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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的中元节、释家的盂兰盆节、儒家的祭祖节都是在同一天。
每年七月十五都有着祭拜。
黄水县也不例外。
但除了祭拜自家先祖,黄水县亦是祭拜黄水河神,寻求护佑风调雨顺。
七月是收割的季节,若是遭遇连绵雨水,以食为天的普通人会难于收割,更是无法将稻谷晾干,会造成重大损失。
在黄水县不乏诸多黄水河传闻。
这条河平常极为清澈,一旦有连绵雨水,便会隐隐发黄,而后到黄泥水不断,恶浪滔天。
这也慢慢形成了各种祭拜黄水河神的活动。
谭政是儒家派系,愿意祭祖,但他不愿意搞什么祭拜黄水河神的庙会。
甚至于他脑海中还不乏想向黄水县人普及一定的知识教育。
拜神不如拜己,什么黄水河神不存在,风调雨顺更是靠气候,与河神没半毛钱关系。
这就是一条普通的河,压根没什么水神龙王,也不会有擅长操控风雨术法的大妖神来护佑普通人。
大伙儿都忙着搞自己的生活,哪里会费心费力调水降雨引洪水。
谭政觉得一些特例和孤例不应该以讹传讹,加以各种神化和渲染,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说的没错”李鸿儒点头笑道:“但他们喜欢喜庆一点就喜庆一点,搞搞庙会活动也无妨。”
“大人,这……”谭政迟疑道。
“只要不影响收割庄稼,不丢个闺女到河里去侍奉水神就行,每个地方的风俗习惯有一定不同,咱们可以适当尊重当地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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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儒提及了标准。
他这个标准的底限很低,让谭政连声称庙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一些舞龙舞狮助兴的活动,又有剪彩纸,也不乏庙会时一些小活动,又有各种小商贩趁着人多做些买卖。
李鸿儒觉得这很好。
适当的举办庙会甚至还能促进经济的运转。
只要不发展成百济国那些愚昧村民祭河神的模样,一切就并无什么问题。
他说上数句,顿时让谭政连呼英明,又有没弄清楚问题的郝建和衙役们也大呼英明。
庙会可以继续举行,县衙班子也会照常到场捧个场。
与往年一样,什么事都没做改变。
虽然不知道哪里英明,但跟着一起喊大人英明不会错。
黄水县的上任显得波澜不惊。
黄水县令调任时悄无声息,李鸿儒上任时也没搞什么特殊。
对普通人而言,这县衙中坐着哪位老爷并不影响正常的生活。
李鸿儒亦是在这黄水县衙中安稳了下来。
白日翻翻书琢磨,完善《异地行记》,又练练武技和术法,晚上照常入睡。
李鸿儒进了县衙,只觉这儿住着和家里没区别。
十天半月也不见有人来告状,该收的税收亦是能按时上缴,防水患固堤等民生事情按常例操作,黄水县事情不多。
当然,他还有谭政这个较为得力的助手,即便出现了一些小事情也不需要去操心。
作为上位者,知人善用,放心用人都是学问。
李鸿儒少有成为某个部门的主管者,更多是作为辅助者。
但他见过的长官比较多。
除了侯君集打仗时喜欢先将诸事融入心中计算,做到诸事了无遗漏,其他上司无一不是极为擅长用人。
能交予下属完成的任务,上司坚决不会插手。
一来是上司的时间有限,事事插手会累死。
二来则是不断交托事情出去,麾下的成长会极快,培养成功后的效率会非常高。
他出道时就没少被徐茂功当牛当马的用,累到苦不堪言,感觉徐茂功缺不了自己。
但李鸿儒如今回头时,只觉自己当年那些事情只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没有他李鸿儒去做,也会有另外的人顶替。
从他的视角出发,他就是一切事件的中心,但从徐茂功的视角出发,他就是一个很正常的辅助者。
缺乏了他,徐茂功在并州照样是大都督,能稳镇一方。
诸多事情仅此而已。
当坐到一方小区域顶级长官的位置上,李鸿儒回首时亦是有着一定的觉察。
人很容易形成以自我为中心,感觉世界缺了自己不会运转。
但实际上,相对于庞大的世界,甚至于大唐,又或到黄水县这一方之地,即便是少了他这个县令也会正常运转。
他来黄水县之前是如此,他来黄水县之后也是如此。
日子在平淡中度过,七月十五姗姗来迟。
李鸿儒穿上朝廷赐予的大红官袍,带上官帽,带着县衙的草头班子,坐进了轿子。
轿子是一种靠人力抬杠行进的交通工具。
在李鸿儒眼中,轿子是一种反人类交通工具。
想要抬人,就得先将上百斤的木头轿子先抬起来,费人又费力。
坐在狭小的轿厢中,李鸿儒觉得还不如自己踏两步。
但轿子代表着县衙的官威,百姓认轿不认人。
四抬大轿出行,又有县衙特有的铜锣敲响,一时间街道行人避让,又有大人和小孩不时大呼‘快来看,县大人去庙会了’。
仿若县令去庙会是一个通知,诸多传递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轿子的后方,一片凑热闹的人不断有着跟随,队伍渐渐趋于庞大。
在这座不算大的县城中,诸多人渐渐汇聚,又有赶集者远远而来凑热闹,围绕得人山人海。
“大人,您是身强体力壮,有好多县令大人是文人身份,又到四五十岁才坐上这位置,没个轿子抬着走不行呢!”
