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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绍涧中学的高一D班,在半个学期过去以后,中途来了一个转校生,他叫禾谷,是个性情孤僻的男生,不爱与人说话,漠视群体,举止怪异,因此也遭到同学的不欢迎,甚至是讨厌。
可是——
在一次同学“跟踪”他回家的时候,他们发现了禾谷的某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刚开始他们跟着他都一切正常,从乘车到步行,和普通人回家没什么两样,不知不觉中,他们几乎都忘了他们是在跟踪禾谷一直往前走,这时突然有人说道——“你们看,禾谷那是在干什么?”
几个人一起把视线抛过去——
他们能看清禾谷手上拿着一块红色玻璃,他把玻璃举到眼睛前面,像是透过玻璃去看什么似的,就那样看一眼、走一步、看一眼、走一步...
那几个同学没再跟下去了,因为有人说后背发冷,觉得禾谷的举止让他毛骨悚然,于是就此弃而不往。
虽然放弃了跟踪禾谷,可是禾谷怪异的举止却深深植入了那几个同学的心里,顽固的在影响着他们的思维活动,就像一种不可自拔也不受控制的意识牢牢根植在大脑深处。
——“好想知道他在看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啊?”“从那块玻璃里面究竟在看什么啊?”...类似这种的心灵声音不绝如缕纷沓而至,几个人受不了了,决定去问个清楚。
“禾谷,你放学回家时究竟拿着那块玻璃在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给我们也看一下...”
“是啊,快说,东西藏哪里了,快拿出来给我们看...”
几个人推搡着禾谷,以至把他推倒在地——
“不那样看就无法回家。”禾谷用的是轻言轻语又冷漠无情的语气,他一贯说话都是这种样子。
几个同学对他拳打脚踢他也不做反抗,这种无动于衷的态度愈发激起那几个人的恶意,变本加厉的扯他的头发,用东西砸他的脑袋。
“东西一定在他书包里,把它搜出来。”其中有人说道。
他们把他的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块玻璃,有人忍无可忍,把禾谷的手捆起来吊到学校小树林的一棵树上,倒也没施加什么残忍的暴行,只是那么吊着禾谷,但就是一味的追问“那块玻璃”的去向。
那几个同学意识不到他们的行为已经脱离了自主,并不是自我控制下才这么追问的,更应该说是受着“某种诱因”的牵制。
“有东西在左右他们的思维?”我颤颤的问道。
“是的。”森南医生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被吊在树上的禾谷终于开口了——
“你们找不到的,也不要试图去看——铃兰傀之窗,通往死因之穴。”
“铃兰傀”就这么没有前因后果突兀的出现在这句话中。
那几个同学一头雾水,听不懂那代表着什么,他们放了禾谷,因为有人说禾谷那时的眼神很可怕,不像是人该有的眼神。
话到此处,我突然冒出一个疑问,“老师呢,老师有没有去过禾谷的家,或是见过他的家长?”
我似乎觉得这个就是问题的关键。
森南医生看了我一眼,大概他明白了我最终想表达的意思。
他摇摇头道:“家长是没有见过,禾谷的家确实是个关键问题,老师按照禾谷自己填写的地址去寻访,结果没有找到,看似普通的xx路xx门牌号,去找以后才发现根本不存在。”
除了“禾谷家”是个关键以外,我还意识到一个在讲述中存在的与“某个因素”不谋而合的现象——
无论谁在说关于禾谷的事情——水静也好,桃井也好,森南医生也好,从他们开始讲述后,每个人的口中,只有禾谷的性格、发生的事情、说过的话...唯独没有的是——
禾谷长什么样子。
这似乎就与“他从照片上消失”达成了一致,在他“消失”以后,同样也把每个人脑子里对他的映象全部吸走了。
“小希,你不要去探究禾谷的事情了,不太好。”
森南医生把担忧的心情直接投给我,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
他也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说道:“学校曾经封锁了一个情况,就是当初跟踪过禾谷的那几个同学,一共四个人,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主意,就是他们四个,以‘铃兰傀’的名义写信给禾谷,也许只是抱着恶作剧的心态,没想到禾谷真的死了,大家都知道禾谷发生意外的事情,可是,大家不知道学校隐瞒了一个可怕的情况...那四个同学在禾谷死亡一周以后全部自杀了,死前根本没有自杀的倾向。”
森南医生继续说道:“学校把那四个同学以临时转校的名义从学生名册上删除了,都是在家里自杀的,只要家长不露面配合学校隐瞒当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不久以后,这个情况是在其中某一个的亲戚那里被人打听到的,转校只是个平定人心的谎言,真相是他们都自杀了。”
我从脚跟到后背被一股恶寒冲击着,他们真的都是“自杀”吗?从正常意义上的自杀能放在那几个人身上解释吗?
禾谷说出了带有“铃兰傀”的话语,可是却在收到铃兰傀的来信后到处询问...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吗?难道他在故意装傻...还是说,当初,被吊在树上说出那句话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禾谷。
森南医生靠回到椅背上,慵懒的坐姿仿佛在表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该说的都毫不保留说了”这种意思,我们彼此都沉默着,沉默在他说完“真相是他们都自杀了”那句话后面,各有所思,从我给他的讯息到他对我的讲述,无疑,让我们沉默的原因正是这其中循环无终的厄运,因为“铃兰傀的来信”所引发的死亡事故,尽管都是意外,让人以为并不是某双翻云覆雨手在推转命运的轮盘,可冥冥中那些血淋淋让看见过的人不堪回首的场面就是由某个“阴暗物”在作祟、在执导这出还没演完的死亡大戏。
森南医生询问到十年前有关禾谷的一切事情,我以为的——那是一切“症结”的答案,不,那也许才是刚刚拉开戏幕的序章。
我是不是必须面对“那个事实”——
铃兰傀会把下一封信写给谁...
“小希,不要把它看作必然的厄运。”森南医生安慰我道,“虽然我也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但你的同学确实也是意外死亡,我们不排除那真的就只是一出意外,没有特殊意义,别想那些容易让人走火入魔的问题,我作为你的医生,只希望你病情康复后能健康快乐的生活,你需要的话我也会继续帮助你,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冲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嗯。”我点头道,但突然又想起什么,“哦,那个...我在教室看到的‘那个东西’,森南医生怎么看呢?”
我还是无法摆脱这种阴影的折磨,然而我还认为“他”和铃兰傀不是一回事,是没有关系的,我无法一言蔽之,也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有如此坚定的想法,但就是觉得“他”肯定不是。
——那“他”是什么?
森南医生对此也答不上来。
我知道,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作答的问题。
进入新的一周,班长桃井贴出了一周的课程安排,虽然那面墙的角落还放着祭奠春初的花束和几件女孩子的小物件,并非对此视若无睹,但大家也还能保持着平静的状态上课和学习,度过着以为相安无事的日子。
“回信”依旧没有间断,如果一开始这就是阻止厄运来临的办法,无论春初的死亡算不算厄运名单上的第一个,这个办法仍然被大家默默的执行着,只是想平安度过这一年,仅此而已,不这样做也没有其他办法可行,所以我们每天依旧都在给铃兰傀回信。
——当然,也不会有人去问“如果某人某天忘了回信,厄运开始了,那种时候还有解救办法吗?”
这也是我一直挂在心里的疑问,还有吗?可以挽救的余地?...因为,我认为,它已经开始了。
然而,在这种时候,有些不和谐的东西也开始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