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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臂人魔,搜魂夺魄!
六十余年前,龙逸峰现身江湖,无人知道其师承来历。夺命搜魂指打得江湖群豪臣服,就连当年独步天下的武学宗师逍遥子,都是败在龙逸峰手下。
行事亦正亦邪,全凭个人喜好,为江湖名门正派所不容,称其为人魔,身有残疾,左臂齐肩断去,江湖上又多称其为独臂人魔。挑战绝世高手,未曾有过败绩,出道不及三年,却已名震江湖,声势无两。
风头正劲,却蓦然消逝于江湖,无人知道其下落,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夺命搜魂指也是自此绝迹江湖。
方白衣掌指变幻,劲气破空,发出剑鸣般的清响,顿时让程琨等人想起六十年前昙花一现的夺命搜魂指,无坚不摧,洞金裂石,眸光中尽是惊骇,冷汗涔涔而下。
知晓已是留有余地,否则只需补上几指,众人便会命绝于此,再多的弟子帮众也挡不住这凌厉的指力。
真气凝于指尖不发,隐有晶莹璀璨,眸光扫过程琨等人,方白衣缓缓地道:“独臂人魔龙逸峰?方某所使并非夺命搜魂指,而是渡天劫指,和那独臂人魔龙逸峰没有半点瓜葛,更是没有任何渊源。”
“渡天劫指?”程琨等人为之愕然,却是从未听说世上有如此指法。
神色变幻,依然难掩惊骇之色,凌厉无匹,专破护体真气,相隔数丈洞穿躯体,如同摧枯拉朽。
程琨和寒江钓翁等人相视一眼,无不是心生退意,却仍自恨恨地道:“方白衣,山水有相逢,铁剑门等帮派百余条人命,绝不会就此罢休,终有一天会向你讨还公道,哪怕命丧你手,也是在所不惜。”
说罢,相互搀扶,各自率领弟子帮众,狼狈离去。
方白衣等人也不加阻拦,任由程琨等人离开,只是眸光凝重,看着程琨等人消失在街头巷尾,踪影不见,暗自叹息口气,缓缓摇头。
蓦地心中有感,回头望去,却见殷瑞淳和殷娇姗立身在巷尾暗影处。手握长剑,各自抱臂胸前,眸光湛湛,脸上带着几分诡异笑意,其意难明,耐人寻昧。
傅香凝蛾眉微蹙,娇颜浮现忧色,道:“白衣,独臂人魔龙逸峰当年横行江湖,和江湖中人多有结怨,你所使渡天劫指,若是江湖中人先入为主,误以为你是独臂人魔传人,前来寻仇,该当如何是好?”
江湖上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为了个人私利,不加分辨,横加指责,程琨等人已是演绎得淋漓尽致。
若是独臂人魔龙逸峰的仇家,闻得方白衣指法凌厉,疑似当年惊绝天下的夺命搜魂指,怕是绝不会善罢某休,坐视不理。界时纷至踏来,逼问独臂人魔龙逸峰下落,师债徒还,向方白衣寻仇。
至于渡天劫指,究竟是否当年昙花一现的夺命搜魂指,却非他们所在意。
方白衣叹息口气,摇头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之所以摆下天覆大阵,就是不想跟铁剑门等江湖帮派结怨,可惜事与愿违,形势所迫,若不能数息之间将程琨等人慑服,冲突起来,惊动官府,恐怕会闹到不可收拾。”
江州地处南北水陆交通要冲,富庶之地,历来是朝廷赋税仰仗所在之首,辖下五州三十六县,江州知府官授三品。
城外更是驻扎数万官军,镇守江州,统领地方军务。
铁剑门等江湖帮派两三百人,若是冲突起来,以方白衣等人武功,定能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漂杵。
江湖仇杀,数十人生死,官府未必会在意。但江州城乃是府衙所在,若是数百人街头厮杀,血溅长街,怕是会惊动官府,引城外驻军进城,横出诸多事端,一发不可收拾,绝非方白衣所愿。
傅香凝螓首轻摇,叹息道:“我有父皇钦赐凤玺玉佩,监察各方政务,可调动两万以下地方驻军,此事你倒勿需多虑,纵然惊动官府,亦是无妨。”
“并非完全如此,眼下与铁剑门等江湖帮派结怨,多是出于误会,若是我们将程琨等人杀散,怨仇怕是会越结越深,直至不死不休,再无化解可能。”方白衣暗自摇头,凝光凝重,缓缓地道。
