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藏?饱葬!

渚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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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铁道:“原来,你回到中原,一是找陆琪复仇,但更重要的是另有所图。是为了宝藏。”

    高玉笑道:“现下你们已是瓮中之笔,已没有必要隐瞒,确实,我回到中原除了找陆琪复仇之外,确是为了寻找当年高昌国的宝藏。你也知道,公主要夺回王位,需要很多人马,没有钱饷,这事可办不来。”

    柔铁道:“来到中原之后,你一步步将五把钥匙夺到手中。也真是处心积虑。其中尚有许多不明,现下我既然已为你所制,能否为我一解,也好让我做个明白之鬼。”

    高玉道:“你是想问我是如何弄到这五把钥匙的?”

    柔铁道:“不错。”

    高玉道:“铁钥是我在西辽时便已从宗庙中取走,可叹耶律欢哥觉之晚矣。李恩以和贾势以斗鸡之法从皇宫取出金钥,在荣贵手中,我贵为大辽附马,自然知道荣贵乃是西辽卧底乐音奴,且明了其居处,故此找上门去,说是奉辽帝之令前来取钥。他虽也认得我,但辽帝当时曾嘱其不可将物事交与无金牌令箭之人之手,不肯将金钥交到我手,我并不知有此一嘱,但事已败露,故此杀其灭口。”

    红叶道:“乐音奴做事极为缜密,你杀了他不是更拿不到金钥了么。”

    高玉道:“确是如此,但当时已别无选择,此人如到辽帝前告密,我和公主多年来策划之大事将付之东流。”

    陆陨哼了一声,冷笑道:“大事,是弑群夺位吧。”

    高玉不答。继道:“好在当时闻香同去,竟然闻到了这金钥之上一种独特的味道。”

    柔铁道:“不错,当初贾权为了使三足乌能够识别,在金钥上涂上一种萨楼迦花,也即鹤望兰的汁,故有此味。闻香在魔教混世七魔中号称通灵秀鼻,可闻十里之香,天下第一灵鼻,自是骗不过她。是了,这金钥是藏在太师椅的把手之中。”

    高玉惊道:“你如何知道。”

    柔铁道:“你虽然心细如发,但取得金钥后也会喜出望外吧,自然想不到把拆开的椅把手再装回去,其实换了我只怕也没这么周密。这把手中空,里面尚有淡淡余香,只是当时我想不出其中的奥妙罢了。”

    高玉道:“至于铜钥和锡钥么,隐姬当时在王府……”

    红叶道:“让我猜上一猜,隐姬当时利用鉴平贪色,故意勾引……不,说不定是你指使他……一定是的,你指使他勾引鉴平从少林盗走锡钥,隐姬取出王府铜钥后,自知王府高手如云,难以带出王府,又利用他摆脱王府追兵。嘿嘿,好厉害,好手段。”

    柔铁道:“我只是不明,隐姬潜在王府多年,决不可能是你指使,那你指使她伺机盗取铜钥便说不通。”

    陆陨道:“这有什么难解的,一来隐姬当年为逃避江湖追杀,隐在王府只是为了避祸,并非是真心爱他,二来广陵王是老朽酒色之徒,时间一久隐姬失宠。后来高玉偶遇,两人一见钟情,等到恋奸情热,生死为约。高玉再说出实情,要其盗取铜钥春宫图,她自是心甘情愿。”

    高玉附掌道:“陆先生果然机敏过人。剖析此事便如亲眼所见一般。”

    柔铁道:“至于银钥么,那日小店之中杀死白虎,夺走老丐腿骨的蒙面书生,便是阁下了。”高玉冷笑道:“猪王邓八、武当白虎,竟也敢打银钥的主意,当真是不自量力。”

    红叶道:“猪王邓八是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武当白虎也是忠人之事,他取银钥,也是为李恩所取。”

    柔铁苦笑一声,叹道:“高玉,虽说现下你我已成水火之势,并且我已无力回天。但我这一生能交到这么厉害的朋友,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不但无憾,幸何如之也。”

    高玉仰天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地宫中久久回荡,不由令人毛骨悚然。

    良久,高玉止住笑声,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柔铁忽然冷笑道:“你这种苦心害人,只怕老天未必会保佑你。”

