行动之后,上官竟元就知道自己还是放松得太早了。
那个悦音仙子不死不活的凄惨样子,勾起了他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四个炼骨期的大星蟾……光是想想就让人胆寒,难怪连青玉门都没有讨到好。
原本鲁茂材请自己过去看看悦音仙子的伤,上官竟元是有些抵触的。
他倒不是害怕看到悦音仙子的脸,而是觉得这中间隔了一个清远峰,难免有些尴尬。
再加上希望与青玉门联姻一事,大家心知肚明……这悦音仙子的事情,上官竟元并不想参与。
倒是清远峰的金丹修士左文曜显得十分大度,甚至主动邀请:“既有仙鼎门的少主出面,那悦音仙子的伤势一定会大好。”
连人家的清远峰都表示不介意,再推脱下去就未免不近人情了,上官竟元只能跟仙鼎门另一位金丹女修一起查看绪常悦的伤势。
上官竟元没有让嫤娢仙子过来,有他的担心和考量。
正好这件事也是鲁茂材他们同样想到的,大家虽未言明,但彼此心照不宣。
好在悦音仙子的伤主要集中在头部和颈部,医者无关性别,倒是没有太多需要避嫌的地方。
上官竟元查探了一下,得出的结论和左文曜得出的结论一样,不太乐观。
“星纹蟾蜍的毒液,确实可以用蟾酥来解毒,但还要加一些其它的材料做引,才能消除一些不良的作用。”
上官竟元为避免揽事上身,对鲁茂材直言道:“类似的解毒丹我们也有配,只是不算完全对症,所以一切要等出去之后,由老祖和真人看过,再做打算。”
他说的老祖指的是赫怀老祖,真人却是指清远的翰逸真人。
这样说既表达了本门愿意为绪常悦继续诊治的态度,也不得罪清远峰。
“那悦音仙子的脸……”鲁茂材欲言又止,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明显。
“恢复八、九分肯定没有问题。”只是对于这样的仙子来说,那留下痕迹的“一分”就足以让人发疯、发狂了。
——难怪左文曜说自己给悦音仙子配了一些安神丸……此举看来甚是有必要!
不过再怎么担心悦音仙子承受不了,这安神丸也不可能一路吃到头。
要不然还得分出人手照看他,原本就紧张的人员安排就更吃力了。
就算天柱峰十分乐意,别峰弟子也未必愿意,所以自两门相遇同路,左文曜就渐渐停了安神丸。
饶是这样,绪常悦还是两天之后才渐渐苏醒。
……
躺了近一周时间,刚醒来的时候她一时还回不了神,脑中一片空白。
然而,很快的,身上的剧痛和脸上的剧痛勾起了她最害怕的记忆。
一阵撕心裂肺的呼救之后,在众人的连番安抚下,她才渐渐接受了自己已经安全的事实。
但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却是更加残酷的事实。
鲁茂材看着盯着铜镜的绪常悦,小心翼翼地道:“师叔,您不用担心,上官少主和左师弟都说了,这伤回去调养,很快就能好。”
绪常悦沉默了很久,突然抬眼看他,仿佛不可置信:“你让仙鼎门给我治伤?你这个蠢货!”
她此言一出,原本站在旁边的上官竟元立刻拂袖离去。
——对方这样不客气的话都说出口了,他们还有什么好委曲求全的!哼,若不是青玉门来求,以为谁想帮她医治不成?!
左文曜看着离去的仙鼎门众人,心中默默笑道:“这下可真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其实绪常悦也不喜欢清远峰,因为翰逸真人太清高孤傲,不可一世,看上去十分讨厌,而那个贱_人又是萧逸的侄孙,一脉相承。
但若是比起仙鼎门,她还是更相信青玉门的同门——毕竟萧逸是她兄长的师弟,怎么样也不敢害她的。
她不知道鲁茂材为了安慰自己,把上官竟元和左文曜的话修饰了几分才对她说,让绪常悦以为自己这个样子只是暂时,所以对“不怀好意”的仙鼎门不假颜色。
谈同化作为大师兄,也是青玉门弟子在烈阳洞府中的领导者,他很快听说了这件事。
虽同情绪常悦之前的遭遇,却也无法纵容她的这种无礼行为,于是谈同化坚持让绪常悦自己去跟上官竟元道歉。
绪常悦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再加上之前被大星蟾攻击,谈同化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救她,已经让她恨上对方,发誓一回去就要让兄长给他们这些人好看!
