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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刀把书本丢在课桌上，身子趴在课桌上，眼睛沉沉合上。
长长的头发散下来，银亮的耳钉依然发着光。她没睡着，但也真真不是很像复习。
明天就要期末考试，即使属于年级里的差班，班里的大多数同学也已经开始加速临时抱佛脚。
这个学校的规章就是，高中三年六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要计入最后的总评，影响大学录取。
总之，不管怎样，都能被老师渲染得非常非常重要。
白小刀想着，嘴角轻轻勾了下。姜师灵在边上，并没有注意她，埋头复习。
她已经啃完了很多本参考书，这是个题海王，上课下课都是吊儿郎当的，但也有分寸，考前总会抱来大把参考书，一本本刷，最后也能考到年级前面。
白小刀有时候，打心眼儿地羡慕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世界已经失去了动力。
有时候觉着自己很矫情。
想来想去，想到没有东西可以想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一不小心压到左手臂，一阵抽心的酸疼汹涌而来，她咬了咬嘴唇，忍住。
伸出右手指不经意地揉了揉，最近，爸爸的手劲是越来越大了。
铃响了，她还是觉得很困，不知为什么，自那次出事后，身边的一切，像是都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变。
姜师灵最近勤奋得很，那次出事请假一个礼拜陪自己，嘴上说着无所谓，其实暗地里是下了狠功夫的。
她的爸爸是教育局副局长，平常不怎么管她，但是，成绩还是要的。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冲把脸，上了大半天课，整个人还是昏沉沉的，也不知怎么回事。
洗手间里人多，见到她进来，眼神与话语的主题也在悄无声息地转移。她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言语，不经意地笑笑，用力打开水龙头，那些话语都在水声后一点点变淡。
她掬起一捧凉水，往脸上一拍，身后，却有更猛烈的一桶水，从低下的脖颈后边冲下，穿过校服衬衫的领口，直灌而下，天气已经入秋，冰凉的水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她稍稍抬了抬头，镜子倒映出后边浅浅高高的一个影子，眼睛入了点水，她没看清。
呵，也不知什么时候，那么多人走得只剩这么点。
她没管，又掬了捧水往脸蛋上一拍，抽出口袋里的手帕，擦擦。
“碰”，又是重重沉闷的一下，整个空的水桶就从后脑勺处砸下，打到瓷砖地上，咚咚咚，意外清晰。
白小刀擦干净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衣服全部浸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下边的牛仔裤也因为水的浸润，颜色深了好几层。
她把碎发往后撸了撸，低低笑了下。
这秦念也是，都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谁给她的胆子啊。
“秦念，给你脸不要脸啊。”她抬头，直直看进面前女生的眼睛。
白小刀在家休养的那一个月，秦念就已经返校，没有收到大伤，只不过是被强暴了，捆在一个小黑屋里，和张辰辰一起。
要不是白小刀那里出事，她可能现在还被捆着。
当然这些，都是白小刀靠自己外边酒吧里混的一帮朋友了解的。这种事情甚至连黎修她都没有开口问，这种事上，她还是想留点自尊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她返校学习后，秦念就一直死缠着她不放，她也不是很懂，而且，据她所知，张辰辰失踪的那些天，学校给出的官方解释是:生病回家休养。而秦念呢，是:去深城参加英语口语比赛。学校甚至贴出一张比赛证书。
而对于白小刀，学校没有发表声明。
没有消息，一定就是最坏的消息了。
有时候，白小刀觉得很多事真是不可理喻。
黎修自那次后，也没再来找过她，她心气也傲得很，那天晚上她只记得自己被那畜牲上了，有人带着警察来救她了。
