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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乔安嚣张肆意了一辈子,最后差点成为幕后oss的穿越生涯,似乎让她的一蓬热血终于稍稍冷却下来,提前、啊不或许该说是“终于”迎来了一颗老年人才有的种花养草逗鸟的心态,然后等待着慢慢满血复活,下个世界继续再战。
此时,她正身在意大利。
不可否认的,这真的是一个富有浪漫气息的国家。
乔安走在佛罗伦萨的街道上,大概是接下来这个国际有名的艺术之都又要迎来一场知名艺术展的缘故,这个又译名为翡冷翠的城市,仿佛抬抬手虚握一下手指,都能从空气里挤出几滴浓郁的文艺芬芳。
骑着高头大马的英武男子经雕塑家之手在佛罗伦萨留下了永久的痕迹,它在街角伫立了不知多少年,身上隐隐带着被雨水经年累月冲刷过的残迹。
乔安却没闲情逸致欣赏这个古老的城市的美丽倩影,她绕过这座雕塑,在附近一家宾馆里住了下来。
这一世的她很巧合的再一次来到了美国,她来到意大利却不是出于游玩的目的。
她在来到意大利之前,她这一世的家人刚刚经过了一场互相推卸责任的指责与争吵。这一世的她作为一个婴儿降临此界,被此世的父母抚养长大的她,本不应该对父母过多的批判,但她真的无法昧着良心说这是一对非常负责任的父母。
那个应该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以经商为名,几乎把飞机当成了第二个家。而她那个理想主义的母亲,终日沉醉在艺术的殿堂里,视家庭为一种束缚。最开始的那几年,乔安真心怀疑这对男女,都快忘了他们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了,虽然他们在同一栋房子生活、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有时乔安都快认为,自己这一次轮回中最大的目的就是玩一出养成游戏,替父母照顾自己此世的孪生姐妹了。但也不知道是她缺少照顾孩子的经验,还是父母的不负责任让她的这个孪生姐妹太想要父母的关怀,她这个妹妹的性子变得有些奇怪。
这个妹妹费尽心思的想要让这对不怎么负责人的父母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更不愿父母过多的关怀自己这个当姐姐的,有时甚至会表现的有些偏激。乔安总不至于跟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争宠,而且她对于这个可以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还带着点隐隐的纵容,于是,她就听之任之,随对方折腾了。
这样一来,她在那个亲情关系冷漠的家里,似乎变得更加隐形了。
在不知不觉中沦为陪衬的乔安对此倒是有些无所谓,她是一个很会为自己找事情做的人,也许她这一世有些受她那个终日徜徉在艺术世界里的母亲的影响或是启发,她想着,自己这一世或许可以尝试着当一个作家?再没有谁的脑海里藏着比她更多的稀奇古怪的故事了。
直到一个消息的到来,打破了她宁静的生活。
她那个跟着父母出国旅游的妹妹失踪了。
那对身为父母的男女回到家后,先是展开了一场以推诿责任为开头,以互相责骂为结尾的争吵,这才讪讪地开始讨论如何找回女儿。
情绪纤细敏感的母亲,不知是仅仅把这个悲剧性的事件作为契机,以便抒发她那冷漠又理想化的感性情怀,还是真的在为自己失踪的小女儿感到悲伤恐惧。她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说:“希尔达,我可怜的希尔达。都是妈妈的不好,不管你去哪了,这个家里永远会记得在夜晚为你量一盏指明灯,我好想你……”
威严的父亲有些厌烦哭闹声,带着些嫌恶地说:“当然是你的错,我让你好好看着她的,不过是去旅游,她看起来那么兴奋,都有些神经质了。”
母亲停止哭泣,她说:“那你呢?我跟你说我找不到希尔达时,你竟然还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说‘她会回来的’,然后就和你的朋友到酒吧喝酒了。”
“是啊,你也放心了不是吗?第二天、哦,也许是第三天我约你去咖啡店,你不也开开心心的去了吗?那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你的女儿?”
眼见又一轮推诿战要开始,乔安冷淡地打断了两人的话语,她说:“那么,让我回归正题,希尔达现在去哪了?你们想好找她的方法了吗?”