眸光瞟过方白衣俊朗的脸庞,傅香凝暗自苦笑,道:“只怕程琨等人胆怯,不敢与幽冥山庄抗衡,指鹿为马,硬是要栽到我们的头上,以江湖道义相欺,纠缠不休。”
方白衣点头,却是轻笑起来,道:“倘若如此,便请香凝出示凤玺玉佩,调动官军以平乱之名,围剿铁剑门等江湖匪类。”
傅香凝嗔怪地横其一眼,螓首转过,却也自顾轻笑起来。
江州府衙。
坐落正南大街,门前石阶两侧,摆放两只半丈多高的石狮,口中衔着石珠,张牙舞爪,显得异常威猛。
石阶上几个衙役分站两边,看守鸣冤鼓,司职通传回禀,门前廊柱上书写鎏金楹联,明志自勉,警世之语。门上横匾书写江州府衙四个大字,银钩铁划,笔锋苍劲有力,显是出自名家之手。
方白衣等人来到门前,尚未说话,输不起已是抢步上前,翻手亮出一枚令牌,不顾门前衙役阻拦,直闯进去。
侧身而立,小可怜手臂虚引,请方白衣和傅香凝先行,自己则跟随身后,派头十足。方白衣暗自苦笑,此番做派哪里是登门相求,但是想到傅香凝的身份,却也释然。
门前衙役显是不明所以,未曾认得输不起手中令牌,却又为傅香凝等人气势所夺,想要拦挡,偏又畏首畏尾,慌里慌张跟随进去。
进得公堂,傅香凝大喇喇坐于公案之后,神色肃穆,输不起和小可怜分立堂前。紧随而至的衙役脸色大变,立于堂前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知来的是何方大员,心思活络者早已飞奔后堂,禀报知府大人。
不多时,江州知府身着官袍来到公堂之上,年约五旬左右,眸光清正明亮,扫过傅香凝等人,气度非凡,却是未曾见过。
江州知府浓眉蹙起,神色带有不悦,怒道:“尔等何人?因何闯我江州府衙,藐视朝廷律法,是为何故?”
傅香凝没有答话,只是伸手自腰间摸出凤玺玉佩,高举手中。
江州知府脸色微变,顿时认出皇家之物,后宫凤玺玉佩,急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卑职江州知府寇哲渊参见公主千岁,千千岁,不知公主鸾驾莅临,以至迎驾来迟,尚请公主千岁恕罪!”
身后师爷、衙役等人无不色变,翻身跪倒,口呼公主千岁。堂前衙役暗自庆幸,未曾粗言喝骂,否则触怒鸾驾,此时焉能活命。
傅香凝手臂虚抬,轻声道:“寇卿平身,本宫此次过府另有要事......”
说到此处眸光掠向寇哲渊背后,寇哲渊会意,挥手摒退师爷衙役,立身于堂下,神色平静,颇有些不吭不卑,道:“不知公主有何谕示,还请示下,卑职自当尽力。”
傅香凝暗自点头,朝野盛传,江州知府寇哲渊为官清正,当代名儒,颇有几分浩然正气,今日得见,果是名不虚传。眸光闪过赞许之色,道:“本宫此次代父皇巡视天下,路过江州,却是方公子有事,需要劳烦寇卿。”
“方公子?”
寇哲渊眸光微凝,望向端坐在旁的方白衣,潇洒俊朗,人中龙凤,却是神色有变,眸光中浮现出几分惑然。
方白衣不敢托大,急忙长身而起,拱手作揖,道:“草民方白衣,见过寇大人,此次前来是想请寇大人刷下几道榜文,将方某手中之物公诸于世......”
眸光讶然,方白衣住口不言,却是寇哲渊神色怪异,眸光在方白衣身上打量不停,惑然中却又带有几分惊骇。傅香凝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寇哲渊是为何意,看其神色,貌似曾经见过方白衣。
方白衣浓眉微蹙,看了眼自身,并无不妥之处,奇道:“寇大人?”
“啊?”
寇哲渊恍然醒过,未曾理会方白衣所言,却道:“方公子,请恕本官冒昧相询,不知方公子府上何处?”
方白衣微感愕然,细细打量寇哲渊,心中毫无印象,略有沉吟,缓缓地道:“方某家住江州府清源镇,不知寇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江州府清源镇?”寇哲渊闻言,眼眸暴睁,神情激动以致身躯微颤,抢上前来抓住方白衣手腕,眸光震撼,急道,“方公子可是清源镇颜公府上的小少爷?左右乡邻称之为方哥儿?”
