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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洱神色复杂地看着鲛人,决定扭转一下不对劲的气氛,她说:“说起来,前些日子一直都是我们俩,也没想过问你的名字,我叫苏洱,你叫什么?”
鲛人趴在船舷上,闻言也愣了一下,露出认真思索的表情,脸色随着思考时间的加长越来越苍白。
“我……想不起来……”他眉间的欣喜慢慢褪去,露出惶惑的表情,盯着漆黑的海水,看起来竟然有些瑟缩。
good job!转换气氛成功!——不过这新气氛似乎还不如刚才的美妙。近乡情怯cg获得!
苏洱叹了口气,拍拍鲛人的肩膀,开解他:“算了,反正我这辈子估计也只会认识你这一个鲛人,所以不要名字也没关系。希望你能把我的名字记得清楚点,今后想起我来,别用‘那个母人类’或者‘那个雌性人类幼崽’之类的叫我……”
“怎么会!永远不会忘……”鲛人小声争辩道。
苏洱没太将鲛人的话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她有点难过起来,但又不想让鲛人察觉,因为他这么软软糯糯好推倒的样子,苏姑娘莫名就想在他面前逞强,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的软弱。
她停了一下,平复自己的呼吸,缓声说:“来,叫我的名字,让我听听。”
鲛人愣愣望着苏洱,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但又莫名有点害羞,开口的时候,目光从苏姑娘的眼睛挪到她的鼻子,用好听的嗓音乖乖唤道:“苏洱……”
艾玛就算不是声控也必须给鲛人的嗓音跪下!苏洱觉得耳朵发痒,听声音绝对是男神,根本想不到本体竟然是个蠢萌软绵绵嘛——这货如果唱歌,绝对可以引诱打劫水手,苏姑娘于是马上又要求道:“给我唱首歌听听。”
眼前的人类少女,又有些变回自己还没逃跑、也没有情绪失控时那样肆无忌惮喜怒随心——鲛人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白净的脸上微微泛起潮红,垂下头掩住眼里的欣喜,听话地用苏洱听不懂的语言低声清唱起来。
苏洱安静地听着,望着辽阔的海面,不由自主地因为鲛人的歌声想起《春江花月夜》,想起许多美好的事。游戏里她的喜欢是霸道、是掠夺,是满足自己所有的期望,可是现实里,她希望她喜欢的人能够幸福。
等鲛人的歌唱完,苏洱说:“很好听,谢谢你。你送我的珍珠我会好好保存的,你可以回家了……”
鲛人飞快地抬头看了苏洱一眼,小声问:“你呢……你去哪里?”
苏洱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愣了一下,“我也要去找回家的路……”
鲛人垂下头,又问:“你能在海边多待几天吗?我、我在海里……不会像之前那么没用……我可以去深海采珠、还有沉船里的财宝……你喜欢吃什么海物……龙虾、鲍鱼、鱼翅?……你等等我……我给你捉来!”
听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吸溜
苏·没节操·洱有点挣扎,好吧财宝什么的倒无所谓,海鲜听起来实在太吸引人了……吃货犹豫地望着鲛人,终于点头同意了。
鲛人终于又露出开怀的表情,从船上一跃入海,迅速沉入水下不见踪影,没叫苏洱等多久,他就又破水而出,把成堆的海物扔到苏洱船上。如此反复,直到快把小船装满仍然意犹未尽。
“我真的要走了哦!”苏姑娘试图制止鲛人不压沉她小船不罢休的报恩(仇?)行为,拿起船桨笑着说,“不打算跟我说再见吗?”
鲛人游在船侧,焦急地拉住船桨:“等等……别走!不是说待几天吗?”
苏洱:“……船上快满了,我想上岸吃海鲜。”
鲛人犹豫地拉着船桨不想放手。
苏洱把船桨从他手里抽出来,恶劣地敲了一下鲛人的脑袋,是不是很后悔误会纯洁高尚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我啊!——苏姑娘腹诽了一下,笑着说:“再见!”
鲛人被敲了之后,呆呆飘在水面上。在苏洱已经划出几米之后,突然回过神来,一甩尾巴跟上来,着急道:“……等等!”
苏洱疑惑地歪了歪头,“嗯?”
