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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夏天很热,二十多人在一个乌烟瘴气的屋子里玩,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酸臭味。
看到水,那就是久旱逢甘霖,我三下五除二将上衣脱了,正准备跟在学校里一样,舒舒服服的冲个澡,但眼角余光瞥见刘晴居然还站在洗澡间内,我有些结巴道:“…;…;刘晴,我要…;…;洗澡了。”
刘晴眼波一转,笑嘻嘻说道:“我知道呀。”
我脸色一红,见她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便支吾道:“那你…;…;是不是应该出去回避回避…;…;”
刘晴很干脆的说道:“不用。”
我呆了片刻之后,赶紧将她推出去。
但是在我印象中总是特爱笑的刘晴,眼眶却突然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似的,啪啦啪啦的往下掉。
那一刻,我承认我傻了。
这是哪跟哪?
虽说我信女人都是水做的,但是这一言不合就淌泪,这刘晴身上的水,难道是海水?
在傻的同时我很慌,因为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哪里说错或者做错了,我急忙安慰了刘晴几句并询问原因。
刘晴抽泣着说道:“每一个新员工进来,领导都会为他指派一个工作伴侣。”
“因为我觉得你文化很高,还是堂堂的状元郎,高材生,长得白白净净的,也俊俏,我就跟领导毛遂自荐做你的工作伴侣,领导也同意了。”
“按照公司的规定,我得帮你洗澡的,当然你也别误会,就是搓背而已。”
“我们公司的制度,在讲究人性温暖的同时,也是特别严苛的,若是你将我推了出去,让我不能完成任务,这事要是传到领导的耳朵里,可是要受处罚的,搞不好还要记b级过错。”
眼看刘晴的泪水又有决堤的趋势,我更慌了。
我这人吧,最见不得女生在我面前哭,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生,在我面前莫名其妙的哭得一塌糊涂,我手足无措的同时,也就同意了。
我承认,这是我十八年来,洗澡洗得最古怪,同时也是最享受的一次。
期间,我故意跟这个帮我洗澡的好看妹子聊起了天,通过聊天我得知了刘晴的一些情况。
刘晴比我大一岁,19,是半年前跟着男朋友到了这个电子商贸公司的。
而在公司里,每一个新进来的员工都会配一个工作伴侣,主要是带着熟悉新的工作环境。
我对“工作伴侣”这个词,特别的感兴趣。
听说过情侣伴侣夫妻伴侣啥的,啥时候工作上也要伴侣了,既然如此,既然目的是为了熟悉工作环境,那么,何不直接叫搭档,或者老带新呢?
再联想到现在我背上活动的这只玉手,我立刻便开窍了,难道这伴侣的意思是…;…;
我不由得在这个问题上多问了几句,但刘晴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始终给我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我压下心头的种种疑问,又问她都有男朋友了还对我做出这样事情,要是她男朋友知道了,不得分手?
刘晴笑着说,不会,她过来给我搓背是经过男朋友的同意的,何况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再何况,男朋友刚刚才被芝姐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我疑惑说,这个点,被芝姐叫到办公室去干嘛?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该干嘛就干嘛。”
我又问她,那你不生气么。
“生气干什么,这种自我添堵的事情,我们公司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去做,芝姐经常跟我们讲,人活着嘛就得率性而为,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哦,这里洗澡都是相互帮忙的吗?”
我问道,这是个我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这刘晴长得好看,平易近人,性子似乎也很开放,我完全没有面对田红的那种忐忑,所以问的话也毫不避讳。
按照我的推测,既然这个公司如此的人性化,而且总是宣扬团结互帮互助等企业精神,那洗澡也是应该是可行的。
正在我想入非非,刘晴给我泼了一瓢冷水。
在这里,男的只能给女的洗脚,不能洗澡!
这是何等的卧槽?