这对男女都不说话了。
乔安说:“回忆一下你们的旅游路线,你们不打算再回去找一找吗?”
美丽的母亲说:“我们已经报警了,当地警察说是会尽力找到希尔达的。”
她呼唤着乔安的名字,眼里再次泛起泪水。“莱拉,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了,一回到那里,我就想起失踪的希尔达。”
父亲说:“希望当地警方能认真寻找失踪人员,我们只能等着他们的结果了。我接下来在西雅图还有场会议,不可能再原路返回找希尔达了,开完会如果有时间,看情况我会再去一趟那里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就像是家里没有希尔达这个人一样,继续过上了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的生活。
希尔达,真想让你看看这就是你费尽心思赢得的来自父母的“宠爱”。
看不惯他们两人做派的乔安,只好独自一人上路寻找希尔达了。
虽然希尔达的性子不是那么乖巧,行事也不是那么的讨喜,近年来的一些作为几乎在挑战她的忍耐下线,但她还记得小时候希尔达跟在她身后那可爱伶俐的模样,好吧,就让她最后为希尔达尽心尽力一次吧,这之后她再做些什么,她都不会管了。
当然,她来到意大利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也许双生子之间真的有什么科学难以解释的特殊感应,在希尔达失踪的那天,她突然间感到一阵心悸,那种感觉糟透了。在父母回来后,得知希尔达失踪的消息时,她总有一种特别不详的预感,不详到她根本不愿说出那种想法,也许希尔达已经……
不管如何,她已经来到意大利了,接下来就去找当地警方打交道。
听母亲说,希尔达是在佛罗伦萨与她分手的,两人约定在比萨市沃特拉区会和,两人一直有用手机和电子邮件联络,结果在半路上希尔达就失去了联系。
在联系上当地警方之前,请原谅她擅自入侵了佛罗伦萨和比萨的监控系统,虽然她很无奈的没能从中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至此,她对能否从警方那里得到一个好消息,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从艺术家母亲手里要来了希尔达可能会选择的旅行路线,几天后,乔安便根据这份旅游路线,从租车行里租了一辆车,“跟随”着希尔达的步伐,自行从佛罗伦萨前往希尔达的最终目的地沃特拉城。
既然是出来游玩的,对方定下的路线自然是经过细心挑选的,一路上道路两旁的风景美不胜收,天空蔚蓝,随意截取一幅画面都如艺术家的作品般充满了诗情画意。
如果是其他时候,乔安一定万分乐意停下车,驻足观赏片刻,拿出相机精心挑选角度拍照,或是用画笔细细描摹,将她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存留下来。然而她此时就像身在佛罗伦萨时一样,完全没心情真的如同一个游人般四处游玩怎么舒心怎么来。
途中,她有用电话联系过警方,与她所想的一样,警方完全没有关于希尔达的消息。
她越来越接近沃特拉城,她心底的期望也一点点减小,事实上,她早就隐隐约约意识到,希尔达是真的出事了——天人相隔的那种,也许她一开始就没指望能依靠这次的意大利之行找到希尔达。
在临近沃特拉城的时候,乔安发现路上的车辆与行人明显的多了起来。
有穿着深蓝色海军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指挥着众人:“请大家把车子都停放在停车场上,不要开进城!”
乔安随着众人把车停在了停车场上,停车场上几乎停满了车,她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估计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坐在车里,拿出手机搜了搜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然后她非常迅速的找到了答案,今天是圣马库斯节。
她点开关于圣马库斯节的维基百科:
相传在一千五百年前,一位来自沃尔图里的基督教传教士马库斯把所有吸血鬼从沃特拉城中驱逐了出去,后来这位伟大的神父亡于罗马尼亚驱逐吸血鬼的过程中。自沃特拉城中的吸血鬼都被马库斯神父逐出城,沃特拉城再也不曾受到吸血鬼的袭扰,人们感念这位值得尊敬的神父,就在他去世后,就将他把吸血鬼逐出了沃特拉城的那一天定做圣马库斯节作为城市庆典。
她从车里走下来,随着人群穿过厚重充满历史气息的城墙,进入了内城。
她注意到这城墙上插满了红色的小旗子,来来往往的游客身上也往往穿戴着红色的衣物,还有许多人的身上穿着红披风,嘴里带着模仿吸血鬼的尖牙,这让穿着浅棕色七分袖薄风衣的她显得有些显眼了。
就在她打量四周的时候,一个志愿者打扮的英俊年轻人走了过来。他递给她一条宽细匀称、尾端绣有圣马库斯字样的红色长带,当然,他臂弯中还放着几十根这样的带子。
他带着爽朗的笑容,问:“游客吗?我想你需要这个。”
乔安道了声谢,接过红色的长带,然后笑着问他:“我该带在哪里比较好呢?”
