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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府上又调养了一天,一直没再见到姜宣。
明日就是李真淳的生日了,就算体虚带病我也不能不去。
毕竟那是李真淳的弱冠之礼,作为他在皇都唯一的兄长,看着他从一个小萝卜苗长成一个大白萝卜,我觉得我必须要参加。
于是次日,我吩咐马夫早早出发,到达朱雀门的时候,承天门的报晓鼓才刚响过不久。睡眼朦胧的侍卫见到我猛然惊醒,连忙打开了朱红的宫门。
看到他们震惊的神情,我不禁暗自得意,说不定今天我是第一个到含元殿朝参的大臣啊。
进宫的一路上冷冷清清,根本没见着那些大臣的身影,我有些喜上眉梢。可当我来到含元殿,却发现当今天子,竟然正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看竹简时,简直是晴天霹雳!我竟然不是最早到的!
就算我闻鸡起床,一路飞奔,刻不容缓,终究还是输给了这个一直住在皇宫里的人吗?
虽然这不是什么正经比赛,我却有了一种挫败感。
而突然早起的李真淳,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失落的心情,远远望见我来了,赶忙从龙椅上腾起来,三步并两步地下了台阶,小跑到我面前,毫无仪态可言地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身上蹭啊蹭……
刚才还站在他身旁伺候的刘公公,赶忙带着众人退到了殿后。
我看着匆匆离去的一干人,又看看扑进我怀里的李真淳,心里暗自叫苦:弱冠了啊……二十岁了啊……你令堂的在逗我?
这家伙根本长不大吧?竟然还这么爱撒娇!
我很强硬地把他从我身上扒下来,拧到一旁站好,苦口婆心道:“陛下,这是含元殿,待会儿朝臣都要来的,您这样没有规矩礼节,会被传成笑话的。”
李真淳听完,又不开心了:“说好不叫陛下的……”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色道:“真淳,当你在四年前带上衮冕,穿上黄袍,坐到那个龙椅上时,你就是陛下了。”
李真淳听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抬手,直接从头上取下了衮冕……
造孽啊!小祖宗!
我手忙脚乱地又重新把衮冕给他带回去,心想幸亏这里没有别的什么人,不然传出去多丢皇家的颜面……
我一边憋眼泪,一边帮他整理了一下朝服上的褶皱,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周瑜帮孙策平定江东是多少岁?”
李真淳脱口而出:“二十一岁!”
我问:“那孙权又是几岁力据江东,讨伐黄祖?”
李真淳对答如流:“十九岁!”
我于是又问:“那陛下今年多少岁了?”
李真淳想都没想:“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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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意地点点头:“是啊,陛下现在二十岁了。历史上有很多人才,包括帝王在内,都是年少有为,正如周瑜孙权之辈。那陛下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真淳想了一会儿后,很坦诚地摇了摇头。
我不客气地用食指弹了一下他的眉心,严肃道:“是因为责任。”
“孙策死后,将孙权和国家托付给周瑜,周瑜正是因为责任才没有放弃江东基业,努力辅佐孙权登基,定国安邦。
“而孙权也是因为责任,才力保江东平定祸乱。所以他们成功不只是依靠运气和实力,还有这份责任感。”
李真淳恍然大悟,而后使劲点了点头,笑着说:“我明白!昭哥哥是希望我能有承担起这个国家的责任感,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好皇帝!”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颖悟感到惊喜,恍惚间觉得李真淳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李真淳抬起稍显稚嫩的面孔,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对我说:“昭哥哥,我发誓,我会努力做到的。”
我看着眼前的人,感动得快要哭出来。心想李真淳终于愿意当一个圣明的君主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想吃斋念佛,不涉朝政了。
如果他真的努力上进,再加上我和师公三相的辅佐,说不定真能完成先帝的遗愿,让他成为一代贤君。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提前退休,移居别处,恢复女儿身,做回真正的自己!