尼玛,果然光良同志唱的没错,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虽然洗完澡让我轻松了不少,但还是挡不住前夜的舟车劳顿和今天的忙碌奔波,我想早点上床休息,但田红自从上午在培训室没跟我打招呼就走了之后,直到晚上都没有再出现,似乎也忘记了我寝室的事情。
于是我就问了刘晴,刘晴倒是很热心,洗完后二话没说就将我带到了寝室。
出乎意料的是,所谓的寝室,就是白天田红带我进来放行李的地方。
刘晴倒是没有离开,而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猛的打了个激灵,而脑袋里似乎有一道炸雷,猛然炸开。
联想到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电视新闻,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再联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古怪而又离奇的事情。
我一下就想到了两个字,我捂着嘴巴,不敢,也说不出话来。
先说我现在看到的一幕吧。
我相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不仅是我,即便是亲眼所见,大多数人肯定也无法相信眼前这荒唐的一幕:
男男女女二十来人,全部挤在一个屋子里睡,都是打地铺。
是的,他们连床都没有,睡觉就像插萝卜似的,横七竖八,将屋子插得满满当当为止,他们也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不会在地铺边用东西隔开,没有丝毫的界限,直接而奔放。
我强压住心头的惊慌,嗓子有些发涩的问道:“就睡这里?”
刘晴很自然道:“当然啦,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睡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不仅能排解寂寞,还能增进感情,不是一举两得吗?”
“…;…;”
“我去给你拿一卷竹席,你就睡那面窗户下吧。”
刘晴指了指最左边靠墙壁的那扇窗户,然后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塞给我一个竹席,外面响起了咚咚咚的三声敲锣声,就有人将闸刀电源咔嚓一声关掉了,然后又是一声咔嚓,门被从外头锁上了。
“十一点了,这是每天的关灯睡觉时间,明天早上六点钟要准时起床,在跑道上晨跑一个半小时,八点钟是吃早餐的时间,你初来乍到又是舟车劳顿的,肯定很累了,赶紧睡吧。”
刘晴说完便径直领着我走到了窗户下,麻利的帮我将行李箱里的两床薄被子铺在竹席上,便在我旁边的地铺躺了下来。
她侧躺着,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裙,背对着我,不说话,也不知道睡没睡。
那三声敲锣声,仿佛就是一剂沉默药剂。
一敲响,原本大家还精神亢奋的玩着成语接龙击鼓传花等小游戏的人,迅速的安静下来,躺到属于自己的‘萝卜坑’里后,就再没有人说话了。
整个寝室,二十人,安静得连旁边刘晴轻轻柔柔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躺在床上,分明是大热天,但一颗心跟放进了冰窖一样。
我拉起被子,盖在身上,但是依旧觉得浑身冰冷。
抬头看着那扇窗户,我又发现这个窗户真他妈的小啊,而且还很高,几乎紧挨着梁柱,跟农村地区的烟囱差不多,灯熄灭了以后,有一束清淡的月光照了进来,朦朦胧胧的照进了我的心里。
这个时候,没有人能看见我的表情,但我可以肯定。
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像寒冬腊月没有阳光也没有雪的早晨,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要是到了这步田地,我还不知道这是一个传销窝点的话,那我就真的傻逼了。
“最毒妇人心,田红,枉老子这么信任你,想不到你居然利用我对的爱,如此丧尽天良的将我骗到这种鬼地方来!”
我没想到我满心欢喜的为了大学梦出门打工,却被暗恋了两年的女神骗了。
黑暗中,我咬牙切齿,心里翻江倒海,怒火滔天。
我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偷偷的将身份证和身上的钱,从包里转移了位置。
一千八百块钱,分成了三份,一份拿来零用,一份六百放在我鞋里的鞋垫之下,另外六百我从包里拿出胶布给沾到了内裤穿在身上,我的那个花了两百块钱买回来的二手诺基亚,在洗澡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收走了,尼玛还美其名曰晚上不能玩手机,怕影响同事睡觉。
我闭着眼睛思索了大半宿,想好了接下里我该怎么做——
我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一样,让他们洗脑,然后像一只壁虎,静候时机的到来,一举逃离这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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