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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操场上躺了整整一个小时。
因为刚放学的原因,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拍打着篮球潇洒投球,有人踢着足球耍酷。
然而即使操场上热闹非凡,我也依旧是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人群越来越多,他们朝操场上走,而我则从操场上走出来。
虽然是迎面走来,但无论是男是女,看到我这幅样子,低头戴着帽子浑身脏兮兮的,都情不自禁的给我让开了道路,好似生怕蹭到我弄脏了他们的新衣服。
被越来越多的人注视,我的头低的越来越狠。
那种感觉让人后背上一阵阵凉意,就像这世界是汪洋大海,而我却是那一滴油,无论如何都融不进去。
林慧嫌弃我死皮赖脸的住在她家,我又何尝不想从她家里搬走呢?我又何尝想做一只寄生虫呢?
同学们嫌弃我长得恶心,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还到处是青春痘,身上经常带着臭味。我又何尝不想长得帅一点,身上香喷喷的呢?
在家里一周洗一次澡,王艳丽都会说我浪费水,然而她和林慧却几乎是一天两次的洗。
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很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让我从小失去父母,让我长得这么丑恶,让我生活的这么艰辛。
走到教室门口时,我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更是一直紧握着。躺在操场上那一个小时,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李野或者刘强再敢欺负我,我就跟他们拼命。
我要找回一点点属于我的尊严,让他们看得起我,让他们从此不再欺负我!
“呼……”长舒了一口气,我大步走进了教室,班里人正好不多,刘强和他的几个跟班,坐在桌子上聊着天。
刘强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些不屑和鄙视,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刘强应该会朝我摆摆手,等我过去后几个人摁着我一顿揍。
刘强是个非常爱装逼的人,他要是在班里有机会揍我,而且还有美女旁观的情况下,我肯定会被揍得够呛。
然而,让我惊讶的是,刘强在看了我一眼后,并没有搭理我,甚至都没有再看我,而是转头跟别人继续聊了起来。
‘难道他还不知道李野在宿舍揍我?应该不可能啊。’进门后忍不住放慢的脚步,此时此刻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加快步伐走到了我的座位上。
从门口到我的座位,明明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却走得我一身冷汗,紧张的我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呼……”
我有些坐立不安,虽然我没有去看,但隐约还能感觉得到,刘强他们在不时的看向我,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同学陆陆续续的回来后,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我的大脑都处在晕乎乎的状态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很多事情在我脑海里就像是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让我神志不清。
想着林慧他们的玩色子脱衣服,他们去了没有?林慧有没有输的脱光衣服?脱光之后有没有……
想着李野偷东西的小区,给那个刀疤脸服务的女生究竟是谁,身材那么性感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想着刘强还会不会……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李野和刘强都没有再来打扰过我,他们就像是忘了班里还有我这个人,即使迎面走碰头也最多是瞪我一眼。
而我,也再次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只不过更加自闭了一些,从早到晚无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我都是带着帽子低着头,不去和任何人交流,不去思考任何跟我无关的事情。
一切好像又回到开学时的起点,我的身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只是我的心,慢慢的更加麻木了。
早上进班的时候,班里的气氛格外的活跃,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都在商量着秋游去什么地方。开学了两个月,班费有两千多块,老师跟学生一商量,干脆拿这笔钱让大家出去玩。
班里每人在交五十块,加上原有的差不多四千多。
有人建议去护城河野营,有人建议去郊外野炊,也有人说还不如去爬山。班里很热闹,热闹的就像是烧开了的水壶一样,好像除了我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在兴奋期待。
听着他们讨论的声音,我默然的低着头,他们讨论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就算去了也只是形影单只,被别人耻笑而已。
他们的欢声笑语,更加衬托出我的孤单和冷清。
就好像我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所有人都和我划清了界限,我跟所有人之间都有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以往经常面带微笑的班主任,今天却绷着脸走进了教室,他把手上的教案很用力的扔在了讲桌上,原本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低着头的我,心里都生出了一种将要有什么大事发生的预感。
班主任沉默了几分钟,扫视了全班几圈后,冷声说道:“我真的没想到,班里竟然有人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放在我抽屉里的班费竟然被人偷走了!!”
这话就像是一块巨石落进了湖中,瞬间在班里掀起了轩然大波,都在小声讨论着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
“昨天已经说了,让大家商量一下去哪秋游,我还专门算了一下,四五千块钱刚好够咱们用的。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把放在我抽屉里的班费偷走了!”班主任气的不轻,一边说一边用右手使劲的拍打讲桌,许久后声音冷冷的讲道:“是谁干的,自己主动站出来,把班费交出来这件事我就不予追究了。”
教室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好像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而角落里的我却依然是低着头发呆。
跟以前一样,不管是好事也好,坏事也罢,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听到了班主任皮鞋踩在地板砖上咔咔的声音,然后我的视线里很快就多了一双崭新的皮鞋,我抬头看向班主任,有些不明白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干什么。
“林凡,有人跟我说,昨天晚上看到你偷偷进了我的办公室,你实话跟我说,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班主任的眼神让我感到恐惧,他最后这句话根本不是问句,而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想都不敢想这种事情会怪到我的身上,班主任的眼神让我感到非常恐惧和心慌,他好像认定了这件事就是我干的。
班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有人说我这种人一看就是小偷,经常偷偷摸摸惯了,走路都是夹尾巴缩头的。有人说经常看到我一个人四处晃悠,估计偷过很多次东西,甚至以前丢的钱物,七拐八拐的都能扯到我头上。
他们所有人好像都高高在上,对我指手画脚,一盆又一盆的脏水泼在我的身上。
“我,我没……”我想要解释,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恐惧,张开嘴后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师竟然会怀疑是我干的,更没有想到其他人竟然说出这些难听的话,那描述的绘声绘色,就像是亲眼看到了我偷东西似得。
不过,当我看到李野脸上的笑意,以及他们眼中得意的神情,我心里顿时间醒悟了过来。小区的空调铜管偷不了,他们没钱花就盯上了班费,然后在把这件事情栽赃在我的身上。
班主任见我半天没有吱声,估计是认为我默认了这件事,他的嗓门更加大了许多:“我真是没想到啊,林凡,你竟然能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情,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怔怔的抬头看向班主任,有些不明白他是怎么确定这件事就是我干的,他的声音很刺耳,更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样,深深的扎在了我的心脏上。
然而他并没有解气,而是指着我的鼻子怒道:“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爸犯了事在监狱里待着,看来你也很想进去陪他啊!像你这种人,现在都能偷班费,长大以后岂不是要杀人啊?!真是……”
班主任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看到一直沉默的我,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眼中的怯懦和害怕,此时此刻被愤怒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