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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就是凯蒂那丫头给我们讲的故事。”
秀琳摊开手，略显无力地叹了一声，随即换上了很感兴趣的表情注视着黛芙妮，“羽族的旅行者有什么看法吗？”
黛芙妮一脸呆然，仿佛根本没有听懂秀琳这一会儿都说了些什么。这也难怪，以凯蒂那种讲故事的方式，能听懂的人才是奇葩吧。秀琳还很好心地在讲故事的时候用她自己的语言将故事脉络整理得清晰了一些，比如，“布兰德利那家伙的同伴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类，反正他把魔族小白鸟也叫做同伴嘛，不管怎么说，那个搞不清楚身份的倒霉同伴跟他一起去了镇子，但据说死在镇子里了呢……”
“最后，好幽灵都回家了。”娜儿最后补充，她睁大着圆溜溜亮闪闪的暗酒红色双眼，似乎很期待黛芙妮的反应。结果，黛芙妮花了半分钟的时间默默地发呆。
然后，她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对不起，我真的不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了解人类的幽灵，你们说的恶魔，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魔族又好像不是……”
“好吧。”秀琳耸了耸肩，看来故事里的真相一时半会儿是问不出来了，卡洛就像石头一样固执，他不说，谁都拿他没办法。既然羽族旅行者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就随它去了。
“大概‘恶魔首领’根本就不存在吧，什么幽灵保护魔导士，这种故事太荒唐了。”伊凡这时忽然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也不看着黛芙妮和卡洛，只是自顾自地盯着窗外掠过的荒芜风景。他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卡洛与黛芙妮两人，卡洛微微皱起了眉头，平稳的呼吸蓦地停滞了一下，似乎想要发火，而黛芙妮忽然一惊，眼神有些异样，并且不自觉地垂下了目光。
“恶，恶魔是存在的！”娜儿从座位上腾地蹦了起来，“幽灵也是存在的，娜儿，娜儿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
“可能蓝宝石小镇确实被魔物袭击过，可能下场确实很惨，但是我不相信魔族会召唤什么东西，我也不相信镇上没有一个人幸存，真的没有人幸存的话，这个故事是怎么传出来的？”伊凡假装没注意到他们的反应，继续说。
“那个，布兰德利这个人是存在的啊……也有可能，就是他本人告诉了镇子外的人……”艾夏也被伊凡这番莫名其妙的表态给弄懵了，最开始向黛芙妮提问的就是伊凡啊，怎么突然就不相信这个故事了呢？这个故事是有些诡异，但既然魔族与人类的契约都是有可能的，那么这种故事也——
艾夏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左顾右盼。这个故事里可是有很多幽灵的，不知道那些幽灵是不是回到了蓝宝石小镇，会不会偷偷地跟着他们……
“那么，应该会有后续的记载吧。布兰德利.盖尔打败了强大的‘恶魔首领’，离开了被毁灭的小镇之后，又去了哪里？有人知道吗？”这一次伊凡不再盯着窗外了，他转过头，视线扫过黛芙妮稍微有些凝重的脸庞，直接投向坐在另一侧窗户旁边的卡洛。
卡洛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眉头舒展开，好像听明白了。
“拒绝回答。”卡洛淡淡地说。
伊凡的意图最终还是被卡洛看出来了。
不过这倒也在意料之中，因为卡洛这个人从来都是那么死板，就算伊凡表现出怀疑他的样子，他也会恪守自己的原则。卡洛一向不会说谎，既然他知道那个“恶魔首领”是谁，那应该是确实有这么一个“恶魔首领”存在，不过，正如黛芙妮所说，被称为“恶魔”的“东西”太多了，这些线索根本不足以确定“恶魔首领”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然而，伊凡也不是毫无收获。
黛芙妮游移的目光透露了很多信息，这不是一个对故事一无所知的人该有的反应，不过，黛芙妮很显然在顾忌着什么。伊凡试着把脑海里的线索连在一起——S1858年，魔导联盟成立之前的动乱年代；卡洛的建议，让他去问塞林或者拉克西丝；卡洛拒绝回答的理由，羽族旅行者的神色变化。
好像有什么事情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蓝宝石小镇这个地方，当年真的只是被魔物袭击吗？卡洛似乎并不介意伊凡在回去以后知道真相，只是他现在因为某种原则，不能说出其中关键的部分，这大概也是某个人的叮嘱吧。卡洛曾说，他是为了监视伊凡而来，度假本身没有什么好监视的，难道是度假的地点有问题？
对蓝宝石小镇的传说有所顾忌的不仅仅是羽族的旅行者，还有，亚特尔.赫尔诺斯大人么？
“我的搭档呢，就是这么顽固，真叫人没有办法啊。”秀琳轻轻地笑了笑，向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尔后舒服地倚在自己伸长的手臂上，“不过，万一那位神秘的‘恶魔首领’找上我们的麻烦，卡洛你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吧？”
“是。”卡洛回答得很果断。
“那，那幽灵呢？”艾夏紧接着追问。
卡洛花了好一会儿犹豫，也许是因为赫尔诺斯大人并没有嘱咐他不能纠正别人的错误看法，他正对着艾夏，一板一眼地答道。
“没有幽灵。”
“有幽灵的！有幽灵的有幽灵的！”
马车一路在颠簸的泥土路上疾驰着，娜儿在马车里一路嚷嚷，秀琳揉了揉额角，嘟囔了一句“伤脑筋”，便放下手臂，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黛芙妮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秀琳的方向，或许也顺带着瞥了卡洛一眼，低下头长出了一口气，也打了个哈欠。伊凡看着艾夏在一旁抓住闹脾气的娜儿，跟她耳语着“不许嚷嚷，秀琳姐和羽族姐姐要睡觉了”，他朝着卡洛投去有些复杂的视线。
“我们已经离开蓝宝石小镇了。”他轻声说。
卡洛一言不发地望了望窗外，一言不发地回过脸，一言不发地点了一下头。
也许是错觉吧。
卡洛的表情似乎有一丝释然，只是他那张死板的脸变化不怎么明显，然后，他继续像木头人那样呆坐着。
“……娜儿你一夜都没有睡吧，是不是啊，乖乖的给我睡一会儿！真是的，没有幽灵就没有幽灵嘛……”艾夏压低了声音教训娜儿，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像小孩子一样可爱的反应让伊凡忽然有种想摸摸她脑袋的冲动。
好吧，伤脑筋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乘着马车远行的感觉倒也不坏，既然已经离开了蓝宝石小镇，蓝宝石小镇的传说，就先不管了吧。
这么一想，伊凡也觉得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