“正是!”方白衣暗自皱眉,心中隐有不安。
寇哲渊神色怔怔,颓然松手,脚下踉跄退后,似是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开口,不知从何说起。半晌,这才喟然叹息,面有愧色,道:“方公子,本官对不住你,更是对不住颜公。”
傅香凝蛾眉微蹙,起身走到近前,眸光带有审视,扫过寇哲渊,柔荑已是扶上方白衣手臂。
却是心头悸动,感受到方白衣心中的紧张,甚至带有某种恐惧。相识以来,方白衣始终表现得风轻云淡,宛若超然物外,纵然知道前路凶险,却也是波澜不惊,淡然处之,眼下不知何事,竟让方白衣感到紧张,恐惧。
方白衣眸光异常凝重,隐隐带有几分恐惧,缓缓地道:“寇大人,可是颜府有变?究竟如何,还请寇大人明言!”
曾经漫步江州街头,数条街道未曾见到一家颜记商号,已是心有不安,却以为外祖父年迈体衰,无力经营,母亲身为妇道人家,不便抛头露面,这才收缩产业。
眼下看来,怕是别有隐情,否则寇哲渊绝不会如此表现。
寇哲渊眼眸中闪过痛苦之色,泪光隐现,声似哽咽,道:“十四年前,颜府惨遭灭门,本官无能,至今不能破此悬案,愧对颜公在天之灵......”
惨遭灭门!
寇哲渊话语低沉,听在方白衣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震得脑海中嗡嗡作响,寇哲渊后面所说,却是一个字也未能听到。眼眸暴睁却是空洞无物,神色恍惚,方白衣面色惨白,身躯摇晃,仿佛站立不稳。
小可怜飞身上前,与傅香凝左右扶住方白衣。
芳颜变色,眼眸中寒芒暴起,傅香凝厉声喝道:“寇哲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清楚。”
清源镇颜府,家主颜乐施,虽是家财万贯,却以慈善为本,捐资助学,铺桥修路。清源镇上左右乡邻,多承颜府恩惠,感念其恩,莫不以颜大善人相称。
江州知府寇哲渊,主政地方,与颜乐施相交莫逆。每逢施政惠民,颜乐施总是慷慨解囊,捐献黄金白银,助其一臂之力,江州城外通往各县官道,莫不是颜乐施捐资修建,善名传遍江州府。
应万民所请,寇哲渊上书朝廷,表奏颜乐施善举,当今圣上龙颜大悦,御笔亲书乐善好施,制成金匾赐与颜府。
寇哲渊随同朝廷钦差,沿路锣鼓喧天,百姓相随,将金匾送到颜府,挂在中堂之上。
也就在那时,曾经隔窗望见方白衣,端坐书房随先生读书,生得粉雕玉琢,甚是惹人喜爱,印象颇深,才能在相隔十五年,隐约间认出方白衣。
却是在十四年前,夜黑风高,没有半点星光,一伙黑衣蒙面人闯进颜府,见人便杀,颜府上下二十三口,除去门房颜洪有事外出,尽数遭难,无人幸免,颜家大小姐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寇哲渊得知此事,极为震怒,勒令江州府捕快刀头限期破案,追捕凶手,务必为颜府上下报仇。
却是一晃多年,没有丝毫头绪,颜府灭门一案始终悬而未决,至今未曾侦破。每当夜深人静,寇哲渊总是深感自责,怒斥自己无能,不能为至交好友报仇雪恨。
方白衣魂飞天外,状若痴迷,眸中黯淡无光,只是口中喃喃低语,道:“不可能,不可能,颜府只是商贾之家,未曾与人结怨,府中存银不过千两,怎会遭此横祸,不可能,你骗我!”
话到最后,已是目眦欲裂,喝声震天,身影晃动,如同鬼魅出现在公堂之外,身形扶摇而起,宛若鲲鹏翔空,凌空飞渡,直往清源镇掠去。
城墙高耸,却是飞掠而过,轻功身法发挥到极致,几乎要化作流光,在山野间飞渡。
傅香凝等人色变,深恐方白衣心神紊乱,发生意外,亦是腾身掠起,追着方白衣远去,瞬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寇哲渊跌坐地上,潸然泪下。
“方白衣,哪里走!”
出得江州城,山野林间蓦然窜出数人,腾身而起,刀剑横空,意欲拦截方白衣。却是看也未看,接连劈出数掌,先天无极护体神罡,色泽银白,耀眼夺目,丈余长的孤形罡气螺旋斩出,顿时将数人劈碎。
含愤出手,功力提升到极致,先天无极护体神罡,旷古烁今,纵是少林衍慧大师亦不见得能够撄其锋芒。
随后赶来的傅香凝等人无不咋舌,暗叹方白衣功力之深厚,与名震江湖的前辈高人不遑多让。
三十余里路程,片刻即至,空中身影晃动,一道白光宛如流星曳地,划落颜府门前。离家十五载,方白衣终是回到魂牵梦萦的家中。
却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