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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月色朦胧。凄凉,孤寂笼罩着秋日失去生机的大地。
繁华城市之南,笛声幽幽,在寂静城南飘荡……久久萦绕在坟场。
风,轻轻掠过,带起片片圆形冥币在暗夜空中飞舞……
笛声是从坟场最偏僻角落枯槐树下传出。
借着朦胧月光,扫视四周,坟场一片凄凄,萧然。
摇了摇头,移开笛子。笛声停,将笛子别在腰带后,我低头凝视着矮矮坟丘,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蹲下身子,用我洁白外衣的袖子去搽拭那断了的墓碑。
注视着萧索秋日夜幕,心中种种荒凉涌现,一种怅然涌动,翻腾着。
“世事苍凉。”历经沧桑的嗓音响起,是那般空灵,语气之中的苍凉盖过坟场所产生的哀怨,悲凉,胜过刚才的笛声。
声音幽幽惊飞了几只栖息在槐树上的鸟儿,我无奈笑了笑,便继续搽拭着墓碑,一语不发。
余下那段墓碑上刻着三个楷体字——云之墓,其余的小字体早已被风雨侵蚀,辨不出原样。
不知不觉,月落西山,霜落,大地披上了银装。
我缓缓起身离去,脸上丝丝无奈。我想不起这是谁的墓碑,但我知道今日这里他非来不可。
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有个名字里带着一个云字。而且,最让我感觉到舒服的是,这里的一草一木是那么的熟悉……甚至是闭着眼都能走到这个地方来。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城中住处,我刚躺下不久,眼睛还没合,自己也还没从夜里的事回过神来,一缕阳光便破窗而入,照射在了我苍白的脸庞上。
“白峰,起床干活了。”门外一声不耐烦的叫声响起。
我知道老板又要叫我了,这么些年来,我每天都帮老板干活,每天太阳出一点就起床干活。不要工钱,只一天两顿饭……
“你就让他多睡会吧。”老板娘低声呢喃了一下,就又沉沉进入梦乡。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去那不吉利地方。”有小孩子在低声地抱怨着,“真是个怪人。”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们的闲言碎语,我早就习惯了这一切。我白峰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怪人,神经病。
木木地从床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就推开门来到了院子里,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哐当!”一不小心,手中的铁皮水桶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我麻木地看着水桶滚出好远,待到它停下来后,才慢吞吞地过去,弯腰捡起,去不远处打水。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老板揉着惺忪睡眼站在他卧室门口,指着慵懒的我骂道。
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打好水就往回走。
老板看着我懒洋洋地模样,忍无可忍,怒吼道:“是不是不想干了你……不想干了给我滚。”
“老公,算了,你不睡邻居们还睡呢,吵到他们不好。”老板娘打了个哈欠,左手插腰,出现在门口,看着两人,说到。
“你别插话。我忍他好久了。每年到这个时候就去那不吉利地方。今天就让我好好收拾一下他。”老板似乎心情很不好,平时的积怨在此刻爆发,三步并做两步,追向不曾理会他们,依旧是慢悠悠向厨房走去的我。
赶上我,老板在后面狠狠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我摔了个狗吃屎,水桶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弄湿了洁白的衣服。
老板冷眼看着鼻血喷涌的我,一语不发,而老板的女儿儿子也出现在了老板娘身后,和老板娘一起看着事态发展。
院子外,也因为吵闹,而有几个早起的老人围在那里看热闹。
在众人各异目光中,我慵懒起身,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拿起水桶向水龙头走去,不理会老板。
“呦……”老板一声讶异叫声响起,提起脚重重踢在了我的屁股上,这一次,我没有倒,但衣服里却意外地飞出了众多卡片。
我没有理会,这些东西无关紧要。因而依旧缓缓地向水龙头走去……
身后,老板捡起地上各色卡片,他不认识字,但他看得懂照片,上面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我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卡片。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它们是我的。
其中几张和身份证一模一样。
老板惊讶地看着那些不同类型,不同年代的身份证,脸上满是惊讶……
“儿子,还有你们都过来……”老板挥挥手,示意门外的人和家人都过来。
此时门外已经有了好多人,他们一拥而入,原本安静的院子热闹了许多……
“赵老元?这不是爷爷的名字么?”老板的儿子看着他从老爸手中拿过的身份证,看着上面的名字,疑惑地说到。
很多张身份证上印着不同的住址,名字,出生日期,但不变的是一张照片……
“他可能是逃犯。把他抓起来送派出所。”有人反应过来,提议到,众多人瞬间赞同,众多人立马冲过押着慵懒的白峰向这个小镇的派出所走去……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们手中的身份证上的背面都有着同一个字——云。
一行人押着一脸麻木,脸上还沾着一点血迹的我,一边议论一边向不远的派出所走去。
