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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你……请找到我。”
随着那身穿白色衣裙少女的身影从眼前慢慢消失,雷古勒斯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简陋的帐篷里,身下是两层稻草和山羊皮,而帐篷外的火光照在外面的人身上投射出的影子在帐篷的顶上摇曳着,扭曲的影子仿佛一只利爪,像是要向他袭来,雷古勒斯感到心跳加速,并且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拿起那把铁剑,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他握了握拳头,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捏紧,只觉得全身乏力,各个关节也是酸痛不已。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当他走出帐篷时,天空已是繁星密布了。雷古勒斯皱了皱眉——他似乎还未完全清醒,火光在他眼前跳动着,但是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一堆光点罢了。他摇了摇脑袋,勉强分辨出那火光是营地的篝火,而篝火旁正围着几名正在讨论什么的骑士团的骑士,他数了数,发现数量比之前的骑士要多了几个,但是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毕竟那些骑士现在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堆模糊的人影罢了。
“你终于醒了么?过来坐下吧,我们有话要问你!”一个雷古勒斯之前未曾听过的声音传来,他勉强能分辨出那骑士有着一头银发,虽然还看不清样貌,但是雷古勒斯能感觉到这名骑士的力量深不可测。
“我是丹可·威尔斯,圣光骑士团的团长,我们已经知道是你击退了魔神多拉格,关于你的身份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么?”在雷古勒斯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后,丹可问道。
雷古勒斯这才知道原来多出的那几个骑士是团长和他带来的人,但是他对于丹可的问题却是一时没搞清状况——“我?击退了魔神?”雷古勒斯一愣,他试图闭上眼睛回想他昏倒前发生了什么,他用力紧闭双眼,歇恩的死状以及体型庞大的恶龙慢慢浮现出他的脑海,“歇恩……”
“看样子你还没清醒,让我来帮你一把吧!”丹可说着把左手往雷古勒斯的脑门上一放,“图瓦,阿斯科利,斯约尔——”咒语念毕,雷古勒斯只觉得眼前强光一闪,然后他的视线和脑子都变得清晰起来,他能够看清眼前这名骑士的容貌,回想起歇恩的舍命相救,自己失去理智后斩下魔神的手臂。
“这到底是……”雷古勒斯对丹可的能力感到惊讶。
“别管这些,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现在应该清醒多了。”丹可说道。
“好吧。我叫做雷古勒斯·沃德加诺夫(regulus·wodgarof)——”雷古勒斯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讲述他那曾经以为已经了解透彻的所谓的身世,从父母早亡到与妹妹相依为命长大;从一直待在比勒德亚到自己前往阿卡利亚参军;从自己莫名显现出来的出色战斗天赋到那把会自己发光的铁剑……唯独没有说那纠缠自己多日的怪梦——“正如我所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更想弄清自己真正的身世。”
“我说了吧,团长!这小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是神之子的话也肯定还没觉醒!”马歇尔一手撑着一旁的树干,一只脚踩在篝火旁的石块上说道。
“别开玩笑了!哪个未经觉醒的神之子能打败魔神啊!就是觉醒了的神之子光靠一个人也办不到啊!”骑士修斯摇头道。
“神之子?之前那个什么魔神好像也提到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真正身份真的是那个什么‘神之子’么?”雷古勒斯急切地问道。
“你妹妹比你小五岁,可是你却对你的父母毫无印象是吧?也就是说你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丹可没有回答雷古勒斯关于‘神之子’的提问,而是继续向他问道。
“也不是完全如此,我的确不记得父母的名字和样貌了,可是对于五岁以前的一些事却还是有朦胧的印象,但是那些记忆就像是一堆零星的碎片,我无法将其拼成完整的图案。”
