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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 “您说您父皇招我入宫，是不是为了让咱俩难堪的？”沈飘零倚在榻上往嘴里塞桂花糕，“你看，痴傻王爷和小城商户义女，这组合拎出来放在大街上，都能做笑柄，更别说在你们皇家子弟面前了。”
&nbsp:&nbsp:&nbsp:&nbsp: 韫景捏着杯子的手暗暗使劲，“估计又是那凤榻上的女人的意思。她为了给她那个儿子镀金，可没少花心思。”这些年，她没有闲着过。
&nbsp:&nbsp:&nbsp:&nbsp: “王爷也真不遮掩。”沈飘零觉得好笑，虽然两个人勉强算是合作关系，但是他这样在她面前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种话来，倒让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儿了，只好没话找话，“那日选秀，坐在东边的是太子吧？长得清秀，眼神却刚毅深邃。”一时意识到说错话，又忙接了一句，“只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不像是能做个亲民爱民的好皇帝。”
&nbsp:&nbsp:&nbsp:&nbsp: 韫景盯着她的脸，却看不出她是真情还是假意，“你这话说的也是很露骨啊，就不怕我将你卖了？”
&nbsp:&nbsp:&nbsp:&nbsp: “能让你把我卖了，那也是我没用，怪不着你。况且，你也不一定有本事把我卖了。”沈飘零说的真切，心里也确实是这样想的。面前这个人能装傻这么多年，还没有被拆穿，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主。但是她沈飘零也是从小摸爬滚打，比他也不会差太远。
&nbsp:&nbsp:&nbsp:&nbsp: 韫景笑笑，不再多言语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儿。点到即止，各自都好。
&nbsp:&nbsp:&nbsp:&nbsp: 他趁着没有外人和她叮嘱道，这个院子里基本上都是韫景的人，暗处也有暗卫，韫景在的时候只要看他脸色说话——他装傻她就是装傻，他清醒她就清醒。他调笑了一句“夫唱妇随”，沈飘零没有闹个大红脸，心思全放在打量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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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 韫景尴尬地咳嗽一声掩饰过去，又继续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与她俩说话要时刻注意着，这个院子布满了眼线，只要是陌生人都不可以相信。”
&nbsp:&nbsp:&nbsp:&nbsp: 沈飘零望着天叹口气，这种日子苦过牢狱生活。
&nbsp:&nbsp:&nbsp:&nbsp: 午休时下了场大雪，雪停后，韫景一蹦一跳进屋拉沈飘零出去堆雪人。园里已经积了过脚面的雪，韫景开心的搓了个大雪球在地上滚，开心的咯咯笑，俨然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模样。只是沈飘零知道，看着自己的雪球压过平坦的地方，留下暗褐色的泥水，自己手中的雪球越来越多，他眼睛里包含的东西那么多——野心、忍辱、痛苦、逃避、压抑。沈飘零认得那种表情。
&nbsp:&nbsp:&nbsp:&nbsp: 就像她，亦曾是这样一步一步走来的。
&nbsp:&nbsp:&nbsp:&nbsp: 她难得的心情好，喊上杏仁她们一起打雪仗，韫景的雪球砸进沈飘零的怀里，沈飘零连个趔趄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 “王爷您再这么淘气，晚饭让嬷嬷扣了你的什锦糕。”沈飘零站在他面前踮着脚给他搓搓脸，韫景有些想躲，沈飘零压着嗓子说，“演戏就得演足套咯。与其我装得苦不堪言，不如装得陪你荣华富贵乐得潇洒。您也配合配合，咱俩才能不被拆穿是吧？”
&nbsp:&nbsp:&nbsp:&nbsp: 韫景也就没有再躲，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死尸一样的温度。
&nbsp:&nbsp:&nbsp:&nbsp: 这一次他要了沈飘零来，的确是惹得宫里过度关注了，暂时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nbsp:&nbsp:&nbsp:&nbsp: 他看着她苍白着脸一脸坏笑，也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了。
&nbsp:&nbsp:&nbsp:&nbsp: 闹到晚上吃了饭，韫景“照例”在沈飘零院子里住下了。前几天易容成他们模样的替身就是这样做的——沈飘零搬到卧房的里卧，韫景住在外间。
&nbsp:&nbsp:&nbsp:&nbsp: 尽管她也是从小就习惯了到处漂泊，对吃住都不讲究，但是还是对外间的韫景感到别扭，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别扭。
