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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放箭,杀了她!”
在赵王的一声令下时,黑压压围在椒房殿外的禁卫军齐刷刷的向前涌进一步,皆举起了手上的弓箭,然而就在这时,齐王突地一声高喝:“谁敢!全都给孤王将箭放下!”同时,他将天子的诏书举了起来,凌厉的目光扫视向了众人。
众侍卫蠢蠢欲动,踌躇不前,齐王再将目光投向了乐宁朦,向她伸出手来,压低了声音道:“小姑子,你过来,到孤的身边来,从今以后,你跟着孤,孤会护着你!”
乐宁朦看了看那寒光凛凛的一支支对向自己的弓箭,再看了看赵王与孙秀,又看了看齐王,忽地摇头笑道:“兔死狗烹的道理我懂,此事我也料到自己会有如此下场,倒是不必了!”
齐王眸中的目光倏地一凝,露出了一抹惋惜和不敢置信,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如此性命危急的关头,乐宁朦竟然会拒绝他,然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便是刚才他的一句话就足能置乐宁朦于死地。
“这个小姑子要么就自己得到手,要么就毁了她!”这是曾经孙秀对赵王说过的一句话。
此时的赵王见齐王对她势在必得,心中的戒备更是严重,想也不想的高喊了一声:“放箭!”
一声令下,霎时间,“嗖嗖嗖”破空而出的声音在偌大的殿堂之中连发回响,齐王甚至都不敢睁眼去看,而哑声高喊了一声:“不要——”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竟见乐宁朦突地一挥袖,一扇屏风横在了她面前,而殿宇的上空也陡然大开,三个人影从空降了下来,这三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盾牌,将纷纷射去的箭雨全都隔扫了去。
这时,轮到赵王与孙秀大惊,就见一个面戴白玉面具的人将乐宁朦护在了自己怀中,手中持着长剑,怒目看着他们,厉声道:“无耻,若不是她只身犯险,为你们布下此局,你们如何能废掉贾后赢得现在的胜利,如今却要过河拆桥,将一个小姑子杀人灭口。两位皆是宗室之王,素有贤名在外,竟行能如此卑鄙之事!”
齐王没有说话,在看到乐宁朦安然无恙时,他竟似有些高兴的轻舒了一口气,而赵王却冷声笑道:“你又是何人?头戴面具,身份不明,来此宫中,莫不是要行刺客之事?”
这话问得是极为可笑,若是刺客,也不必在此跟他们说这么多废话了,谢容且冷笑一声没有接话,但就在此时,殿外又有一阵强劲有力的脚步声疾奔了进来。
“皇上有旨,贾后废黜,此事到此为止,齐王殿下与赵王殿下不可伤及无辜!”
一个声音传来,赵王倏地回头,就见正是王济披着战袍威风凛凛的向他走了过来。
“赵王殿下这是干什么,难道事成之后,想独占功劳,杀人灭口么?”王济怒声问道。
赵王脸色一黑,忙赔笑了起来:“王将军说的哪里话,孤以为这小姑子乃贾后身边的人,只是想清除贾氏余党罢了,既然皇上有旨,不可伤及无辜,那便算了吧!”
赵王说完,脸部的肌肉暗暗的跳动了一下,满不情愿的抬手,让手持弓弩的禁卫军都退了下去。
“收兵!”
王济立刻来到了乐宁朦的面前,关切的问:“阿朦,无事吧?”
乐宁朦摇了摇头:“无事。”
“赵王竟如此卑鄙,此事我马上就去上奏皇上!”王济一拳打在了一旁的屏风上,恨声道。
“不,王将军先不要去,此时还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朦的事情只是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乐宁朦没有将余下来的话说下去,王济已心领神会,忽地,他又将目光转向了谢容且,好奇的问道:“你是谁?”
谢容且一时并没有回答,而是冷眼看了王济片刻,突地沉声说了一句:“她是我的卿卿,你说我是谁?”说完,直接将乐宁朦横抱了起来,穿过人群,直接朝着椒房殿外走去。
王济愕然,看了贾后的尸体一眼,连忙唤来了王显,示意他派人跟了上去。
齐王也带着兵马退下。
赵王见乐宁朦被人带出了皇宫,心中极为不甘,而孙秀便私下里劝他道:“明公莫急,不过一小姑子而已,以后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现在当务之急,我们该想的是如何控制住朝政,将大权握在自己手中,小人担心……”
“担心什么?”