    高玉出言讥讽道:“如果上天不保佑,为何你又为我所制呢。呵呵,你还有什么不了之事。等会黄泉路上也做个明白鬼。”

    柔铁道:“对了,还有一事,当日,李恩事败之时,已说出了五把钥匙和宝藏之事,我只是想不明白,当时董飞已令边境之上严查,你是如何将东西带出边关的。”

    高玉道:“是宋老大的镖局子帮了我大忙?”柔铁道:“宋老大的清泉镖局是甘凉第一镖。”

    高玉笑道:“我的东西自然是要找最好的镖局来托运,才可万无一失。”柔铁道:“可是据边境官吏所说,宋老大所托之镖中并无那几件物事。”

    高玉道:“因为老宋保的是明镖,真正的东西我走的是暗镖。”楚楚道:“暗镖?”

    高玉道:“暗镖,就是黑镖,往往是保一些见不得人之物,因为走黑镖的局子,大都是黑道中人,对雇主而言,似是很不保险。他们不走白天,不走官道,甚至看不到镖车,连趟子手都没有。”

    红叶道:“那如何将镖物送达?风险既然这么大,你还敢托镖?”高玉笑道:“如何送镖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最后东西到了目的地。至于风险么,胜向险中求。”

    柔铁道:“宋老大既然没有所运之镖物,那你为何在半路劫杀他。”高玉微现惊讶道:“你凭什么断定宋老大是我杀的。”柔铁道:“这个你不必多问,你只说是与不是,为什么?”高玉沉默了一下,嘿嘿笑道:“不错,凭柔大侠的本事,最终会知道是我的人杀的。但董飞只怕是追查到别派的头上了吧。”董飞道:“你个龟儿子,还故布迷阵。”

    高玉并不理他,尚未说话,柔铁叹道:“宋老大一死,我们就会追究原因,何人托的镖,所托何物,目的何地。将我们误导致一个不相关的方向。这样你就有很充裕的时间来取宝。”

    高玉笑道:“果然厉害,只是明白的迟了些。”

    柔铁道:“现下我唯一不明白的只有一件事。”高玉哈哈大笑道:“你说,我一定不会让你在黄泉路上做糊涂鬼的。”柔铁道:“这件事便是,你为何没发现这铁牢是可以旋转的......”高玉一惊,似是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柔铁左手在铁牢左角一个突起之处猛地一按,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巨响,众人顿觉天旋地战,立足之处猛地动了起来,皆是立足不稳,数人一时不备,跌倒一大片。高玉大惊,打一个连翘,连忙稳住身形,转头看时,只见原先光亮的出口之处,忽地将要没入黑暗之中,他连忙向外抢出,哪知这铁牢虽沉重无比,但转动巨速,他一手刚伸出牢口,已被转动的铁牢和墙壁扎成二段,他啊地一声惨叫,痛得几欲昏去。身子也因冲劲过大,重重地撞在铁牢的栏杆之上。反弹回来,一屁股坐在冰冷地铁牢底。再看柔铁那边本来黑暗无比的牢口,渐渐亮了起来,终于露出一个口子。

    高玉道:“你是如何发现这个秘密的?”柔铁道:“”柔铁又道:“俗云:多行不义必自毙,而仁者不死。我一生多行侠义之事,急人之急,救人以难,自信无愧于天地,以大数而言,断不至于死于这荒漠之中的湖底陵墓之中。你利欲黑心,为一已之私仇私利,杀害无辜。程双双与你何仇,不要说几次三番救你性命,就是以辈份而言,也是你嫂子。你竟杀她灭口。”高玉本想反驳,情急之下,竟一时无言以对,脸上豆大的汗珠向下直滴。

    柔铁道:“李恩临死之时,实际上已明白是你在背后操手。只是他知你我之交情,说了我也未必为信,且也没有证据。故此不愿说明。”

    高玉和李恩本是儿狼狈为奸,高玉帮李恩复国,李恩帮高玉夺位,都需要财宝。但李恩最终上了高玉的当。高玉掌握了李恩害死东海郡王李如海并和湘夫人私通的把柄,一直要挟他,另一方面,李恩也想取得财宝,以便复国。后来李恩杀了湘夫人,反而觉得解脱了,想不受高玉的控制。高玉便把李恩抛出。