李鸿儒对改革庙会没什么念头,但涉及自身之物时,李鸿儒似乎有些想法。
这让一旁伴随前进的谭政劝诫了一句。
“原来如此!”
李鸿儒总觉得坐轿子有些怪怪的,对自身不合适,直到谭政提醒一下,他才想到其他人的条件。
他最终放下自己的小心思,决定跟随大伙儿的规矩。
虽然有些反人类,但轿子存在就合理。
或许某天到发展出火车,又或者其他车,这些人力工具便会自然而然淘汰。
他个人可以不喜,但作为这个时代的产物,轿子具备着相当多的特征。
这不仅仅是人力行进的便捷工具,亦是官衔的象征。
行至祭拜庙会的场所,李鸿儒踏步走出这台轿子时,还听到了四周闹哄哄的声音有着短暂的停歇。
大致是寻常见多了年龄大的县令,李鸿儒这种年轻县令还有些让人不适应。
但诸多衙役和轿子做不得假,只是短短数秒,诸多人就齐齐躬身了下去行礼。
“大唐贞观十六年七月……”
庙会中供奉的是一尊水龙王,木雕的龙身搭配上油漆色彩显得极为威猛。
这就是一尊普通的木雕,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李鸿儒也不以为意,开始对着这尊木雕念祭文行礼。
这让黄水县祭祀黄水河神顺顺利利。
一时间铜锣敲得震天响,各种热闹的喧嚣和吆喝声音顿时汹涌了起来。
“拜水神祈平安!”
“一拜!”
“再拜!”
“三拜!”
“上香!”
李鸿儒念完祷词,主持的庙祝开始卖力的吆喝,让诸多人上香。
有钱的上个香,没钱的进来跪跪拜拜,又合手祷告数秒。
庙会没什么敛财的恶习,李鸿儒注目了一会,只觉一切与谭政提及的并无区别。
“大人,本地的乡绅和望族平常难得见您,想趁着庙会请大人吃顿便饭!”
谭政指指一侧,李鸿儒顿时见得了一群富人模样的老者齐齐点头哈腰。
这是一群地头蛇。
也不知上一届的黄水县令是如何行政,这些地头蛇看上去颇为老实。
“郝大人曾经空手托举石马,又当众掀翻过十几个年轻壮小伙,还拿宝剑刺穿了七张老牛皮,他们本以为骆大人调任可以抬抬头,瞬间又被压下去了,现在老实得不行!”
谭政的低声交流让李鸿儒发笑。
看来谭政等人来黄水县之初也遭遇了一些小事情,直接用下马威压了下去。
作为东宫的侍卫,郝建放在这种小地方就是一等一的高手,施展一些手段可以将诸多普通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对这帮地头蛇而言,郝建就是一条强龙,强行镇压之下难于起异心。
“便饭?”李鸿儒道。
“便饭!”谭政应声道。
“那就去吃!”
虽然不差这一顿饭,李鸿儒还是决定去凑凑热闹。
在管理和治理地方区域上,执政者和乡绅望族并非对立,而是相辅相成。
诸多事情都是由这些人不断向上反映,才能让地方区域不断规划化与合理化。
有郝建的敲打,李鸿儒亦是不乏怀柔。
唐皇就喜欢干这种打一棒子又给个甜枣的事情,将诸多大人物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瞅瞅宛如死物一样的赤霄剑,再怎么说他也是短时间当过帝王的人。
李鸿儒寻思自己怎么的也能应付下这帮乡绅土豪。
“李大人!”
“县令大人!”
“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在此前的县衙中,见到的永远是不言苟笑的凶悍护卫郝建,又有谦和说话滴水不漏的文书谭政。
上任县令在三月调任,诸多人等到今天才见到这位新县令。
数张大红木桌齐齐摆放,乡绅望族们也没弄什么高级酒楼的大场面。
这颇有些像是东市吃流水席的模样。
不时有本地乡绅、富人、有名望者起身举杯,在新县令面前露个脸。
“咱们这儿年年风调雨顺,虽是难比大城镇繁华,但也没饿死过什么人!”
“吃得饱穿得暖就是好日子!”
“咱们这儿还有好几十个当兵凯旋回来的呢,有他们在地方上,咱们治安特别稳!”
“这两年都没什么大事,但前几年倒是出过一桩疑案!”
李鸿儒说话极为客气,数句寒暄之间,一群人顿时热闹了起来,各种吐槽都有。
酒到半途,一个年岁七十许的长者吐出一桩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