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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
一个炎热的午后,李志吃力地蹬着三轮车,停在天桥下的阴影里,开始摆弄他的书摊。
他的书都是通过特殊渠道在网上进购的旧书,其标题和文本内容大相径庭,比如明明是一本《黄冈中学模拟试题大全》,却有着古典主义通俗小说《金瓶梅》的内容。那些打着《经管职场》和《人生哲学》名头的鸡汤书籍,却布满了RBAV插图和一些邪恶小笑话,以及诸如此类的低级趣味的东西。
当李志第一次看到这些神书的时候,他就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终于走了****运,发现了一个惊天大商机,他立即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小目标,比如先卖它一万本。
天气很热,李志满头大汗的摆好书摊,就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学生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李志其实对附近这块区域了进行过多次踩点,非常熟悉,他知道在午后放学这段时间,有大批小学生会从这个天桥下经过,他把自己赖床不起归结为具有针对性的商业行动。
几个贼头贼脑的小学生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对李志的书摊指指点点。李志马上从三轮车里拿出一本名为《我的狐狸姐姐》的漫画书,递到小学生面前,笑嘻嘻地说:
“小朋友,这是刚到的漫画书,里面有很多邪恶内容哦!”
一个小胖墩对李志嘘了一声,不屑地说:“少拿这些小儿科来骗人了,上次在你这里买的那本《亲吻姐姐》连小白兔都看不到,废话少说,你这里有没有苍校长的书,或者小哲玛利亚也行啊!”
李志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些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青春期都还没到,就要迫不及待向苍校长学习生理知识了。不过,看在你们这些小鬼孜孜以求,勤奋好学的份上,老子就把那几本镇摊之宝拿给你们瞧瞧。
李志在摊位上随手抓了一本皱巴巴的名为《纯真年代》的书,朝小学生扔了过去,挤眉弄眼地说:
“拿去,跟德艺双馨的苍校长好好学学青少年生理知识,还有小泽玛利亚阿姨的基本体操动作,看你这么好学,就50块钱卖给你算了!”
小胖墩翻看书本,看见里面的邪恶插图,龇着牙,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看着看着,不觉间就把鼻子凑了上去,突然,这个小学生鼻子一皱,恶心道:
“咿呀!这什么破书,怎么还有一股尿骚味道?咦,这里怎么还有一块H色的污渍?”
李志这才恍然想起,昨天晚上过于激动,不小心把自己上亿大军弄在书中的插图上面了,他急忙把书从小学生手里抢了回去,露出怪蜀黍的猥琐表情,喝道:
“你小子到底要不要?啊?不要拉倒,这本书我还不舍得卖呢!”
那小学生一看急了,慌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50元纸币,递给李志,跺着脚道:
“叔叔我要!哎呀,你快把书给我!”
看着小学生高高兴兴地拿着那本《纯真年代》,一路蹦跳着和几个同学争相传阅,李志忍不住点燃了一根香烟,满足地吸了一口,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想着自己对青少年儿童的启蒙教育做出的贡献,就情不自禁地哼唱了起来:
“我有一个,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李志抽着烟,陆续又有一群小学生路过,在他这里买了几本书,包括一本《题海战术》和《八九点钟的太阳》等等,至于书中的内容,小学生们早已心照不宣了。
一直忙到1点过后,李志才闲了下来,他数了数兜里的一小沓钱,乐呵呵地走到旁边卖煎饼的武二郎那里,扔了5块钱过去,吆喝道:
“二郎,煎饼果子来一个,多放点菜哦!”
“好叻!”武二郎笑眯眯地烫着煎饼一边和李志瞎扯,“李老板,今天生意可真不错呀!”
不料那武二郎刚把煎饼烫到一半,就突然扔掉了手中的活儿,怪叫一声,跳上了三轮车,一边猛蹬,一边对李志大喊道:
“城管来了!快跑!”
李志正盯着煎饼流哈喇子,没反应过来,那武二郎早已踏着破三轮溜得没影儿了,李志一边心疼自己的煎饼果子,一边下意识回头一看,不得了,一辆写有“城管执法”的面包车已经往这边开了过来。李志急急忙忙冲到书摊那里,一股脑儿把旧书往三轮车上面扔。等他好不容易收完了书,那面包车已经贴着马路牙子停了下来,哗啦一声,从拉开的车门钻出几个身穿制服的临时工,厉声喝道:
“别跑!”
李志哪里敢有半分迟疑,踏上自己的三轮车,就使出了洪荒之力,一股儿朝前面蹬去。那几个城管在后面追了几步,眼看着追不上了,就要回去开车撵来。李志回头一瞅,心道这几个狗东西这次动真格的了,又赶快加大了脚下的力道,愣是把一辆二手破三轮骑出了国产法拉利的速度。
李志慌忙把车骑过街角,拐了一个弯儿,又疯狂地冲入临街的一个小胡同里面,搞得胡同里提鸟笼的大爷鸡飞狗跳。李志蹬了半天,终于冲出胡同,不料这时,一阵急遽的刹车声猛地传入耳中,不待他回过神来,自己就被一辆横冲过来的宝马车,连人带三轮,撞飞在马路中央,那些H色小书刊散了一地,纷纷摊开,露出了里面限制级的图片和内容。
李志被那辆红色宝马车撞得七晕八素的,但好在没有什么大碍,他躺在地上也不起来,装作一副被撞得很惨的样子,嚎叫着,捶胸顿足,等着车主从车里出来。
过了几秒钟,果然从宝马车的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个二十几岁的美女,踩着红色高跟鞋,穿着一套职业女装,包裹着火辣的身材,戴着一副墨镜,不慌不忙地走到李志身旁,用冷傲的表情瞥了李志一眼,就像在看一块脏兮兮的擦鞋垫子。
那女的看见自己撞倒的只不过是个穿着白色背心,浑身肮脏,还一脸胡渣的猥琐男,不禁皱了皱鼻子,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冷冷地说道:
“该死的!装什么装,不就想讹我钱么!”
说着就去包里掏了五六张红票子,砸在李志的脑门上,一副鄙夷的表情。
李志躺在地上继续惨叫,心里面却激动的不得了:果然一切都和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
那女人看李志还不起来,以为给的钱不够,又从包里摸了几张票子,劈头盖脸朝李志甩去:
“你这种穷鬼老娘见多了,今天算我倒霉,碰上你这个晦气鬼,别装了,拿了钱赶快滚!”
李志嘿嘿一笑,也不装了,坐在马路中央,一本正经地对那女人说:
“俺说大娘,人穷志不穷,你别拿钱侮辱俺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