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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以前她是温夫人时,他是她的夫君,她自当对他温婉大方,而如今对着的却不过是个连过客都算不得的人,她还拘着她的脾气作什么?
“我自是比不得楼里的姑娘们,只要你喊一声,就上赶着来了,够贴心?够温婉?也够大方!”
赵瑾言一通置气,说罢连自己也惊了,她何时如这时一般沉不住气了?也不过是被说了一句而已。
许是这人是温元良吧,这世上谁都可以说她,却唯独温元良不行,因为她成今日这副样子,可不都是因为温元良!便愈发的理直气壮。
温元良只看着她心绪不断起伏,便觉得有些舒心,“不过,你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所喜欢的。”
“不比温大人,学那些痞子作派,竟还采花来了!”赵瑾言一想起刚刚自己就是被这么个人给耍了一通就觉得肺都要给气炸了,便反嘲了来。
温元良只随着她发泄,偶尔也附和着笑两声,待到赵瑾言觉得自己上方好久都没了动静之时,才发觉这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他倒是睡得正沉,在这样一个夜里,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留下她一个人。清风几许,扰乱她的神思,不觉间有些寒冷,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就觉得抱在自己腰间的手紧了紧。
她有些好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再看看天边一轮圆月,方想起今年除夕正是月中,好像她出来时还是漆黑一片,没有月亮的,却不知何时,就给出来了,也算是一个惊喜。
只是这样氛围下,是她与温元良二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赵瑾言想了好多好多,从前世想到今生,从初遇想到决裂,除去最后那一年里,她和他,温馨居多,几乎没有争吵过,这样看来他其实也不算很差劲。
然而除不去,那是她人生中最最浓墨重彩的一笔,铸就他们的未来。
头一次,却是动了刀子,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我梦到我们的孩子了,就在过年几天里,若是他还在,也快一周岁了……
不过我见到的是三岁的他,他的肤色不随你,特别白,是婴儿的那种瓷白,眼睛特别圆,哭起来的样子简直让人伤心极了,许是第一次见面,我没给他准备礼物,他有些讨厌我,不过还是让我抱了……”
赵瑾言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是甜蜜的,原来除了失去的痛苦,有朝一日她想起这个孩子时,竟会觉得幸福,不过是虚假的罢了……
说着说着就有些累了,赵瑾言靠在窗户边,泪水从眼角溢出,她这个人天生感受到的温暖很少,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有这么一个血脉相连,最是亲密的人,自然是全身心的期待,当初有多期待,后来就有多痛苦,以至于最后会是那么的决绝,因为真的感受不到希望了。
我曾幻想过千千万万种见到他时的模样,那样一个新鲜的小生命,善恶由我给予,温暖由我给予,我所残缺的一切,都将在他的身上得到救赎,可后来我知道,那不是救赎,那是生命中又一段黑暗……
孩子的失去,丈夫的背叛,亲人的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所接受不了的,更遑论接连出现,所以她会选择同归于尽,因为是真的看不到希望了。
然而生命就如一个轮回般,她不允许你逃避,赵瑾言只能接受,只能面对……
到底是温柔乡,温元良是舍不得的,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纵然他好像有些着凉,脖子有些酸疼。
却还是要醒来,迎面而来的脚步声很轻很轻,比女人还要轻,却比男人的步子又有些干脆利索,温元良当然不会以为这是个不男不女的人。
因为他很熟悉,属于二十天前被他派到父亲身边的墨虚。
墨虚连夜赶来,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温元良将睡着的赵瑾言轻轻抱起,放到了阁楼里的床上,遂想起身走出去,却被赵瑾言给抓住了袖子,她小脸皱起,似在忍耐些什么,显然是将他的袖子当成了她的所有物。
温元良隔着门道:“就这样说吧。”
向来守礼的墨虚这一次却是推门而入,“将军他中毒已深……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温元良有些僵硬的曲起手指,“我并没有接到这样的消息。”
“是将军他下令不让人说出去,除了军中少许亲信外,无人知晓。”
温元良眼眶有些发红,墨虚说的话不会有假,然而这与上一世里的时间还有些出入。
上一世里温老将军是在年后去世的,且还不是中毒,而是战死沙场,如今他将墨虚和王秉臣一同派到父亲身边,他二人都是由父亲一手教大的,按理该如虎添翼才对,怎么会……更糟糕了呢?
“父亲怎么说?”
“将军让你尽快赶去,稳定人心,宜早不宜迟,”
温元良闭了闭眼,“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公子,尽快连夜赶去吧。”墨虚道。
他“嗯”了一声,直到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温元良看着那熟悉的睡颜,仿若岁月静好,罢了,能护得这一般笑颜如花便好,便好……
“等我……”等我回来,等我再来娶你……
温元良又将门轻轻掩下,连告别都没有,就此消失在黑夜中。
……
……
到底不是自己的床,赵瑾言翻来覆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伸手摸去,又霎时想起,好像自己正在很危险的地方,是不能乱动的,又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然而一想,却又不对,好像刚刚摸到了什么特别软的地方。
赵瑾言猛的清醒,入眼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床是陌生的床,房间是陌生的房间,人也是陌生的人。
“赵小姐,你醒了?”有轻柔声音问道。
“这里是哪里?”赵瑾言问道。
候在外面的人如实答道:“风月宝阁。”
还真是,原来自己没有在做梦,怪不得那般真实。
昨夜来的匆忙,又有那样一个人在身边,她自是没时间也没精力来打量周围的一切,如今一看,倒是格外宽敞,意识到如今自己正在别人的地方,赵瑾言脸色一红,从床上起来,“温元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