孙秀附在他耳边说道:“小人还有一事未来得及禀报明公,小人借鲁国公之手派去矫诏杀太子的孙公公竟莫名的被杀了,尸体就在从前幽禁太子的许昌别坊,而太医令程据却已失踪,这几日小人都派了人去他家里寻找,但却没有任何线索和踪迹,小人怀疑……”
赵王的神色一变,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他哑声道:“你的意思是,太子他……”
“嘘——明公切勿心慌乱了分寸,不管太子是真死还是诈死,反正在世人的眼中,他都已经是个死人了,只要我们统揽了朝中大权,即便是他敢再回来,我们也能提前杀了他,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清洗朝堂!”
于是,便在次日,赵王对朝堂进行了一次大清洗,贾氏一族被夷三族,自是不必说,而曾经那些巴结鲁国公,谄侍贾后的王公大臣们算起来,几乎占了朝廷的一大半,因被冠上了“贾氏党羽”的帽子,皆被灭了满门,整个京洛再次人心动荡,几乎人人自危。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倒霉的竟然是刚正不阿对社稷有功的司空张华,所给的罪责是:“身为司空,储君有难,力谏不得,当以死谢罪!”
张华为元老重臣,一生清廉,德隆望尊,颇受人敬仰爱戴,竟然也落得一个被夷三族的下场,一时间,朝中众臣都寒了心,京洛士族也对赵王之行为多有鄙夷,尤其是赵王在清洗朝堂之后,竟矫天子诏自封为相国,侍中,统揽内外朝政,作为他心腹宠臣的孙秀被封中书令,辅国大将军,集军事,庭审,内政三宗大权于一身,从此之后,朝中的政务,大臣们所递上去的奏折,几乎都经过了孙秀的手中。
除此以外,赵王还免去了王衍尚书令的职位,理由是,王衍竟在储君有难之时,不但不为太子求情,竟然还让自己的女儿与太子离婚,赵王找了另一个人来代替王衍的职位,而这个人就是乐彥辅。
而作为此次宫变打先锋的齐王却仅仅只被封了个游击将军,假节,镇守许昌。
齐王心中怨愤不已,在临出京都之时,却想到了贾后临死前,问过乐宁朦的一句话:“你说的天时,它真的会出现吗?”
什么是天时?那个小姑子手中到底还有什么筹码?仅凭一双素手,一颗七窍玲珑心,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姑子,竟然能将贾后玩弄于鼓掌之上,就连他与赵王都成了她手中的棋子,如此智慧过人的女子还真是世间少见。
再一想到那一幅冷魅绝艳的容颜,那幽绝凌然的气质,齐王的心便顿时激涌了起来,他回头望着皇城,望着那彤云密布下巍峨的宫阙,唇角也慢慢的勾了起来:我迟早还会再回来的!
而就在齐王离京的这一日,天象大变,京洛又发生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
此时的乐宁朦被谢容且再次带到了那片海棠花海的小山坡上,夜尽天明之后,朝阳初升,大地仿若从混沌中初开,空阔辽远。
“天终于亮了!”乐宁朦望着那一轮红日,叹道。
“这一次你差点死于乱箭之中,你知不知道。”谢容且有些生气,“卿卿,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你以为,就算我答应了齐王,赵王就会放过我吗?齐王的相护只会更加激起赵王的灭口之心。”乐宁朦看向谢容且,笑道,“再说了,师兄你不是来了吗?”
听得这一句,谢容且不觉心中一暖,不禁揽了她的双肩,低声道:“倘若我来迟一步,可怎么办?卿卿,以后不要玩这么危险的游戏,我真的会很害怕……”
害怕什么?
感觉到谢容且声音都有些发颤的乐宁朦回头看向了他,看着他那一双从白玉面具后面所露出来的眼睛,沉吟了片刻,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赢了,不是吗?”
谢容且怔了怔,更加的拥紧了她,含了一抹晶莹道:“是,你赢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对贾后所说的天时到底是什么?”
天时?
乐宁朦笑了起来,她抬头望向天空,指着空中那一轮红日,轻声笑道:“师兄,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