就没有其他了，她怀疑自己因为惊吓过度选择性失忆了，姜师灵对此闭口不谈，肖齐他们也随着黎修不再来了。
好像，一个男人，颠倒了她的整个世界。
再是秦念。这个姑娘，原本是个极好的学生，学校里的前男友可以组一个团。
但这美好的姑娘最近突然就跟她狠了起来——
换座位时，秦念和自己隔着一条走廊，在她左边。移桌子时，故意推得很快，没等她移开，就已经碰的撞上她放在桌边缘的手指。
那一下，就比被刀割上去差一小截。她没吭，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有一次周末过来，她发现自己课桌里边全是捣烂的橘子皮，橘黄色的一大滩，她看看秦念书包里每天带来的一袋新鲜柑橘，抿了抿嘴，自己清理干净，姜师灵那天不在，她也没说。
秦念是语文课代表，负责检查作业是否收齐。白小刀虽然是臭名昭著的不做作业大王，唯独语文作业她都会交，也没有人知道原因。
可那天，秦念在班级里大声朗读:“语文摘抄未交:白小刀。”
那一刻，全班同学都惊讶了。
白小刀那天中午没去吃饭，来到教学楼底下的大垃圾箱，徒手翻了很久，找到了被泼上墨汁，撕得零碎的摘抄本。
扉页上有很清秀的字，
落款是
她默默回家用胶带贴好，墨汁是去不掉了，她无声无息地换了一本摘抄本，只是，从那以后，她连语文作业也不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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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师灵看到她新的摘抄本，动了动嘴，却没说话。
这回，秦念又来了。
白小刀脚上一个力气就勾起水桶用手拿起，猛力往洗手台前的镜子砸去，模糊的影子变得支离破碎。
她撂起一片狭长的镜片就往秦念身上丢，秦念没料到她会这么猛，躲了躲，镜片碎在地上，哗啦哗啦，在嘈杂的课间依然足够响亮。
外面渐渐围聚过来人群，白小刀像是没看到，一个使劲揪起秦念的后领口，摁到洗手台上，破碎的镜片被力道一震，有的刺入了白小刀的手背上，有的刮伤了秦念的脖子和脸庞。
“白小刀，你疯了！”
白小刀一愣，但手上力道未减。
“白小刀，你疯了！”妈妈在跨江大桥上似乎跟她讲过。
她分神很快结束，右手捏住秦念的领子，左手把水龙头打开，揪着秦念就往龙头下凑。
“我没疯，秦念，疯的是你。我警告过你，不要惹我，一而再再而三，你玩够了没！”她凑在秦念的耳边，声音低沉又狠厉，越骂越冷静，水放小了点。
秦念哪里见过这种事，被搞得够呛，嘴里依然不松:“白小刀，你就是个虚伪的婊子，被男人上了，在这泄火，你总有一天会发觉自己有多糟……”
白小刀抓起一片玻璃碎就抵到她脖子上:“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信不信我杀了你！”
本来围观的人群顿时就骚动了，这个学校打架是寻常事，但涉及到性命的，从来没有。
白小刀经常跟着黎修他们一块儿，有时一些人实在欺负人，他们也是把他们打得片甲不留的。
可这回白小刀发狠的样子，他们是从未见过。
“呵……原形毕露了，白小刀，我今天话就撂这儿，你他妈就是个疯子，我呸……”秦念丝毫不畏惧，苍凉地笑笑。
白小刀被她说得火蹭得就上来了，她知道这段时间关于她，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学校的传闻就没有停过。
可流言蜚语，她也受多了，都麻木了。只是这次主题比较特殊。
然而，现在看来，好像不仅仅是特殊那么简单了。
白小刀，从来都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子。
只要你是故意且无正当缘由去伤她的，割她一道刀痕，她可以卸掉你两条胳膊。
这回，是想要了你的命。
“秦念，你记着，今天你说的这些话，我会刻在你的墓碑上！”她说话间手上力道就加重了。
秦念的脖子间已经渗出了血滴，脸憋地通红，完全说不出话来。人群里好像已经来了老师，而白小刀已经红了眼，完全无视。
这么多人，没有人出手阻止，就在那站着，站着。
“白小刀，你给我放手！”一个身影从人群后端直接劈过来，抢先老师一步把白小刀扯开。
白小刀的手劲大。
但始终拼不过，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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