“你之前提到你来自于比勒德亚,那是在什么地方?”丹可又问道。
“比勒德亚是我从小长大的小镇子,位于大陆的中部,在我参军的阿卡利亚以南大概半个月的脚程。”
“阿卡利亚以南……半个月路程……比勒德亚……那一片区域好像是战争荒地啊,不是已经上百年没有人居住了么?”丹可心想,他眉头紧锁,在脑中整理着已知的信息,“沃德加诺夫……这个姓氏似乎从未听过——”“你能写一下你的全名么?”丹可递过一根树枝,示意雷古勒斯在地上书写。
“雷古勒斯·玛尔·沃德加诺夫(regulus·mar·wodgarof)”雷古勒斯在地上这么写道,他完全不知道长官要干什么,难道他的名字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沃德加诺夫(wodgarof)……沃夫加德诺(wofgadro)……加德诺夫沃(godofwar)——这是?!!”丹可自言自语着突然一惊,随后便在雷古勒斯面前单膝跪地,低着头,右手放在胸前,简直是在觐见国王一样。
“团长!你这是——”周围的骑士们都被丹可的举动所惊。
“长官!您这是干什么?!”雷古勒斯也被长官突然下跪的举动吓到了,完全不知所措。
“你听说过‘战争之神’的传说么?”丹可仍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严肃地问道。
“正好不久前刚听说过。”雷古勒斯想起了前日大嘴卡尔在船上说的故事,说来不知为何在这营地也没有见到他,少了他那大嘴还真是安静得不习惯。
“战争之神名为玛尔鲁斯,在古语中‘战争之神’的写法是——‘godofwar’,如果将你的姓氏沃德加诺夫(wodgarof)的字母调换一下顺序,就刚好能够拼出‘战争之神’这个词;而取你中间名的玛尔(mar)和名字后部分的勒斯(lus),拼起来就是战神的名字玛尔鲁斯(marlus);另外你名字的前面一部分的‘雷’(re-)意为曾经的,所以你名字的含义便是——曾经的战神玛尔鲁斯!!!”
“什么?!!你说我是……是战神?是神灵?这怎么可能呢?!”雷古勒斯震惊道,本来什么“神之子”的事就已经够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了,现在说他是神,是那个大嘴卡尔所说的那个穿行世间数千年、干预了各种战争、拥有惊人力量的战争之神,这怎么可能呢?雷古勒斯的脑中已经一片混乱,要是自己真的是什么“神”的话,怎么会失去父母,怎么会需要为了生计背井离乡,怎么会连自己的朋友都救不了呢?
“不……不,这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我……我不可能是什么神灵的……”雷古勒斯有点结巴地摇头道。
“不,没有弄错。”丹可平淡道,而他周围的那些骑士们早已被丹可的分析惊得失去了言语,创建骑士团的神灵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那家伙还是个刚参军没多久的小鬼,这一定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你的名字需要精通古语的人才能看出其中的奥秘,这不会是偶然。”
“可是……我的父母、我的妹妹他们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啊,这到底……”
“这个问题还需以后深入调查,总之,先弄清你为何会被遣下尘世失去记忆才是首要问题。”丹可站起身来,向雷古勒斯鞠了一躬,“冒犯之处还请战神大人多多包涵!”
“他说得没错!”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让雷古勒斯和骑士们倍感意外,丹可四处寻找声音的源头,可是却一无所获,唯一知道的是那声音似乎来自于一个女人。
“到底是谁?还不现身!”约克对空气中叫道。
这时,大地突然开始震动,离营地不远处的一片湖泊开始散发出光芒,一道光柱从湖底射了出来,与此同时,雷古勒斯身边的那把剑也开始散发出强烈的金光,正如之前几次的那样,只是这次的光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强烈。接着一只像是狐狸一般的发着光的生物顺着那道光柱升了上来。那东西朝着雷古勒斯冲了过来,在半空中变化成了人形,然后平稳地降落在雷古勒斯的面前。雷古勒斯注意到那身影是一名女性,有着金色的短发,穿着一身钢甲,她此刻正以一种恋人般的眼神注视着雷古勒斯的眼睛,这让他倍感尴尬。
“你是何人?你知道关于战神的事情么?”丹可向那女性问道。
“首先,我并不是人;其次,我当然知道战神的所有事迹,因为我见证了他的一切。”
“你到底是……”雷古勒斯紧握着那把正在持续发光的铁剑,他感觉到铁剑似乎正在被眼前的这女性所吸引,快要从他手里挣脱出去。
“战神大人,我是您的剑,我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
“我的剑?”雷古勒斯望了望自己手中那像是在挣扎着的铁剑,“我的剑不是在我手上么,而且一个人怎么会是剑呢?”