她看到鲛人的神色不停地动摇变换,痛苦、恐惧、担忧、怀念、依恋……大概还有很多很多情绪一股脑涌上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
“我……只想再看一眼这里而已!”鲛人破开海浪,迅捷无比地追上小船,犹豫的语调变得坚定,“带我走吧!我、我会很有用的!我还会纺鲛绡,遇水不湿……”
苏洱微笑起来:看,当初她想攻略鲛人时,就是想走这种剧情。对他温柔照顾,让他只能依靠自己,反正他寂寞了上百年。欲擒故纵,遵守诺言,等回到海边,鲛人就会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
她以为现实和游戏不同,竟然会奇妙地绕了一个圈子,走回资深玩家一早设计的路线——但是不行,现实里,她可不是感情上控场高手,也没信心能够一直容忍情绪变换莫测、疑似患有心理疾病的恋人。
“我说过,我不缺钱,也不想接受你的牺牲。”她面无表情地垂下头,语气却很温柔,“我不会带着你的,从那时你在沙漠的湖水里逃跑,我就决定了。”
“……我错了!”鲛人惶恐地抓住苏洱的手,“我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自从被人抓住之后,那是我第一次……我很害怕……我竟然连下水都怕……你……你原谅我吧!信我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明明是男性,竟然说着说着又想掉泪。换做别的人类,也许会高兴可以拾取鲛珠。但苏洱……苏洱说过很多次她不缺钱,她其实也不喜欢珍珠。她送给他的腰带上,有大颗大颗璀璨的宝石,就像她一样,耀眼到让人难以直视,而不像珍珠,只能发出氤氲朦胧的光亮。
很害怕……竟然连回到水中都怕……只要看不到你,就像回到被囚禁在墓地里……仿佛无穷无尽的那些年。鲛人忍住眼泪,哀求地望着人类的少女。心里的话,他不知该怎么说出来,也不知说出来会不会更让她厌烦。
因为那时,他就模模糊糊察觉到,再不逃走,他就永远没法逃走了……在面对名叫苏洱的少女时,他陌生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他记不起他的坚持,记不起宁死也不向人类屈服落泪的骨气。
怕自己被她嫌弃,怕自己已经被折磨疯了,才会在面对人类少女时,毫不困难地伏下身,像合格的玩物一样讨好她。
“不行,回你的海里去。”苏洱甩开鲛人冰冷的胳膊,“你认识了我几个月,见过我说话不算的时候吗?”
保持面无表情的冷酷状,苏洱其实心里被泫然欲泣的鲛人戳得十分心软,再说,能说出一句如此zhuangbility的台词,苏姑娘通体舒泰,于是她又放软了口气说:
“我的家也很远的,如果我找到回家的方式,就会突然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不知会把你留在哪——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送你回来?”
“那如果回不了呢!”鲛人的眼睛随着苏洱的话一点点黯淡,又猛地发亮,他突然提高声音问,“你来海边找我!我等着你,会准备有很多东西送你!”
苏洱:“……”乌鸦嘴,想撸胳膊下海揍他肿么破!
她非常不开心地白了鲛人一眼,“你不要再到海岸边来了,小心再被人捉了。”
鲛人跟着船,不甘心地一直随着苏洱向岸边游,“海底……海底有很多沉船……有很多新奇的东西……苏洱!苏洱……苏洱……”
被叫魂那个人简直想抡起船桨把他拍进海里一了百了,她当初看《动物世界》,动物学家放生救助的野生动物,似乎也有个依依不舍的过程。
好吧i服了you……苏姑娘终于停船,在随着海水飘飘荡荡的小船上承诺道:“好吧好吧,我们定个一年之期,一年之后,我要是没找到回家的办法,就回来找你。”
鲛人绿色的眼睛像当初在墓室里听到苏洱会送他回家一样,骤然亮起来,奏像天上的星辰揉碎在他眼里。
他惊喜地伸出莹白的胳膊,死死抱住苏洱的船桨,凝望着苏洱的眼睛问:“真的!……来看我?”
苏洱想到自己当初的回答,想想自己已经实现了当初的诺言,赎回了自己曾经濒临破产的信用值,当下也笑了笑,用一样的答案回答道。
“真的,诺不轻许,信我就是。”
“我等着你!”
鲛人带着放心的笑容游入海底,苏洱也重新握起船桨,自嘲地低声笑了起来,还真是……每次说这句台词的时候,都是在骗这个异族啊。
当初打的是欲擒故纵的注意,现在……苏洱从没想过再来看他。他们的缘分最好到此为止,一年后如果她回家了,自然不用守约;如果没有,难保不会因为太寂寞、因为回不了家而性情大变报复社会,来个监马赛克禁py。
苏洱真的是这样想的,可惜她的意志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坚定。
送走了鲛人,她原路返回,沿途打听当初自己穿越古墓的来历,探索当初搜刮来的各种宝物,又数次重入古墓,甚至一直等到第二年同月同日,结果什么都没发生。苏姑娘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方法。
那只鲛人还真是乌鸦嘴……当一切尝试失败之后,苏洱非常想去海边找那只鲛人,除了应约去见他,苏姑娘根本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事可以去做。在离开鲛人后,她才发觉病患并不只有鲛人一个。
她当初开始怀疑自己穿越之后,是鲛人突然从湖里跑出来,引来一只怪物和一堆麻烦,给了她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让她淡定地度过了最初的日子。离开鲛人之后,苏姑娘根本无法融入这个世界。
她是个十步杀一人千里、千里不留行,带着逆天游戏技能的盗贼。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这天下没她不敢去的地方,大概也没有她逃不掉的危险。可她背包里全是异宝,带着穿越异世的秘密,除了开始时便绑定的鲛人,她真不想和其他人交往,不想跟这世界的人扯上关系。
无法融入,无法相信——不知道她这种病学名叫什么?
