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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朝来的决定,让楚离错愕,楚离错愕的同时,下意识看向太叔奂。
太叔奂冷眼看着宁朝来,一字一句的说,“你妄想!”
楚离甚至能感受到太叔奂身上传来的寒意。
太叔奂的性子,也是说一不二,不比宁朝来柔软,他说宁朝来妄想,宁朝来多半便只能是妄想。
“太叔将军!”皇帝生气了,“不要意气用事,朝堂上的事,事关社稷,这不是说笑!”
嫁给乌氏小楼的是宁朝来,宁朝来都说愿意,太叔奂又在反对什么?
太叔奂抬头,看着皇帝的眼睛,狠狠道,“我没有说笑,这件事,谁敢说出去一个字,休怪我翻脸无情。”
转而走向宁朝来,众目睽睽之下,推着轮椅出去,不理会大殿中皇帝得怒气与其他臣子复杂的脸色。
回将军府的一路上,太叔奂没有与宁朝来说上一句话,两人间气氛尴尬,小令只管驾马车,不敢多话。
到了府门口,太叔奂下去马车,头也不回的进了府门。
哪次出去回来不是太叔奂亲自照顾宁朝来?将宁朝来丢在身后,不管不顾,这还是头一次。
小令站在马车下,掀开帘子,问宁朝来,
“朝来小姐可以下来吗?”
若是宁朝来下不来马车,小令便找芍药与海棠过来。要他抱宁朝来,虽说事出有因,是因为宁朝来身子不利索,但想想太叔奂的黑沉沉的脸他也不敢。
宁朝来笑道,“你还是去叫海棠与芍药过来吧。”
上下马车不比在平地上走路,宁朝来还做不到来去自如。
海棠与芍药一左一右将宁朝来扶进大堂时,大堂中已是一片狼藉,除了房梁柱子,其他能看见的东西都摔得差不多了。
太叔奂背对他们,负手站在窗边,呼吸急促,怒气难消。
“下去吧。”
宁朝来收回两手,对海棠与芍药道。
两人匆匆退下。
“太叔将军,”宁朝来走到太叔奂旁边,“你今日的壮举又该让满朝文武胆战心惊了。”
太叔奂一把将人拉过,抵在墙壁上。
问,“乌氏小楼承诺了你什么,能让你迫不及待嫁去匈奴?”
困兽一样的低吼,是愤怒,更是不解。
憎恶匈奴人的宁朝来,突然愿意嫁去匈奴了,有几人能想得明白。
宁朝来轻笑着推开抵在脖子上的胳膊肘,道,
“乌氏小楼能承诺我什么,我只是腻了长安城里的腌臜,想换个地方生活。”
“不要与皇帝斗了吗?不寻找穆紫了吗?”太叔奂附到宁朝来耳边,道,“太子马上就到长安了,你指望的盛世河山,就在路上。”
宁朝来从不想争夺天下,她没有那样的野心。太叔奂说的,都比不过与宁相生团聚。她早对自己说过,只要宁相生好好的,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宁朝来推开太叔奂,拍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反问,
“我不找穆紫了,太叔将军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宁朝来!”太叔奂愤怒的大吼一声,拳头狠狠砸在宁朝来身后的墙壁上。
他对她的心思,她应该懂了,经过五年的煎熬折磨,他不可能让她嫁给别人。
宁朝来只感觉身后的窗户都随着太叔奂的拳头晃动了一下。
她笑道,“此刻,就算太叔将军将穆紫带来我眼前,我也不需要了。当日太叔将军留我,不过出于怜悯,现在,请太叔将军收起怜悯,看我是如何走出将军府大门的。”
宁朝来转过身子,认真的往前走着,却蓦地被人从背后拦腰抱住。
“太叔将军,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
宁朝来越挣扎,横在腰上的手收得越紧。
太叔奂轻声说道,“你能走出去,你能走得很远,若是你非走不可……大不了,我将你的双腿打断就是。”
听听,说的一句将腿打断,说得多么轻松容易,这可是太叔奂逼她用命换来的腿,换来了,又如此不珍惜!
宁朝来用力去掰太叔奂的手,太叔奂不为所动,宁朝来便将指甲狠狠掐入太叔奂的皮肉中,太叔奂还是不为所动。
“放开。”宁朝来道,手已伸向腰带,摸出银针。
“乌氏小楼有什么好,他能给你的,我也能,你为何会选择他?”太叔奂放柔了声音问。
太叔奂的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耳边。
宁朝来轻笑,太叔奂给不了她阿翁,但是乌氏小楼可以。
宁朝来手里的银针扎向太叔奂虎口,太叔奂手上一颤,仍不松手。
门外身影靠近,启娘着急的喊着,“公子!”
“太叔奂!”宁朝来低喝一声。
太叔奂不情不愿的松了手,冷眼看着进屋来的启娘。
启娘看了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太叔奂黑压压的脸色,小声道,
“公子,楼中出事了。”
“去将轮椅推来。”宁朝来说着要往外走。
太叔奂一把扣住宁朝来的手腕,“你待在将军府,我去紫竹楼帮你处理。”
宁朝来一步前进不得,扭头,冷笑道,
“若太叔将军当真喜爱紫竹楼,我定会忍痛割爱,双手奉上。”
若紫竹林的主人是旁人,太叔奂或许还会有意收至自己麾下,可那人是宁朝来,他没想过要抢夺。
他只是不想宁朝来回去紫竹楼,担心宁朝来一走便不愿回来了。
“那我与你同去,到绝不插手你们楼中事务。”太叔奂道。
宁朝来看着太叔奂手上纵横交错的指甲掐出来的血印,冷哼着甩开太叔奂的手。
紫竹楼的后院中,红色的灯笼都换成了白色,这是上次启娘去将军府时,宁朝来亲口安排的,说是要为柳兰守孝三年。
而此刻,院中站了几十个身着玄衣的男女,各各面色严肃,等待宁朝来开口。
雪花飞扬,冷风呼啸,启娘为宁朝来撑着一把伞,又有两个婢女提着火炉站定在宁朝来的两侧,太叔奂顺着宁朝来的目光望去,只见紫色的竹叶都覆上了一层雪,紫中带白,柔中带冷,像极了它的主人。
“你们身处八方,将你们召回必是有事。出行刺杀的人皆是朝廷设计捉住,第一次,或许是他们大意,出了意外,是朝廷之人太聪明,第二次,或许是巧合,朝廷之人的确聪明,第三次,呵,便是紫竹楼的太太愚蠢!可本公子亲手调教之人,岂有平庸之辈?谁暗中投靠朝廷,出卖同行手足,若自己招认,本公子便留得他全尸,若是无人认罪,待我查出来,必定不得好死。”
立即有人抬上一个香炉,往香炉插了一柱香,也就是说,认与不认,宁朝来只给他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
紫竹楼的规矩便是这样,一入紫竹楼,便只能听从楼中安排,换言之,紫竹楼,绝不允许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