“我是您剑的灵魂,自从您在第一纪元时从那个被后世称为‘恶魔岛’的岛屿上将我拔出后,我就一直常伴您左右了。”
“什么?!恶魔岛?!”丹可听到这个词后眉头一皱,他对于恶魔岛有关的信息丝毫不愿放过,他想知道当年自己在恶魔岛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关于你和恶魔岛的事么?”丹可向那个自称是“剑的灵魂”的女人问道。
“我只听从战神大人的命令。”她冷冷地白了丹可一眼。
“战神大人,请您……”丹可望向了雷古勒斯。
“你就回答他的问题吧。”雷古勒斯对她说道,他也迫切地想知道任何关于自己身世的信息,“如果我真的是你们所说的什么战神的话……”雷古勒斯话音刚落,手中的铁剑便飞了出去,径直飞向了那女人,接着那女人也开始散发出和这剑相同的光芒,然后铁剑便化为了一个光点,消失在了她的身体里。
“这是……她和剑融合了么?”约克猜测道。
“既然如此,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吧。”她慢慢飘上了半空中,然后便开始讲述她所见证的常人从未听闻的历史的一切。
当剑之灵魂决定要讲述那段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历史时,她首先想起的是那个从圣域的神匠手中诞生的那个冬日。那时的圣域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众多如小岛般的巨石散乱地漂浮在半空之中,巨石上坐落着众神们各自的宫殿。这些众神当然不是现在世人所熟知的九大圣灵,至于圣域的众神为何会发生了变更,作为一把剑的她并不知道。她的诞生是为了封印那从黑暗之渊出现的作为神灵对立面的魔神的力量,众神为了阻止异界对尘世的侵袭,用剑封印了那连接着异界与尘世的通道。从那时起,她便一直履行着她封印异界的使命,直到多年以后一个少不更事的小鬼将她从那个岛上拔出为止。
那个小鬼叫做玛尔鲁斯,也就是后来人们熟知的战争之神。她后来了解到他是被现任神王大地之神瑟修斯扔下尘世接受历练与考验,他在尘世历经上万年,所接到的最后一项考验便是前往那个岛屿将她拔出。当时的战神并不知道剑为何会在那个岛上,也不知道剑有何作用,他只是按照神王的吩咐办事罢了。当他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与实力将剑拔出之时,封印也随之解开了。魔神们终于能够染指尘世,而那个岛屿与异界的一部分发生了重合,从那时起“恶魔岛”的传说便开始发芽了。
战神在拔出剑后,马上便被召回了圣域,得以位列众神,而作为剑的她也得以了解圣域的现况。玛尔鲁斯被封为战争之神后开始很好地履行他的职责——在后来的不过十几年时间里,尘世爆发的战争大大小小数以万计,而爆发的原因世间有过众多历史推论,可实则不过是玛尔鲁斯的日常消遣。他在圣域自己的宫殿里吊床高卧,对尘世的一切苦难置若罔闻,凭借着抽签的结果来决定战争双方的命运。一直伴随着战神的铁剑她知道,战神是在尘世的上万年历练中被战争带来的刺激所熏染,试图靠不断发动战争来打破自己孤独的硬壳,他在尘世经历了那么多年,却从未爱过任何人,包括那些曾经被他用来宣泄释放的无数女人。所以当月之女神一丝不挂地出现在战神面前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所散发出的这种渴望并不是爱,不过是为了排遣内心的空虚罢了,因为他从来不懂得爱,不过是个无力去爱的神。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自己宫殿里的巨型浴池之中,而她第一次见到他却是在他从尘世归来的那日。战神几乎是在刚拥有青年的体魄后便被扔到了尘世,在众神之中,“青年”是一道坎,每个神灵的时间都大不相同,但是当神灵成为“青年”后,他会拥有自己作为神灵所需要的一切能力与知识,同时也会忘却青年之前的一切记忆。战神成为青年后便去了尘世,而此时的月之女神却还未诞生,所以他们之前从来没有相遇的机会。而当大地之神的女儿迪诺娜刚刚步入青年之时,历经了尘世万年的考验,拔出圣剑载誉归来的战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从她见到归来的玛尔鲁斯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自己已经被他所征服了。
关于玛尔鲁斯,迪诺娜从圣域的其他人那儿打听到了众多传闻,他在尘世的各种事迹都被圣域的他们看在眼里。她听说他曾经用一根手指便制服了能够吞噬大海的巨兽,而此时的他早已被神王剥夺了神的力量;他用拳头击裂了大地,令喷发的熔岩失去了对人们的威胁;他介入精灵族群的战争,一人对抗三万精灵,并最终取得了胜利,成为了精灵中的王者……关于他的传说听得越多,她心中他的形象就愈发完美。
