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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菲菲和钱守义俩家虽都在燕山脚下,但不是一个村子。() | (八)县教育局为了节省经费,在两个村子中间建一所学校,这样,他们俩就同在一个学校上学了。
由于钱守义身躯瘦小又老实,在班里经常挨大个儿同学欺负,每每都是菲菲挺身而出,打跑那些坏小子,解救他于危难之中。
记得那还是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为了加强学生们的体魄锻炼,学校组织学生爬后山。后山虽无陡峭悬崖,为了防备在爬山过程中出现意外,老师还是把同学们分成几个小组,男女同学合理搭配,相互照应。很遗憾,他俩没有分在一个小组里。当爬到后山的半腰时,空中阴云密布,不大一会儿,树枝儿也开始摇晃起来。这时,来后山游玩的游客开始有些骚动,有的已经往山下撤了。看到这种情景,同学们想停下来商量一下。就在这时,狂风卷着冰雹一股脑地倾泻下来,砸的树叶子漫天飞舞,哗哗的山水夹杂着泥石流从头顶上方往山下汹涌地滚落下去。
在狂风暴雨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同学们,大家手拉手往山下撤。”一个小组十几个学生谁还顾得上手拉手呀,像是落荒而逃的兔子,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有位五十多岁的游客,不知道是哪个团的,就在同学们的左前方,两条腿明显不给使唤,双手扶着树干颤颤悠悠的往山下挪,突然,一只脚踩空,身体一歪,同学们想拦挡已经来不及了,顺着山坡毫无阻挡地滚了下去。虽然刚爬了二、三百米高,但爬山的路不像是泰山那样从岱庙到玉皇顶都是台阶,并且是在雨中下山,用滚落到山下来形容同学们下山的情景不算夸张,好在没滚几米远,一颗一人高的松树把这位游客拦了下来,趴在树底下半天才缓过劲来。
到了山下老师一点名落下了钱守义和潘菲菲,“谁看到了他们两个人了?”老师急火火地喊了几句,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没看见。带队老师的脸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刷、刷”的往下流,只听他一声嘶哑的吼声:“快回去找他们俩,不能落下一个人。”说完带头扎进了山里。
这时,在茂密的树林中,有两个泥人一瘸一拐地艰难走着,当他们走出密林的一刹那,有个尖嗓子的同学惊叫起来:“大家看,那不是钱守义和潘菲菲吗?”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齐刷刷地围了过去。
钱守义苦笑地说:“不幸中的万幸,谢谢大家。”
经询问大家才知道,就在大家往山下撤离的时候,钱守义脚下一滑,顺着泥石流冲到了山的另一侧,潘菲菲看到后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想抓住钱守义,但晚了一步,虽然抓住了钱守义的手,已经使不上劲儿了,俩人一块滚落到了山脚下,由于坡缓且有树木阻拦,才使他们俩免受了腿折胳膊烂的之苦。
经过这件事儿俩人成了好朋友,学习上互相鼓劲,生活上互相照顾。时间长了,暗生情愫。后来俩人又同时被两个中专学校录取,钱守义为了与心上人在一起,毅然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来到菲菲的学校,进入了自小就头疼的会计班学习。两年的寒窗苦读,拿下了中专毕业证书,回到家乡各自参加了工作。两家的父母很熟,但谁都没想到两家后来会成为亲家。
当时钱家父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一个高挑身材的姑娘,这可能是父母出于对下一代身材的考虑吧。一听说与潘家女儿搞对象很是不乐意,认为菲菲长得虽然很漂亮,但又矮又胖,将来有孩子也别指望高喽。况且比自己儿子还大一岁。
潘家父母对这事儿也是不太满意,看到钱守义瘦了吧差还尖嘴猴腮,将来有了孩子忒好看不了。本来原来关系很好,由于孩子的事儿闹得两家有好长时间没有来往。
经过长达五年的拍拖之后,这对姐弟恋修成正果。洞房花烛夜,新郎钱守义作出郑重承诺:“无论人生怎样沉浮,这辈子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双方父母看出俩人的恋爱防线非常牢固,也就顺其自然了。等到一年以后宝宝出世,四位老人看到了隔辈人,冰释前嫌,把以前的不快全忘了。
菲菲在县文化馆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很轻松。八月初一这天是周六,她休班。钱红正在老师家补习功课。她想利用休息时间整理一下家务,因为中秋节就要到了,她还要准备一些过节用品,所以休班两天比上班还要累。
到了阴历八月初,往年北方的天气逐渐凉爽了,山脚下的老家已经开始摘山果儿了。可是今年却一反常态,这几天像下火似地,早晨的太阳就毒辣辣的,人们不得不把已经收起来的夏季服装找了出来穿在身上。
钱守义也怪了,今天像是中了魔似地很早就出去了,跑东家去西家,折腾半天寻找工作无果,还弄了一身臭汗。当太阳高高地挂在瓦蓝的天空时,他耷拉着脑袋走进了家门,正在洗衣服的菲菲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问到:“今天怎么样,工作有门吗?”
