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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微云翻了一片书页,指着画上的一位男子。微云斟酌了一会:“江大人,你不觉得这人长得像你吗?”
画册中,长得像江大人的男子在上,衣衫半褪,露出有力的腰线。他身下搂抱的人长得像无双公子,二人双唇交接,严丝无缝,看上去极为恩爱。
难道也有人和她一样,都认为江大人与那无双公子十分相称,不过那广成王也很不错呀。
江行俭脸一下就黑了。
明日就让大理寺将这家书局封了,还有那叫什么‘海潮生’的画师,他一定要让大理寺好好招待他一番。。
不能再这样被误解下去,他挣扎了一下,俯下身,鼻尖几乎抵住她的鼻。微云一抬头,正好与他的唇碰了一下。
微云手里还握着那本图册,软唇相触,她心悸了一下。微云压下这丝波动,怒气上涌。
邀请我看男男的册子,竟还想轻薄我,这人是个人渣、变态。微云手起掌落,“啪”地一声,给了他一记耳光。
江行俭被耳光打懵了,好一会儿,他道:“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死人渣。微云哼了一声,朝他双腿间踹了一脚。
江行俭躬身捂腰,脸一下就白了,额间冒出冷汗。她得意洋洋地叉腰看他,瞧着他痛的无法言喻的模样,微云在心里大呼爽快。
灰蒙蒙世界散去,江行俭睁开了眼,从梦里醒来。那种疼痛令他记忆犹新,他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叹息了一下。他披上了亵衣,步入了卧室一旁的房内,淋了个冷水澡。
微云坐在屋顶上,听着水声哗哗作响,心道:果真是个基,刚起床就要沐浴。身为基佬,居然想亲她,活该被踢。
※
大理寺内。
江行俭传秋樱上堂。
江行俭问:“三月十一日,你说自己往郊外祭拜亡母,可对?”
“是。”秋樱颤颤道。
“传证人。”江行俭道。
一位身材中等,脸微圆、着短袖麻布衣衫的汉子被带了上来。
秋樱看到来人,身子一抖。江行俭道:“你可认得眼前的女子?”
那汉子讷讷回答:“认……认得。三月十一日,这姑娘雇了我的马车,说是去祭拜亡母。奇怪的是,走到城门时,她忽地说不去了,还把祭祀用的香烛果子等物送给了我。此事太过稀奇,所以我至今都记得她。”
江行俭拍了惊吓堂:“秋樱,你可知公堂之上说谎,是什么后果。”
秋樱脸如白纸,身躯抖了抖。她咬死了牙关,却不开口。
“你可是要为王管家抗下罪名?”江行俭说完,秋樱蓦然抬头,她喊道:“大人,是我做的,是我给王老爷下毒。”
江行俭笑道:“真是位有情有义的女子。三月十一日,你根本就没有去郊外,而是去与王管家私会。幽会过后,你去保安堂买了虎狼之药。”
秋樱闻言,浑身瘫倒在地,口中一直重复:“是我下的药,与王管家无关。”
江行俭道:“传王管家。”
差役带上来一位面色净白无须,身材中等的壮年男子。
王管家跪在地上,磕了头,骇然地看了秋樱一眼。
江行俭道:“王管家,你可认得这位秋樱姑娘?”
“回大人,秋樱姑娘是我家老爷养在百花楼里的,我自然认得。”王管家清了清嗓子,回答。
“王老爷养了秋樱姑娘后,你常年跟随王老爷身边,不免时常与她碰面。一来二去,你就与秋樱姑娘有了私情,对不对?”江行俭缓缓道:“只是你是王府管家,若是让王老爷知晓他养的粉头与你有染,这定会惹怒了王老爷。你不方便与她在百花楼相见,所以租赁下长乐坊碎石子巷中的一间屋子,用来与秋樱私会,我说的可对?”
王管家镇定道:“大人,我与秋樱有染又怎样,这并未触犯律法。”
江行俭哼了一声:“前不久,你贪墨王家银两,被王老爷发现斥责一顿。他当着众人面说,定要好好彻查你账目,送你到官府吃官司。你因此怀恨在心,想加害王老爷。所以你就想出了毒计,装作他贪花好色,吃虎狼之药坏了身子。只是你没想到,王夫人行事泼辣,一力指控秋樱害人,故而揭露了这桩阴谋,对不对?”