为了能够接近他并引起他的注意,她试图寻求其他神灵的帮助,她相信象征爱与和平的女神贝拉一定会理解自己对爱的渴望,可是贝拉却告诉她在圣域中众神之间发生关系是被神王所明令禁止的,贝拉说自己会替她保守这个秘密,但是还是劝她早日打消这个想法,以免触怒神王。这时迪诺娜意识到让其他神灵知道自己的意图并非明智之举,尽管贝拉作出了保证,但是她却仍然无法放心。
“那家伙免不了到时候在神王面前告我一状!果然他们这些人都是靠不住的!”她自言自语道。
于是迪诺娜决定改变策略。她让自己的侍从与神女们同战神的部下及侍从交流,慢慢摸清了战神的作息以及他宫殿的内部构造,当她终于获得一次自己认为千载难逢的机会时,她选择了不穿任何衣物地出现在正在洗浴的战神的面前。那是战神第一次见到她,这第一次却比之后的任何一次见面要来得印象深刻。
她成功了。
玛尔鲁斯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那些他在尘世排遣欲望的女子也没有一个能有眼前的这般完美的身躯,他陶醉了。此刻的战神完全忘记了圣域的禁令,忘却了眼前这名女子的特殊身份,无视了自己作为战神的责任与使命。她原本可能不会是他会动心的那种类型,但是她那豪放的举动、诱人的躯体,以及那一颦一簇间的神秘感和作为众神的身份激起了他难以抗拒的好奇心与欲望,而他却从没想过,好奇心与欲望往往是爱情的伪装,也许是因为他从未真正体验过爱。
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接受她。他并没有因为触犯禁令而反省,反而越来越迫切地与她频繁见面,渐渐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们瞒着众神,在圣域的各个角落寻求着他所以为的“爱情的刺激”。他终于第一次放下了在尘世频繁发动战争的消遣。开始,迪诺娜还只是每日寻找机会溜出她的宫殿来搜寻玛尔鲁斯的踪迹,又或是战神支开众人后冒险前往月之女神的寝宫。但是,慢慢地他们双方都厌倦了每日苦苦的等待,于是他们决定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女神的圣歌不时响彻圣域,或在午后的花丛,或在凌晨的山巅。渐渐地,他们开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玛尔鲁斯不再刻意支开他的那些侍从,而是整日一丝不挂地同迪诺娜在任何地方交欢——运用神力漂浮在半空之中,或是放松全身和她一起沉入浴池——全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也不把神王的禁令放在眼里。他认为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与迪诺娜的爱情。
然而大地之神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战神意欲向神王反抗,表明自己对月之女神矢志不渝的爱,可是瑟修斯不过是一挥手指,他便失去了神力。他从未见过如此动怒的神王,脸色红得如同异界的魔物,在他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战神弱小得像是任他宰割的蝼蚁。多年以后战神回想起来,他坚信要不是众神之间不得互相残杀的禁令的存在,自己当日早就被神王千刀万剐无数次了,绝对不会有机会活到下一秒。
神王将他再度打落尘世,将他变成了一个永生不死的“凡人”,令他永远在尘世经受折磨,任由他们摆布。在他被下放之前,神王意图将那把伴随了战神多年,见证了战神的成长的圣剑据为己有,可是却发现任由他用什么办法,就是无法将战神与那剑分开。此刻,从神王贪婪的眼神之中,剑已经察觉出了端倪,当年命战神将她拔出的目的远没有考验战神这么简单。
战神的这次下凡,已经是近两千多年前的事了。他失去了自己所有的神力,变成了自己之前玩弄于掌心的凡人。起初他还对自己的惩罚忿忿不平,对月之女神的肉体恋恋不忘,可是在上百年的漫长的孤独之后,他开始沉下心来回首自己的过去。这百年之间,他以凡人的视角经历了太多的战争,太多的生老病死,见证了太多的天灾人祸,他开始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愧疚,他想要为自己赎罪,于是又开始介入尘世大大小小的战争,只是这次不同于以往,他是为了遏制战争的蔓延。
“我会帮你们结束这场战争的!”在以顾问的身份介入人类同精灵帝国的战争时他这么对那群已获得信任的人类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从没想过结束一场战争会比发动它艰难得多,更何况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这场战争竟持续了数百年。他看着人类军的首领与战士们换了一批又一批,而他的身上却毫无岁月的痕迹,尽管精灵族也拥有着更长的寿命,但是他却还是开始被战士们当作神一般地膜拜。虽然失去了神力,但是那把剑的力量却未被神王所剥夺,没有神力的玛尔鲁斯只能发挥出剑的很小一部分力量,但是这也足够帮助他们扭转战局了。凭借着他之前在尘世历练以及在圣域对尘世战争的观察所积累的经验,他终于带领人类击退了精灵族,而精灵族也从这时开始对人类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距今八百年前,战神建立了圣光骑士团,本意为保护民众维护和平,可是后来骑士团却凭借着力量发动了战争。倍感失望的玛尔鲁斯舍弃了骑士团,而正是这时,他遇到了那个将会影响她一生的蓝发女人。