队伍后面不时会多出一两个无所事事,看热闹的人。队伍越来越大,浩浩荡荡地向当地派出所。
路上,那些人窃窃私语,讨论着在他们眼中是怪物的我到底是什么罪犯,为什么会有如此众多的身份证。
也有猜测,我只是喜欢收集别人丢弃的身份证罢了。
队伍里,种种猜测不断出炉,但始终莫衷一是,百口莫一。
“不知怎么的,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我感觉很熟悉。我记得我小时候,他似乎给我讲过故事,那时候的他,和现在一样年轻……”队伍里一个年纪已上八十,但身体依旧硬朗,白发苍苍,脸上留下许多时光印记的老人,看着我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到。
听他这么一说,我隐约记得几十年前我曾在这里住过。
听到他的话,队伍里许多人都停了下来,看了他两眼,随后一个年轻人笑到:“七爷,我看您老是老糊涂了啊。如果您小时候他就这么大了,他不就成了妖怪了。”
老人的话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阵笑声,但不一会儿就消散而去,毕竟这老人是镇里辈分最老的,即使是镇长见了也要叫声七爷的。
老头执拗不过众人,拍了拍自己的长满皱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是老糊涂了。”
随后老人无奈地退出了队伍,他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原本直着的腰弯了,步履蹒跚地向自己的家走去。
一幕幕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唤醒了,一个逝去的人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但并不完美,似乎哪里缺了什么,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听到他的话,一些残缺不全的记忆在脑海里倒腾,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继而,恢复正常,反应也没有,依旧是那般表情,似乎他们说的不是我,也不在意这群人要将我送往何处。
一行人终于到了派出所,我的老板把事情说了一遍。
派出所里的警察一听,面色立马凝重,他们的领头人悠悠地说了一句:“你们回去吧。等有结果了就通知你们。”把镇里那群给打发了。
他打开电脑开始查我的档案,但让他们惊讶地是,档案里并没有我这个人。
“把他拷住吧!”年轻警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扫描身份证有反应,但单独查档案却没有一个字与我相关的。
一个警察拿着手铐将我铐住,然后准备带我去审讯室。
冷眼看了一眼冰冷的手铐,我无奈轻笑。
“哐当!”在亮铮铮,冷冰冰地手铐拷在手上后,我缓缓起身,麻木的脸上多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手铐居然哐当一声落地。那群警察面色瞬间变得十分地精彩。
他们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可是亲眼看见那手铐牢牢锁上了的。
其实,我比他们更加疑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
再看地上的手铐,没有打开,似乎我的手忽然变小从里面缩出来一样。
不论是新警察,还是经历了众多风浪的老警察,在此刻都是呆呆地看着我,嘴巴张得大大的,有些人的嘴里足以塞进两个网球了。
他们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直到我对着他们例外地挥了挥手,转身的瞬间,少数警察才拿起来枪,瞄准我的后背道:“不要动……”
话没说完,又一个重磅炸弹在他们中间轰然炸开,我晃晃悠悠地向外走着,身体却越来越高……
脚下似乎有着一种奇异能量,能让我徒步虚空。
那些警察手中的枪此时开始颤抖起来,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若是仔细看,就发现是那些警察的身体在瑟瑟发抖,细密汗珠在所有警察额头滚落……
许多人呼吸沉重地看着我,他们敢保证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所见……
每走一步,我脚下就会出现丝丝波纹,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波纹。
而我就这样一步一步凌空,踏着虚空,缓缓地走出了派出所。
那群警察赶忙擦了擦额头汗珠,跟了出去,此时的我已经升到十多米的高空。
小镇的建筑变得很渺小。
在大清晨,这一幕被很多人目睹,他们惊讶地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七爷去世了!”就在众人看着天空之中踏空而去的我的时候,又一枚重磅炸弹在这个弹丸一般的小镇炸开。
所有的人都认识德高望重的七爷,他们纷纷讶异地看着在街道上奔跑未曾注意到天空的报丧人。
议论之声瞬时响起,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们刚才还见到他老人家呢。
“哇……哇……”就在质疑之声在人群之中响起之时,天空之中忽然响起了密集的乌鸦叫声,他们寻声望去,见到数以千计的乌鸦盘旋于小镇上空。
我知道它们是来迎接我的,带我去完成另一个我不得不做的事。
而我踏着乌鸦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哇……”一声乌鸦叫声响起,数以千计的乌鸦忽然消失在了天际,随后天空飘起了丝丝风雪……
仔细看去,那竟然是漫天寒霜……反射着清晨阳光……降落在了小镇,将小镇染成了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