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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云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刮过唐九身上殷红的伤痕,只听他在寂静的房里低低喘息起来。
微云收回手,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好一会儿,唐九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散去,他喘息的声音消散,嗓音极为低沉:“花花,你怎么不打了?”
“唐九,你再敢叫一声花花试试?”微云的脚踩在他的手上,碾了碾。唐九平淡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燥热徐急。
微云赶忙撤开了脚,给了他一耳光:“听到没?”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唐九语气温柔缱绻,醉人至极,像是在哄撒娇的情人。
他轻笑,动人心魄:“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恩?”尾音婉转勾人,让微云心头一荡。
微云冷笑:装疯卖傻么?古有勾践卧薪尝胆瞒过了夫差,孙膑装疯骗过了庞涓。如今唐九想这般骗过我,那是万万不能。
她坐到床头,捏住了唐九的下巴,语气寒凉:“唐九公子,微云与你同行三四个月,如今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了,真是好生令人心寒。”
唐九莹然生辉的脸庞泛着嫣红,被她捏得咳嗽了几声,他嗓音暗哑:“微云么?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对不住,是我不对,忘记了你的名字。从今日起,我日日都将你名字镌刻在心里,唤上一百遍,可好?”
微云“呸”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脑袋一巴掌,以往心里只当这唐九是个少年郎,却忘了在古代,他这般年纪早就成人,娶妻生子者不在少数。更何况这唐九脸皮极厚,做低伏小信手拈来。他如今说起情话来,也格外动人。
最令她懊恼的是,他三言两语就把她的思绪带偏,忘了正经事。
微云撒开了捏住他下巴的手,又打了他一记耳光,冷飕飕地盯着他:“唐九,你不要把话扯远了,把‘千里雪’的解药方子写出来,我饶你不死。”
“千里雪?”唐九低低喟叹一声:“微云,便是你要天上的星辰,若是我做得到,我也会为你摘下来。只是如今我忘了大半的事,你这般提来,我头疼的紧,半点印象也无。”
微云嘲弄不已:“唐九,你是个聪慧之人,随机应变之力着实让我佩服。恐怕你醒来发现自己被绳索困住,就想编个失忆的幌子打消我的戒心,伺机而动,对不对?如今,无论你失忆是真是假,你要是不交出解毒的方子,我就将你的手脚一只只打断,将你的牙齿一颗颗拔下来,直到你能想起来。”
“微云。”他叹了一口气,含着包容与无奈:“我是真记不得了,纵然你对我挑筋剥骨,记不得就是记不得。不然,你把手给我,让我为你诊一诊脉,说不定我能为你配出解毒的方子呢?”
微云暗想:我会蠢到把自己命脉放入你手上吗?
她捡起客栈房内桌上的一尾尖刀,抵住了他心脏位置,一点点渗入:“唐公子可要慢慢想,不然我的刀子可等不得你!”
唐九笑容徐徐,随着她尖刀渗透的血迹,他面容竟有一丝解脱和放松。
微云恼怒地收了刀,忽道:“好啊,反正离我毒发还有十几日,我们便慢慢耗着。我若是毒发而死,定会先结果了你,黄泉路上有你作伴,也不算寂寞。”
微云将唐九扔在地上,踢了踢,不再理会他,径直拿起了油纸包中的两本书,翻看了起来。《唐门毒经》一书中,皆是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什么,毒蝎、毒虫、毒蛇、蜈蚣之类入药,让她望而生畏,她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都找不到关于千里雪之毒的记载。
想必唐九说此毒是他一人所制,所言不虚。
她又打开了《纯阳诀》一书,开篇是“天生万物有阴阳,阳化为气克邪殇……”大概还写了些习此功者,阳气充盈,克化阴邪的言语。
微云思索,中千里雪者,不就是阳气不行,经脉凝滞么?说不准这纯阳诀能逆反了阴气,克化她所中之毒呢,只是这是唐九随身携带的秘籍,可信度高吗?
她继而一想,唐九如此宝贝这二本书,用几层油纸包了又包,还贴身放到胸前,恐怕是有九成真的把握。
更何况,这纯阳诀图文并茂,详略得当,只要识得字,看得懂图的人都能依法而练,她又何必再犹豫?
原主莫微云有个心愿就是学好武功,纯阳诀这样的秘籍放到她面前,她都不珍惜,那么她要完成任务恐怕遥遥无期。更何况,这个世界没有武功保命,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打定了主意,微云随意地从浴桶中抽出了几张棉布,塞住了唐九的嘴,把他踢到床下,专心致志地练起了纯阳诀。
气入体内,微云立时感受到极强的热意涌动,她随着纯阳诀中图画运转经脉,化入丹田之内,等她运转完一周天,发现自己额头大汗淋漓,仿佛从水中打捞出来一般。
推开窗,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微云让小二送上吃食。
她扯去了唐九口中的棉布,坐到桌边,不紧不慢地舀了一口鸡汤,放到唐九鼻尖给他闻了闻,笑道:“公子可饿了?”