“蓝发女人?!”雷古勒斯打断了正在讲述战神历史的剑之灵魂,他的脑中浮现出那个在他梦中出现的蓝色长发的少女的身影。
“不错,这个叫做芙洛狄的蓝发女子正是战神大人您此刻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她仍然以一种如同幽灵般的状态漂浮在空中,回答道。
“你刚才说到‘恶魔岛’与‘异界’一部分重合,这么说恶魔岛根本就不是一个岛屿咯?”骑士马特问道,这时他并没注意到站在他前方的丹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剑之灵魂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战神与这个人类女子真正坠入了爱河,可是好景不长,他们在一起后没过几年,战神便被破例召回了圣域……”
战神再度从尘世归来,这次却比上次狼狈得多。他没有当年完成试炼时的那种骄傲,位列众神时的自负,拥有神力时的狂妄,有的只是一脸的忧伤与不舍。当战神踏入圣域时,他见到了一脸欣喜奔来的月之女神——她并没有受到神王的惩罚,毕竟她是神王的女儿,就像她当初步入青年之时也未曾经过试炼就位列众神一样。迪诺娜的热情不减当年,她仍然没有从当年的事中吸取教训,玛尔鲁斯可以看见欲火在她的眼中燃烧。
“玛尔鲁斯,你终于回来了!今晚……”
玛尔鲁斯与她四目相对,他看见了她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红润的面庞和因对爱情的长久的渴望而变得火红的双唇。此刻的月之女神,就和几千年前他们在浴池的那次见面时完全一样,岁月无法在神的身上产生任何痕迹。可是此刻的玛尔鲁斯却与那时不同,面对着迪诺娜,他没有感到爱情的震撼,没有溢出的欲火,而是坠入了失望的深渊。在那一瞬间,他想到的全是那个自己在尘世遇到的女子,那个悉心照顾自己并承诺等自己回去的那个善良的女人,他开始对自己当初为何会爱上迪诺娜而感到难以置信。他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和那正向他接近的月之女神保持距离,他意识到自己当年对自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让一个幻影长久地占据了自己的心灵。
“月之女神,请自重。”玛尔鲁斯对迪诺娜残忍地说道,他可以看见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了,“把我忘了吧。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
从那时起,战神再也没有和月之女神见过面,直到五年后神王传唤,冥王的介入才改变了往后几百年的战神的命运。
当日,大地之神瑟修斯以“解决遗留问题”为由,将战神与月之女神都传唤至了神殿。神王担心归来的战神会与月之女神死灰复燃,而他并不知道战神在尘世有了新欢。这时千百年难得露面的冥王出现了,他表示自己有办法完美地解决他们俩的纠葛,但是神王与战神此刻并不知道月之女神早已与冥王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正是这协议改变了战神的命运。
冥王将战神和月之女神都带回了自己的宫殿。他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令走在他身后的玛尔鲁斯感到不寒而栗,他走到哪儿,哪儿便是一片死寂万物凋零,而他整个身体似乎都被笼罩在神秘的黑色雾气之中,看不清他的容貌。
“我知道你此刻的愿望便是能够回到尘世与那个叫芙洛狄的女子厮守终身吧。”冥王转身对战神说道,他的话空灵幽冷,似乎是从遥远的山谷传来。
“你一直在圣域偷窥么。”战神语气想要表现出不满与不屑,可是面对着冥王他的话却开始不自觉地变得颤抖起来。
“怎么能说偷窥呢?我不过是比较关注你罢了。”冥王笑道,说是笑也不过是从他轻佻的语气中分辩的,因为根本无法从那黑雾中看清他的表情,他随后又转向另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月之女神:“而你的愿望便是能够无视圣域的禁令与战神永远相伴吧。”
“不错。”迪诺娜平淡地回答道,平淡得有点不像那个见到战神就热情似火的月之女神了。
“现在,我有能力实现你们的愿望,你们是否愿意一听?”