这个意大利男子说:“女士,您的头发真漂亮,我想您可以用它扎起头发来?”
她这一世的样貌随了她那个艺术母亲,有着一头颜色极浅淡的金色头发,如果是在夜色下,估计会有不少人会把它误认为银色。
在意大利的这一段时间,她已经习惯意大利男人的热情了,她说:“多谢。”然后她就动手用带子把头发扎了起来。
沃特拉内城中的人实在太多了,到处都是携手相伴的情侣,带着孩子的父母,乔安几乎要怀疑整个比萨市的人们都赶在今天来到了这里,她深感自己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她小心的避让开人群,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穿行而过。
她倚在墙壁上,拿出手机调出导航仪寻找她几天前定下的那家小旅馆。她默背下路线,把手机放好,再次在人群中穿行。
在看到旅馆的招牌后,她隐隐地松了一口气。这家旅馆原本也是希尔达要入住的地方,不过她根本没有机会入住其中。
她来到前台登记了自己的姓名,然后去位于三楼的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看,然后回到了一楼点了份牛排。一楼面对街道的那一面墙,被巨大的落地窗取而代之。负责支撑着玻璃的金属框架,不是常见的银色,而是被涂了一层黑漆,被定做成细小的藤蔓状,精致而又古典。
就在她将最后一口牛排吃下去后,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是临近黄昏,而是一片云朵遮住了太阳,原本晴朗的天空蒙上了一层暗灰色,空气中都弥漫上了一层水汽,天空上飘洒下一场可以让人完全忽视的细若牛毛的雨水。
虽然这场雨小到完全可以让人忽略不计,但还是有一部分游客因此而退去了。
乔安趁着人流量减少的时候,走出了旅馆。
她按照希尔达的旅行计划,决定去她原本决定好要参观的普奥利宫殿参观一下。
她穿过沃特拉广场,拿着从旅馆老板那里要来的沃特拉城旅游地图,停在一处角落,再次确定了一下路线。
浅金色的头发突然从脸侧滑落,发梢柔软地搭在地图上,遮住了她要看的内容。
乔安后知后觉地摸了一把头发,这才发现她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
她回头向地面上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发现那根用来扎头发的红色长带正安静地躺在地上。
她弯下腰,正要拾起发带。
却有一只明显属于男性的手,先她一步握住了带子的一端。
乔安握住长带准备拿过来,“谢谢。”
然而她发现自己难以抽动带子,对方看起来明明只是随手拿着发带,那力气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正好将发带死死卡在指间。
那只手纤长无比,美好的宛如艺术品,却带着一种常人难以形容的苍白。
她顺着这只手向来人看去。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身上穿着在圣马库斯节随处可见的斗篷长袍,但他身上的衣物却又与他人有着明显的不同,无论是那考究的做工,还是那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的衣料。他人穿上长袍,披上斗篷,不过是为了增加节日气氛,而他却是在真真正正的把它们当做正装来穿。
他的面色如同他的手一样白皙,五官如弗洛伦撒与沃特拉随处可见的雕塑上的人物那般精致,他留着一头现代男士中少见的长发,头发乌黑如缎,带着微微的卷曲,配上他这身样式古老的衣物,只会让人觉得意外的合拍。
“……先生?”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整个人就仿佛从数个世纪前的油画中走下来的人物一样完美。
此时的他称得上是面无表情的,神色漠然。
然而乔安却注意到了,他那双死寂又空无的眼睛背后似是潜藏着与他展现出来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情绪。
他注视着她,双目中燃烧着被欺骗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