王管家哆嗦:“小的,小的怎敢加害我家老爷?大人明鉴。”
“那你屋中的砒pi霜之物,作何解释?你时常对跟随你的小厮说,迟早要弄死王老爷那个老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王管家回答:“砒pi霜之物是用来药老鼠的,弄死……这些话不过是说说而已,小的胆子甚小,怎敢做出谋害人命之事。”
江行俭道:“你不敢,所以就指使秋樱去做。”
王管家脸色大变,叩头道:“小的……从未指使过秋樱去害人,一切与小人无关呀。”
秋樱眼里流露了一丝悲伤,决绝道:“大人,是我害死了王老爷,因为他……他有虐人的癖好。我早就对他怀恨在心,所以买了药害他。”
“秋樱,你……”王管家讷讷。
江行俭神色莫测,挥手:“先将二人关押大牢。”
江行俭端起茶,抿了一口。坐在他下首的审讯官员挤眉弄眼道:“江大人,还是你技高一筹。竟然将秋樱的相好都找了出来,看来这桩案子和这二人都脱不了干系。”
“啧啧,虐人的癖好。等案子一结,这王老爷定然会扬名长安城。”有官员道。
微云坐在大理寺的房梁上,暗自撇嘴:这些大理寺的官员,人前一副清正严明的模样,人后比女人还喜欢八卦。她在逛大理寺时,多次听到大理寺的官差衙役私底下说,等结案了就去看王老爷尸首,观望马/上/风死状。
啧啧,想想这天气,这些人真是重口味。
稍作休息后,江行俭复传了保安堂的大夫。
大理寺的一众官员又恢复了高深莫测,严肃的模样。江行俭冷声:“你们保安堂记载,三月十一日,有一女子买了那药。你可记得她穿着如何?”
保安堂大夫连连道:“记得,记得。因为那药十分昂贵,多为男子来买。若是偶尔有女人来买,我们都不免调侃几句,故而有些记忆。”
“我记得那日来买药的女子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她穿了一身宝蓝色绸缎做的襦裙,踏着一双珍珠绣花鞋。”
江行俭问:“你还能认出那件衣裳吗?”
保安堂大夫肯定点头:“能,做大夫的,记性要比一般人好上许多。”
大理寺差役抬上了秋樱的箱篾,一一给那保安堂的大夫看。他看了许久,指出了一件宝蓝锦缎绣同色菊纹的襦裙:“是这件,我见过。”
江行俭又招了百花楼中绿芜等人问话:“这件宝蓝衣裙可是秋樱的?”
“是。”众人异口同声。
“秋樱在十一日出门时,穿了何种衣裳?”
绿芜想了想,回答:“是淡粉百褶如意月裙。”
等到证人审讯完毕,大理寺一官员道:“莫不是这秋樱与王管家私会后,故意换上了宝蓝襦裙,戴上帷帽,乔庄去那保安堂买药。只是她没料到,保安堂大夫竟然记下了她衣裳模样。”
“她也算谨慎,装作一位右腿有疾,口吃的女子。”另一人道。
江行俭又端起茶,抿了几口,默然不语。
退了堂,江行俭步入了内室,揉了揉凝结的眉心。与他一同进来的大理寺丞见他眉头郁结,安慰道:“江大人,相信不久,此案定会水落石出,你无需忧虑。”
江行俭敷衍了一笑,冷眼扫了一下房梁上的微云。
大理寺卿杨大人进来,口里哼着小曲。杨大人拍了拍江行俭的肩膀,笑呵呵道:“我大女婿如今在渤海为官,今晨刚送来了鲍鱼、海参等物,一并送来的还有位厨子,十分擅长做海鲜。江大人与诸位同僚都辛苦了,不如今夜我宴请众位,慰劳大家,不醉不归。”
大理寺丞抚掌赞叹:“老夫最爱的就是渤海鲍鱼,杨大人相邀,我就却之不恭了。”
江行俭冷着脸,淡淡道:“多谢杨大人。”
大理寺众位官员一同去了杨府,杨夫人早已备好了宴会。
杨大人官位最高,又是主人,跪坐在正堂案几后。江行俭坐在他右首第一位,其次是大理寺丞、大理寺正等诸位官员。
杨大人举起白釉瓷杯,哈哈大笑:“来,我敬诸位同僚一杯。”
江行俭等人起身,举杯相和。敬完酒,杨大人拍手,从外进来一群纤腰,身着薄纱的艳丽女郎。堂下乐声起,女郎们挽起轻纱,跳起胡旋舞。
大理寺丞捋着胡须:“说到这胡旋舞,还是长乐坊里的西域舞姬跳的够味。中原女子,总是缺了些豪放。”
杨大人道:“寺丞大人可谓是此道中人呀,不过听乐看舞可以,切莫去狎妓,免得被那些言官参上一本,哈哈哈。”
“咦,江大人兴致颇淡呀。”杨大人哈哈一笑,转向了下首的江行俭:“江大人可有喜欢的歌姬,老夫做主,送你就是。”
大理寺丞眼热:“江大人好福气。”
江行俭慢吞吞道:“我怕克了她。”
大理寺众臣一愣,想起那惠妃骂江行俭天煞孤星的话,又想起江氏一族的惨状,心里一咯噔。这些年,若不是江行俭命硬克妻的传言,他这般青年才俊,怎么会孑然一身?
杨大人一拍大腿,打了个哈哈,岔开话:“今日我还请了一人,琴技了得。”
杨大人拍掌,琴声从珠帘后传来,悠扬缠绵,竟是凤求凰。大理寺丞道:“竟然是无双公子,果然是才艺无双呀。”
珠帘被拨开,从后走出一位白衣公子,眼带桃花,灿然一笑:“无双见过诸位大人。”他柔声:“无双久闻江大人才名,神交已久,心里对江大人仰慕不已。今日得见,江大人果然是青年俊杰。”
江行俭手里的瓷杯碎裂,落入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