她啧啧一声,喝下了香气浓烈的鸡汤。
唐九微微侧身,面上一片云淡风轻,肚子却咕咕地响起来。
微云居高临下,淡然地看着他:“想喝?那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记不记得解毒的方子。”
唐九惬意一笑,如墨的长发散落一地,茶色眼中漠然至极,让微云心惊,她竟生出一种怪异的想法:此人视别人性命为草芥,但他对自己性命更是漠视!
微云捡起地上的棉布,塞入他口中。
她叫店小二送上一桶热水,舒适地洗了澡,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时,微云见唐九仍躺在床下,他四肢都被捆得牢牢的,动弹不得。唐九从掉入河,被她所救之日起,基本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他此时脸色惨白至极,身子极为虚弱。
微云凝眉寻思,她又不是穷凶恶极的匪盗,真把那些极刑往唐九身上用。更何况,这厮对疼痛置若罔闻,强硬得很。
微云又运转了一周天的纯阳内力,琢磨出了一个法子。
微云喝了一口水,拍了拍唐九玉色的面颊,留下一圈红红的指印:“唐九,你姿容秀美,若是我将你脱光了放到大街上,让流氓闲汉都来轻薄你一番,恐怕好这一口的人不少吧?”
那日在船上,唐九嫌弃憎恶袁小公子触碰过他双手。若她所想不错,这唐九应该十分痛恨男人碰他。
唐九原本淡然缥缈的神色一变,犹如平静的湖面被微风吹动,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唐九眼中光芒涣散,笑道:“好,好,好个微云。我可以给你,不过现下我饿了,你过来伺候我吃东西。”
微云暗中寻思,她不能逼迫唐九太过,这厮性子阴晴不定,若是彻底惹怒了他,怕他来个玉石俱焚。
微云笑意盈盈地,端了汤和饭,一口口地喂唐九吃下。唐九又喝下许多水,慵懒道:“我要小解,你要伺候我么?”
微云扶他到恭桶处,为他解下了衣带,扭过头:“快些。”
唐九语气暗哑暧昧:“微云,帮我扶一扶。”她一瞬间脸色通红,怒气上涌,扇了唐九一记耳光:“现下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莫要得寸进尺。”
唐九轻笑了一下,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半晌,他低声:“微云,我好了。”
微云阴沉着脸为穿上裤子,捋下衣衫,系上腰带,她使劲地拧了拧唐九腰间的肉。
唐九温热的呼吸浮在她耳旁,他语气暗哑迷离:“微云,轻些。”
微云将他带回房,一把将他推搡到地上:“我耐心有限,你若是再不说,别怪我翻脸了。”
“好啊,你记着,熟地,肉桂……”他一口气念了几十种药材,其中还不乏蛇胆,蚁卵等奇怪之物。
微云吹干了纸上墨迹,狐疑道:“唐九,你应该知晓,等药物配好了,我会让你先试药。你若是耍花招,吃苦头的只会是你。”
他懒洋洋道:“微云放心,我怎会害你。”
微云哼了一声,就怕你动手脚,害不死我。她拿了药方找了一家药铺制成了十几粒药丸,将它们放入瓷瓶内。她喂了一粒药给客栈的土狗,又让唐九试了一枚,皆无异样,倒像是真的一般。
微云吞下药丸,剩下的随身携带。她绑着唐九,雇了一辆马车,往西北归鹤山庄的方向而去。
她不敢轻易放了唐九,他给的药方,是真是假还不一定。还不如带着他一起,日子一长,总能验出来。
这一路上,她日夜不停,勤修纯阳诀,内力渐长。唐九冷言旁观,时而嘲笑,微云不理他,只心无旁骛地练功,直到一日早晨醒来,微云竟发现自己长出了一圈胡须。
唐九长呼一口气,哈哈大笑:“这纯阳诀是我唐家祖先陪葬的东西,我费力掘了祖坟才偷来,的确算是一流的功夫。只有一点:女子习不得此功,女子若是练了,阳气过盛,最后会出现男子特征,爆体而亡。”
微云呆若木鸡,立刻想到了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葵花宝典。
她惶恐想道:什么叫女子不能练纯阳诀,还会出现男性特征?除了胡须,难不成我练了,还会长出丁丁来不成?爆体而亡又是个什么鬼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