现在听到他竟然敢让自己去道歉,立刻冷笑道:“别以为我们天柱现在人少,你就可以猖狂起来,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也配在我面前说话?”
鲁茂材闻言恨不得立刻喂点安神丸给她——这女人醒来之后就越发暴躁了!等她把人得罪光了,还有谁愿意庇护他们?!
谈同化觉得与之无法沟通,难得沉着脸色离开。
鲁茂材示意关正信看着师叔,自己追过去解释道:“师叔突遇变故,心中难免痛苦不堪,脾气大一些,还望师兄海涵。”
谈同化看了一眼鲁茂材,破天荒没有接受对方的说辞:“若是有伤便治,岂可侮辱医者?仙鼎门是友门,上官少主因着情谊前来帮忙,竟然得到这样无礼的对待,如果是你,又会如何想?”
他摆了摆手阻止鲁茂材继续辩解下去:“与其在我这里浪费力气,不如回去好好劝劝悦音仙子,这烈阳危机四伏,若我们不能众志一心,同仇敌忾,恐会再生波折,希望悦音仙子好自为之。”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这两天被萧然拉着当两人之间的“第三者”,谈同化见多了嫤娢仙子落落大方的样子,再看到同门的这位悦音仙子,真是半点好感都生不出来了。
……
因为仙鼎门的加入,悦音仙子的清醒,众人的脚步也加快了些。
虽然途中偶发不愉快,但仅限于绪常悦自己发疯,渐渐的也就没人再理她。
而萧然就更不在意那道淬了毒的注视。
仙鼎门的上官竟元不过是金丹,眼力不够,隔远一点看不出来。
但萧然是谁,他可是元婴大能,光是一瞥就能看出绪常悦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了。
这样下去,以后不要说恢复七、八分了,就是让赫怀老祖亲自出手,恐怕都没有办法达到那个效果了。
绪常悦要想重新获得美貌,只能等她突破元婴那一刻肉身重塑,才有办法了。
可是萧然估计以这个女人这种心境,想要突破元婴,恐怕得顶着这张脸,过个三、四百年了。
虽然依旧保持警惕,但萧然已经不再去想绪常悦的破事,只一门心思跟着两门弟子在烈阳行走,等待自己的机缘。
一日,他们经过了一处与山林接壤的平原。
青玉门和仙鼎门的众人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打坐,然后去寻找前人标示过的几处可能有天材异宝的地方。
萧然原本正像平时一样,将小毛球放出来玩一玩,却突然感到心神剧荡,只觉得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逼近。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没有察觉,顿时警觉起来。
——难道是什么大妖在附近?!
这个时候,萧然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抱着小毛球找到谈同化。
“师兄,这地方如此安静,看上去极为不祥,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谈同化看着萧然怀里瑟瑟发抖的小毛球,这与它平日里被声响或者萧师弟的恶作剧吓到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本能的颤抖。
谈同化不是一个不听劝的人,再加上上次轻敌造成了巨大损失,他没有质疑萧然,也没有犹豫,立刻跟上官竟元商量,要带两门弟子迅速离开。
上官竟元也看了一眼萧然怀里的小兽,虽然心中有些不屑,但还是温耐心地道:“应该只是有些猛兽,不会这么严重……”
他话音还未落,远处山林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地巨响,那里顿时有尘土翻涌,参天大树倒伏。
众人还来不及回神,就见一巨大的独角犀牛从山林中狂奔而来。
它体型巨大,每跑一步都地动山摇一般。
谈同化和上官竟元一看,见果真来了巨兽,连忙呼喊本门弟子,让大家坐上飞行法器离开。
萧然看着那独角犀牛,眉头紧皱。
——这家伙怎么可能给他带来威压?
事实证明了萧然的猜测,几乎是一瞬之间,就有一庞然大物紧随独角犀牛出现在人们眼前。
只见它立着三颗巨首,在平原游走的速度快如闪电,顷刻就将独角犀牛追上。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犀牛倒地毙命,那三首的巨兽猩红的眼眸,看向了正在逃跑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