这样想着,我越看李真淳越觉得他有前途,连带着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信心。
我又和李真淳说了几句掏心话,差不多也就是要他少听某些罔臣的一面之辞,多看看御史大夫少叔旻的奏章,少动用国库,多重用各地的人才,少妄自菲薄,多察纳雅言……诸如此类的话。
说到最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料想时辰不早了,那些大臣们快要走到含元殿了,于是向李真淳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退到殿后。
毕竟,要是让什么人看到,我又趁他们不在,在皇帝身边嘀嘀咕咕,也许我奸臣的名声要渊源流传了。
李真淳朝我点点头,小跑着去殿后找刘公公。
我见他走了,正准备松一口气,一转身却看见了一个人修长的身影,他来时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敢确信他是何时来的。
现在时辰尚早,宫殿四面挡光的屏风还未撤掉,那人逆着光站在大殿上,我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孔,但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在打量着我。
难道刚才我和李真淳说话都被他看见了吗?
我咽了咽口水,强展笑颜地上前打了声招呼:“这位大人好早啊!”
那人深紫色的官服在浅黄的熹微中勾勒出了亮艳的轮廓,几缕青丝低垂在脸庞,若有若无地遮住了他左边的眉眼。
我听到那人冷淡道:“安陵王早。”
这分明是门下令萧平的声音啊!
萧平作为三省并相之一的门下令,也和韦参、苏商一样是宰相,而且地位略高于尚书令韦参,服紫饰玉,和中书令苏商几乎是同一品级。
可此人与其他朝臣不同的是,他不仅行事低调,从来没有在早朝时启奏,而且还格外神秘——他是大周王朝历代朝臣中,唯一一个可以戴面具来朝参的人。
传闻中说,萧平幼时嗜学,每天苦读到很晚。
一年秋天,夜里忽而狂风大作,当时萧平书房的门窗未关,风吹倒了油灯,滚烫的燃油,猝不及防地泼到了正在看书的萧平的脸上,致使他的右脸几乎毁容。因为烫伤太过狰狞,萧平从此无论去哪,都带着半块银色面具来遮掩右脸的伤痕。
十年后,萧平举茂才出仕。前任吏部侍郎宋沙平因与奸相祝博彦是故交,涉嫌参与政变,而被贬为徐州刺史,于是让萧平暂代其职。
不到五年,萧平就因恪尽职守,公正廉洁而被先帝提拔为吏部尚书,两年后右迁门下令。仕途可谓是一马平川,直上云天。
萧平当上宰相后,坊间竟然开始用“秋风吹油”、“半面之才”这些词,形容人勤奋读书,并最终出人头地,来激励后来的读书人。
在我看来,萧平的成功其实印证了一句话:人丑就要多读书。
我以前从未和他面对面交流过,突然有些好奇,走近萧平,想仔细看看他的脸。
和以前一样,他的右脸戴着一块银色的面具,映照着晨光竟有几分耀眼,萧平的另外那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和半边薄唇,他的眼睛深邃得如同静夜寒渊,粉白如樱的脸上没有一点温度。
我突然想起来,自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脸上就没有过任何表情。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没有感情。
他和往常一样沉默着,不说一句话,这让一直和他对视着的我感到有些尴尬。
不过幸好,如果刚才我和李真淳的举动是被萧平看到了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他这么寡言少语,至少不会向外传出去。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一些。
不知何时宫里的宦官们已经撤去了屏风,整个含元殿顿时亮堂了许多,看着大殿门口陆陆续续走进的朝臣们,我的内心竟突如其来地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作为安陵王的生活了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到自己从二品的位置上站好,等待今日早朝开始。
走去的途中,我和萧平擦肩而过,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真的好吗?”
我随即愣在原地,惊愕地回头望向说话的那人,而萧平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样子,仿佛刚才口出突兀之言的人不是他。
见他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正二品的位置上,我也不便多言,转身站到他斜后方,默默思索他刚才说的话。
也许是我听错了,可他说的明明是:继续让李真淳当皇上,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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