苏洱就这样,踏上了应约的旅程。
她自己行走,速度比当初带着鲛人同行快得多。同样的时间出发,足足早到海边一个月时间。这个时候,鲛人应该还在深海……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个约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万一已经痊愈,由家养变成了纯正的野生,不来见她该怎么办?
苏洱有些忐忑,到了地方,就算知道还没到约定的日子,仍然先去渔村的码头逛逛。
青天白日,打渔的早已出海,出海的还未归家,码头上只有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渔民,坐在那里发呆。苏洱走上去,脚步悄然无声所以完全没有惊动他。为了避免吓到人家,还有两步远的距离,这货咳嗽了一声,正想搭话,那人却猛地回过头来,碧绿的眼睛瞬间像被点亮燃起的灯火。
“苏洱!”那人嗖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她面前,惊喜地想拉她的手,又有些迟疑地不敢碰她,“你……你来了!”
苏洱伸手拉住他,低下头闷声说:“你还记得我啊。”
鲛人迟疑地跟着低头,想看清她的表情,失败之后不好意思地说,“我怎么可能忘。”
顿了一下,他拉着苏洱的手,兴奋地说:“跟我下海好不好,我带你去看,我为你准备了好多礼物!”
苏洱跟在他身边,任由他把自己拉下海,清澈的海水中,完全看得清身边鲛人脸上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笑容,和之前她认识的那只泪包简直判若两人,让苏洱觉得陌生。
记忆里的鲛人是很小的,总是或趴或跪地仰视她,像个孩子一样欺负一下就哭了,可是眼前这个拉着她的异族,比她高出半个头,脸上没有一丝少年的稚气,虽然面容还年轻,可是声音举措都带着岁月沉淀的成熟。
送他回家果然是对的——苏姑娘的黑化值被美人幸福的笑脸洗刷了不少。鲛人将她带到自己藏宝的岩洞里,把成箱的黄金、珠宝,还有轻柔美丽入水不湿的鲛绡一样样展示给她看,通通推到她手里,非要看着她把这些东西凭空变没(收入背包)才安心。
他拉着苏洱爬上海中的礁石,却一直没有松手。苏洱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交握的手,疑问地望着鲛人,看得蓝发的异族红着脸偏过头。
“我……一直怕你不会来找我,还以为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了……”
虽然偏过头,鲛人却没有放开苏洱的手。
“我想起我的名字了……我叫湛浚。我……我从前,其实并不是你之前见的那么没用。我在大海里,也……也是不错的猎手,能抓到鲜美的大鱼……能与鲨鱼巨章搏斗保卫家园……”
他牵着苏洱的手,红着脸放在自己人身和鱼尾的交汇处,“你看……我已经比那时强了许多。再过两年,还可以游得更快,潜进更深的地方……”
苏洱沉默无言地摸了摸鲛人冰凉的小腹。从前又白又软的地方,现在已经能够看出腹肌的形状,摸起来也平坦硬实,真是比当初可口许多……苏姑娘摸得有点停不下来。
节操又被姑娘卷吧卷吧吃掉了
美人的脸更红了,被摸得发窘却强撑着不动,磕磕巴巴地说:“你是个好人……”
苏洱:这种表白的氛围,竟然给我发卡!这是人干事!
她默默缩回爪子,被鲛人一把按住,害羞地继续说:“……从不骗我……”
苏洱:膝盖好痛!又中一枪!也许你觉得这是赞美,但心怀鬼胎的人类只觉得是反讽!
美人,你到底在做什么!
鲛人用力按住苏姑娘的手,紧张得完全没注意到苏洱的僵硬,“你看,我不像当初那么没用了……如果我还是想要跟着你,你会不会……会不会……”
他努力了两次,苏洱紧张地望着他,怕他再说出什么坑爹的台词。
还好,鲛人这次说得话画风很对。
“你会不会……不把我当做是累赘……你能不能……把我当做同伴?”
我想跟你在一起,但不甘心只做你养着解闷的小玩意儿……这潜台词苏洱听懂了,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但她忍不住问:“要是我说不行,你怎么办?”
鲛人用力攥着她的手,一瞬间就变回当初她熟悉的那个仓皇失措的小可怜,“我……我……”
他脸上的红色迅速褪去,又全转移到眼圈上去了——得,分分钟打回原型。
“那你有空时……来海边看我……倘若有什么想要的财宝……我都去海底找来……再过两年……我还可以……”
还说从前不是爱哭鬼的性格,苏洱默默鄙视他,全不反省自己的恶劣行径。她反手握住鲛人的双手,凑过去亲了亲他微微颤抖着的嘴唇。
“好了,千万别哭,”苏姑娘红着脸,霸气侧漏地说,“我这么强,不怕你的拖累。跟我走吧美人,必不负你!”
谎言重复多了,难得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