    红叶哈哈大笑,道:“高玉,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当年你离开中原将西行之时,在醉红楼开怀畅饮之事,想不到今日再见,竟已是仇人。这倒底是为什么?”笑声凄厉。众人皆为之动容,高玉也是一楞。呆立半晌,手中锡钥一滑,落入冰雪之中。

    柔铁想到李恩死前所说:“你最好的朋友,有时是你最大的敌人。”此时此刻,他对此话的领悟,可以说是刻骨铭心。也彻底体会到了哥舒豪得知李恩陷害他之时的复杂心情。

    高玉竟将最后一截钥匙塞入深深的锁孔中,没有这截钥匙,柔铁虽然能出铁牢,但外面还有四重门,众人只能同归于尽。此时时辰已到,湖水渐渐涌入地宫之中,高昌五老出现,用手中的一根黑杖竟将那深陷入锁孔中的黄金杖吸了出来。

    长老柔铁说明宝藏的来龙去脉,一切大白于天下。

    原来,这钥匙根本不是西辽之物,当年太祖皇帝派使者出使西域诸国,屡为高昌所阻,高昌王也自恃,山高路远。太祖震怒,派大将远征西北,和西辽王夹攻高昌,以打通向西的通道,后世称这为丝绸之路。高昌王见大兵压境,国小难以抵挡,便举国向安息一带西迁,但行程匆匆,有几百车金银珠宝无法运走,便埋在一个极为机密的所在,以为将来复国之用。当时高昌五老出了个主意,将宝藏地图和钥匙分别交与不同的人,这二人也不知有什么用,只是被告知将来某时在某地相会。交与某人。但这二人在破城之时不幸分别被西辽和本朝所获。西辽得了地图,就是狼主座下的那张牛皮。北汉得了钥匙,因这钥匙是五根钥匙,顶部分别嵌以红宝石、羊脂玉、翡翠、墨玉、猫眼石,分别象征智慧、勇敢、仁慈、诚实和威严,底部是用减地阳文满雕的高昌古文字,据说是当时请波斯巧匠制成,用于开启湖底地陵的红白绿黑黄五门。

    然则高玉和公主又是如何知道这宝藏的秘密。

    天方胡人,实际是当年高昌人西迁的皇族中人,知晓内幕。想取宝藏,利用人的贪欲,暗中说动高玉和公主,出猎之时杀害了西辽老狼主,一箭多雕,嫁娲于新狼主。胡人为了取回湖底的要紧物事,但地图和钥匙分别在西辽和中土,便假称是宝藏,利用高玉的本事,打开宝藏之门。

    柔铁被高玉关住,高玉又被胡人关住。高昌五老喝破叛徒。

    高玉冻得发擀,道:“不急,你们忘记了,锡钥还在我手里。”说着颤抖地去袋中摸。哪知摸出来的竟是一堆粉末。原来,这锡器,遇极冷之天时,会化为粉末。

    柔铁道:“你现在看看,老天是保佑你,还是惩罚你?”

    公主和高玉隔着铁栅,相互呼喊。声音凄厉,这边汉人虽然听不出他们说些什么,但估计也是生离死别。眼看水深渐渐没过高玉脚、膝、胸。黎中元冷冷道:“你当年害我我妹子双双之时,可曾想到有这一日。”

    终于,水漫过了他们的脖子。公主长长叹息一声,吐出已经侵入口中的一口水,缓缓放开高玉,出得地牢,掩面奔出。听得外面战马长嘶之声,终于渐渐远去。

    董飞道:“高玉,当年双双被你害死,害我们夫妻从此天人永隔……”说到此处,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竟语声呜咽。但随即恢复了常态,续道:“想不到报应如此之快。”

    此时高玉已没到嘴边,说不出话来,只是荷荷不绝。

    最后宝藏被湖水和黄沙所淹没,永埋在数十丈的湖底,各派坏人因贪恋宝藏,不肯及时离开,只想再取一点,如同饥饿很久之人,见到可口的食物,恨不得多取一点。渐渐宝物塞满了袖子、胸襟、有人连头上的风帽也摘下来装金银宝物,如同一个吃饱了东西的人,再也跑不快。

    终于洪水过来,跑得慢的人,同时殉葬。只有不贪之人,无宝一身轻,全身及时退出。

    但出得地宫,却是一片在湖中心一个小岛之上,众人正自无计,却见到远处驶来数只大船,正是黎中元的人及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