&nbsp:&nbsp:&nbsp:&nbsp: 外面人影晃动，沈飘零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这场变故让她不得不推翻所有的计划，重新来。一遍又一遍推算，却找不到最好的方法，但现在也是最安全的处境。
&nbsp:&nbsp:&nbsp:&nbsp: 她习惯性地起身打坐，神思游荡，却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内力在向她靠近。
&nbsp:&nbsp:&nbsp:&nbsp: “师父什么时候做起了梁上君子了？”她声音不大，底气却足，足到外面的韫景收起了准备扔出去的石子。
&nbsp:&nbsp:&nbsp:&nbsp: 廊上挂在横梁上的中年女人暗暗笑笑，从窗子跳进屋里。
&nbsp:&nbsp:&nbsp:&nbsp: “为师打掉窗栓的时候你才发现的吧？”沈流离一脚把她从床上蹬了下去，大咧咧躺了上去，“你倒是让我好找啊。让你找东西，你却躲在这种地方当王妃。你让我这个老人家好伤心啊~”
&nbsp:&nbsp:&nbsp:&nbsp: “得了吧，这地方可一点儿也不舒坦。您动静小点儿，可别招来了一些眼毒耳尖的人。”她揉揉屁股给沈流离倒茶，一边和她说外面还有盯梢儿的。
&nbsp:&nbsp:&nbsp:&nbsp: 沈流离倒是看得出来，整个王府只有这间院子有暗卫，其他仆人时不时往院子看看，或者来来回回好几趟，眼神里也不是善意。
&nbsp:&nbsp:&nbsp:&nbsp: 外面的韫景倒来了脾气——眼毒耳尖？她居然说他眼毒耳尖？
&nbsp:&nbsp:&nbsp:&nbsp: 半天后又反应过来，应该说的是府里那些人。
&nbsp:&nbsp:&nbsp:&nbsp: 差点闹了小误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披上衣服，走到里卧，“我的王妃这才几天，就开始往府里带一下不相干的人啊。”
&nbsp:&nbsp:&nbsp:&nbsp: 沈飘零看到他，下意识地往后面一撤，摆出随时可以攻击的姿势。沈流离淡淡地看了一眼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没有说话。
&nbsp:&nbsp:&nbsp:&nbsp: “这是我师父，沈流离——他是个男人，但是喜欢穿女装。喜欢男人，我觉得他可能有……”还没有等她说完，沈流离就一只鞋砸她屁股上，“跟你说多少遍了，为师是女人！女人！小时候带你洗过多少次澡你都忘了？”
&nbsp:&nbsp:&nbsp:&nbsp: 沈流离的确是女人，但是沈飘零一直坚持认为她是男人。所以总是喊她老头子，向别人说起自己的师父，也说是男人。归咎于小时候师徒二人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沈流离总是男人装扮，后来直到沈飘零十二岁的时候才穿回女儿装，吓得沈飘零两天不吃饭不说话，第三天开始一直念叨着师父脑子有病，哭着闹着要给她治。
&nbsp:&nbsp:&nbsp:&nbsp: 她拿沈流离当爹，结果一夜之间爹成了娘，沈飘零实在接受不了，便坚信是她“爹”有病，喜欢装女人。
&nbsp:&nbsp:&nbsp:&nbsp: 沈飘零揉着被师父砸疼的屁股一脸委屈，这么久没见，她确实好想沈流离。碍于韫景在也不好闹出了，只能嘟着嘴忍着眼泪。她说到底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哦过了明天除夕就是十六岁了。心智再成熟，也还是带着孩子气的。她揪着衣角瞪她，怕开口就哽咽了。
&nbsp:&nbsp:&nbsp:&nbsp: 韫景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他记得在龙阳山也是，对着九婆婆他们，她也有过这样的表情。气氛有些尴尬，韫景紧了紧衣服，“是男是女这与我无干，既然是你恩师我也不多问了。你早点休息。夜里凉，对你身体不好。”
&nbsp:&nbsp:&nbsp:&nbsp: 沈流离一脸看戏的模样，其实心里对韫景打量了好几遍。这个孩子跟小时候一点儿也不像了，倒是跟她越来越像。也听过市井上他痴傻的传言，她虽不信，但亲眼看着他现在成熟睿智的样子，她这二十年悬着的心也放了放。
&nbsp:&nbsp:&nbsp:&nbsp: 看沈飘零红红的小脸，就知道她最近身体里的毒被控制的很好。就是被折磨的更加消瘦了，沈流离把药瓶丢给沈飘零，便起身要走，“还是以前的吃法。今年遇到了点事儿，药材找的慢，炼的也慢。难得你熬了那么久。”
&nbsp:&nbsp:&nbsp:&nbsp: 沈飘零攥着药瓶，低着头不说话。看来师父又要走了，师父连她为什么进王府都不问。
&nbsp:&nbsp:&nbsp:&nbsp: 沈流离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还是放下想要揉揉她的头的手。她不缺什么关怀，那对她的成长没什么好事。
&nbsp:&nbsp:&nbsp:&nbsp: “注意安全。”只留下四个字，沈流离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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