“实现我的愿望?可是神王……”战神皱眉道。
“不用管瑟修斯,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冥王强硬道。
“愿闻其详。”
冥王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块石头,那石头看起来和尘世的那些矿石并无二致,除了它是黑色的外。“战神,你敢不敢同我打一个赌?”冥王问道。
“怎么个赌法?”
“听说你天生神力,而你的圣剑能够斩断一切,那么只要你能劈开你眼前的这块石头,我便马上满足你的愿望,并且保证你不会被神王干涉!”
“就这么简单?那么我就开始了!”战神说着就准备拔出腰间的那把剑。
“等等,我还没说如果你不能劈开呢!”
“放心吧,不可能存在那种情况的!”战神说完便积聚全力向那石头砍去,也许是太过自信,此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月之女神上扬的嘴角。“当”的一声,剑刃撞击在石头表面溅起一片火花,可是火花散去后石头表面却一点痕迹也没有。战神在难以置信之余也感受到手中的那把剑的力量也被那石头给吸了去,他不甘心地又朝石头奋力砍去,可是这次却连半点火花也没有,剑在碰到石头表面的瞬间便被弹飞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如果你失败了——而你也确实是失败了,那么我就要实现月之女神的愿望了,令你永生永世都与她相伴,而那位叫芙洛狄的人类,就按照我们约定的那样令她陷入无尽的轮回吧!”冥王说着转向了一边面露喜色的月之女神。
“什么?!你们……你们早就串通好了设计害我!?”战神一脸的错愕。
“不错!”月之女神向他走了过来,脑袋傲气地向后偏着,脸上满是得意,嘴角露出似是嘲讽的笑容,“当日你竟然对我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开始我还只是以为你需要时间,可当我得知你在尘世和那个低贱的人类之间的事后我便决意要向你报复。于是我和冥王合作,他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早就了如指掌了,也答应了帮我实现愿望!”
“和他合作,你想过后果么!”战神质问道。
“后果?只要能够让你的心永远属于我,我不在乎什么后果!”
“好了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我们该干正事了吧!”冥王说着走向了手中没有了武器的战神。
“你们认为我会就这样束手就擒么?”战神突然从掌中击出两道金光,可是冥王不过是抬手一挥那金光便消散了。
“定!”冥王对战神一指,他便再也不能动弹,冥王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冥王的手接触到他的瞬间,他便感受到自己所有的神力都被冥王给吸了去,他又一次地变成了凡人,可笑的是这正是他回到圣域后的这五年来一直想要的。
“怎么?你为什么吸走他的力量?我们不是说好了……”月之女神意识到了事情的异样,可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冥王便也定住了她的行动。
“冥王!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打破我们之前的协议么!”迪诺娜抗议道。
“别急,”冥王说着慢慢走近了她,“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的。”他说完也把手放到了月之女神的肩上,瞬间吸走了她的神力。
“那你为什么……”迪诺娜因神力被吸走,顿时变得虚弱了不少。
“冥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玛尔鲁斯怒道。
“我答应帮你实现的愿望是让你能够——‘无视圣域的禁令同他永远相伴’,但是我并没有说你是要在圣域作为月之女神同他相伴。”冥王的语气圆滑而尖锐,似是洋洋自得。他打了个响指,战神和月之女神的下方便出现了一个由云雾构成的漩涡。
“这下面是……难道你……”战神望着漩涡的中心,突然瞪大了眼睛。
“我会让你们俩永生永世都相伴的,但是我之前也并没有说是以何种形式。那个叫芙洛狄的人类我也会安排好她的角色的,这一定会很有趣,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们在尘世的爱恨纠葛了!”冥王说完一把将迪诺娜推进了漩涡,不一会儿她便消失不见了。
“冥王!你要在圣域引起动-乱么!你就这么干掉了两个神灵,神王不会置之不理的!”玛尔鲁斯拼命挣扎着,却仍然不能移动半步,只能不断地发出咆哮。
“你还真是天真啊,你可知道瑟修斯他这神王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么?你可知道他派你拔出这把剑的目的么?”