钱守义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话,脱下湿漉漉的外罩挂在了衣架上,身穿儿裤衩背心连拖鞋都没换就瘫卧在了快露底的沙上。
这套沙还是他俩结婚的时候用大伙的份子钱买的呢,现在里面的弹簧大部分已经坏了,没有了弹性,有的地方已经鼓出了大包,刚才钱守义光顾生气忘记了沙已经坏了,往上面一坐沙木撑硌的他直叫唤,“噌”的一下蹦了起来,“这破沙简直是没法要了。硌的我生疼。赶明儿有钱一定换个好的。”手一边胡噜着屁股咧着嘴,一边气愤地说。
菲菲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儿,衣服往盆子里一扔站了起来,扬着沾满肥皂沫的双手走到钱守义跟前,关切地问:“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钱守义不甘心地又坐在了沙上,忿忿地说:“你说,现在找点事儿干怎这么难呢,我连续跑了好几天了,问哪哪不要人,把我气死了。”
菲菲听了钱守义的一席话,心里明白了,看来今天的工作还是没戏呀。她知道,老公的心理比谁都难受,一个大老爷们没工作在家呆着,靠媳妇挣钱养活着,那种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菲菲看他没什么事儿又坐了下来,继续洗她的衣服去了。
“别着急,慢慢找。前两天我看电视主持人谈到就业难的时候,说有个清华大学毕业的学生在家呆了三年半工作才有着落。就凭老公的能耐,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工作。”
听了菲菲几句鼓励的话儿钱守义心里又高兴又愁,高兴的是有夫人的鼓励自己找工作的决心更大了。愁的是上哪找去呀?
盛药液的塑料袋翻卷而成的烟荷包鼓鼓囊囊的放在茶几上,钱守义随手从外面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烟纸,从荷包里倒出一点烟叶,用那气得还在抖的双手费了很大的劲儿卷成了一颗旱烟,划了几次火才把它点着,随后就一口一口地抽了起来,呛人的烟雾顿时充满了整个屋子。菲菲非常烦他抽烟,结婚这么多年了,说过多少次,但他就是不听,后来让他到院里去抽,春夏秋三季还可以,在院里一边抽烟一边跟邻居聊天。可是到了冬天,特别是外面飞着满天大雪,让他出去抽烟好像有点不讲情面了。这些年他抽烟的习惯始终没改,既然改不了也就不说了。
一脸茫然的钱守义,嘴里不停的念咕着:“自己刚刚二十八岁就下岗了,工作又找不到,今后干什么去?”
菲菲洗完了一盆衣服,站起了身,说:“别光坐着,拿衣架帮我晾晒衣服。”钱守义把抽剩下的烟屁摁灭在烟缸里,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把甩干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挂在了外面的晾衣绳上。
看到钱守义里里外外的忙活,同院的邻居不时的表扬两句:“钱守义真是个模范丈夫,工作之余还要洗衣服,每天的饭不会是你做吧。”
每每听到这些声音,钱守义始终是笑呵呵地说:“谁有时间谁干,反正是家里活,你不****干,反正得有人干。”实际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菲菲看着他愁闷的样子,心里酸楚楚的,说:“看你那几个同事做买卖都了,邻居张磊卖猪肉都赚了不少的钱,日子过得多红火。有人说:什么叫本事?把日子过痛快了就叫本事。我想这句话的含义深刻地反映了普通老百姓最普通的渴望。既然是这样,咱们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先干点小买卖吗。”
钱守义嘬了半天牙花子,捶了两下脑袋,说:“做买卖不容易,那里面的学问大了,我哪有人家那经营头脑,干一个还不得赔一个?”
稍停片刻,菲菲继续说道:“说话也该过节了,虽然孩子懂事不说嘛,但咱们大人心里过不去呀。想想办法弄点钱,给孩子添身儿衣服。另外,半年没回老家了,怎么也得买点东西看看两边的老人呀。”菲菲的脾气很好,从来都不跟钱守义火。
听了菲菲的几句话,钱守义的眉头一下子皱到了一起,为难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上哪弄钱去呢?你说也怪了,咱们两家的亲戚没有一个当官的,也没有一个当老板称钱的,遇见一个咱们也能借点儿呀。”
“是啊,到哪弄钱去呢?”菲菲也没了辙。
俩人在屋里瞎坐着,电视开着无心浏览,半天无话。这时,一个靠去山东寿光倒菜家致富的画面使钱守义眼前一亮,“噌”的一下从沙上站了起来,来到菲菲面前,说:“买卖咱做不了。在没正式工作之前,我也想先倒腾点东西挣俩钱儿。跟我一块下岗的一个同事,就靠折腾菜财了。”
“那是很辛苦的,天不亮就得起床,先到批市场进新鲜蔬菜,然后再到集贸市场一称一称地卖出去。”菲菲说。
“辛苦我不怕,只要能挣钱。”钱守义决心已定。
菲菲没有过多地走脑子,因为象这类的话她听多了,所以只是敷衍地说:“行啊,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挣钱别违法干什么我都支持。”
她表现得很平静,因为她太了解老公了。他是一个典型的夜晚千条路白天卖豆腐式儿的人物。有时候俩人由于一些鸡毛蒜皮儿的事儿还争吵呢,吵的大哥大嫂过来解决。最后让步的总是菲菲。
大嫂曾经说过这个小叔子:守义你就知足吧,菲菲不但知疼着热,还善解人意,是个好媳妇。有这么一个懂你的人,是你最大的幸福。说实话,菲菲不一定十全十美,但她能读懂你,能走进你的心灵深处,能看懂你心里的一切。她总会一直在你身边,默默地守护你,心疼你,不让你受委屈。你知道吗?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说许多爱你的话,却会做很多爱你的事。
钱守义划拉划拉屁股走出了家门,他要找张磊商量一下,因为在这些同事里他最佩服张磊,张磊说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真理。抬起手腕儿看看表,刚五点,天儿还早,张磊这个时候正好在屠宰场进猪呢。
钱守义冒着火辣辣的太阳行走在公路的人行便道上,不一会身上的单褂就湿透了,看看路上的行人很少,都到背阴的地方躲着去了。“何不到他的门脸看看,顺便跟他商量商量自己的事儿呢。”他加快了脚步,迎着西坠的日头朝张磊的肉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