“这是什么意思?!”
“没时间给你解释了,顺便说一句,你这把剑的灵魂已经被我封印了,你是无法用它干出你之前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但是我却很期待你还能拿它干出什么事来,就让你好好拿着吧!”他说完把那把之前被弹飞的剑扔进了漩涡,随后也将玛尔鲁斯推了下去。
“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运转,你们究竟能到什么地步呢?”
“当日我被冥王用那块石头所封印,直至几天前,有人使用那石头封印了一个魔神,这才被我抓住了石头开启的空隙,逃了出来。我逃出来后便马上感应到了战神大人转世的存在,于是便在你们必经的道路上一直静候你们的到来!”剑之灵魂讲述完了她全部的故事,她面前的众人全都一副受到了震撼的样子。
“我是战神的转世?”
“没错,冥王当日的目的我还无法知晓,现在圣域是怎样的情况我也一概不知,但是您就是战神大人的转世这点是不会错的,不信您看看自己的右臂吧!”
“我的右臂?”雷古勒斯一边疑惑着一边解开了右臂上的护甲,他注意到了那个自己之前从未在意过的像胎记一般的那团黑色,“这是……”
“这个疤痕就是您是战神的证明!”
“你之前说过月之女神是与战神一起转世的,而且冥王要让他们永世相伴……如果我是战神的话,那么……”雷古勒斯的脑中浮现出那个他所牵挂的面孔,那个在村口等他回去的傻妹妹,“难道说……不!不会的!这不可能……”雷古勒斯心跳加速,脑中此刻一团乱麻,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些从小到大和阿莉莎生活的片段不断地在脑海中闪过,而那剑所述的关于迪诺娜与玛尔鲁斯的故事也在脑中响起——
“雷古勒斯哥哥,你又要砍柴去了么?早点回来……”
“玛尔鲁斯,你终于回来了……”
“你一定要走么?为什么非去参军不可呢?”
“你竟对我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哥哥……”
“玛尔鲁斯……”
……
“战神大人,冷静点!放慢呼吸!”丹可注意到了雷古勒斯的异样。
“不会的……不会是她的……为什么……”雷古勒斯没能按丹可的建议冷静下来,因为突然得知了这么多关于自己身世的真相根本无法令他冷静。他的呼吸越来越快,可是他却还是感觉喘不过气来,他大口吸气又大口呼气,感觉似乎有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那个叫芙洛狄的女人……难道是……”
“请找到我……我在等你。”雷古勒斯再也无法平复自己,在想起那句话后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过呼吸症么?”约克望着地上的雷古勒斯,难以想象几天前他还不过是自己管理的一个新兵,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似乎还未完全从这一系列的惊人真相中回过神来。
“团长,现在我们怎么办?”骑士约翰问道,经过之前被附身又被大剑贯穿胸膛还生还过来的事后,他已经对发生的任何怪事都不感到惊讶了。
“战神大人就交给你们了。”剑的灵魂说道。
“我们会照顾好他的。”丹可说,“请恕在下失礼,还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您对恶魔岛的魔神有什么了解么?您知不知道我身上……”丹可仍然想弄清自己当年在异界的遭遇。
“你知道我们的万人大军发生了什么么?”马特突然插嘴问道,“他们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我不是你们问问题的工具,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问题,更何况我也并不是无所不知,我不过是把剑罢了。”她说完便又再度幻化,变回了剑的形状,自行飞入了昏迷在地上的雷古勒斯的手中。待剑稳定后,雷古勒斯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握紧了剑柄。骑士们此刻注意到那把剑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的,不再是那副破烂不堪的模样,虽说依然质朴,但却显得十分精致。
“真是把坏脾气的剑!”马歇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