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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紧随其后,皆是不明就里。81中文网
“帆船上也都搜查了?”
“嗯,搜过了。”段长海还是苦着脸,一筹莫展。
慕容汐意料之中地笑了笑,转身问林城道:“我若是找到了私盐,林大人可是认罪?”
林城看她目光灼灼,隐隐有些头皮麻,但一想到她什么都没搜查出来,不过是虚张声势,便大方地应下了。
接下来慕容汐的动作让众人都一头雾水。
她探出脚,缓步踏入了河堤足有三尺深的瑞金河里。
虽然岸边的河水较浅,但还是瞬间没过了她的腰际,她柔弱的身躯在水里摇摇摆摆,颤颤巍巍。
有未央宫的影卫反应过来便要下水去捞她,被她一记眼风制止了。
她从容不迫地从河里掬起了一捧水,毫不犹豫地凑至了唇边。
她回眸一笑,只见岸上的林城的眼神已是惶恐万分,脸上的血色也渐渐抽离,她便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本宫还一直 以为这瑞金河是淡水河呢,今日尝过,才知道原来这么咸啊。”
林城的一张脸已经惨无人色。
用雪渊探了探水的深度,不停地尝一口河水的咸淡,慕容汐一步一步地向瑞金河深处探去。
鸦黑乌密的长像水藻一样在河水里飘飘荡荡,而此时的慕容汐已经屏气沉入了水中,那飘扬的黑也摇曳在众人的心中,牵动着他们的心。
半晌,哗啦一声水响,慕容汐钻出了水面,清丽的面容上犹挂着光彩夺目的水珠,浸湿的长衣紧紧地裹着身体昭显着窈窕的身段,漆黑的长犹自滴滴答答地落水,宛如一幅仙女出浴图,惊艳了岸边的芸芸众生。
直到慕容汐游回了岸,众人才回过神来,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亮的惊人,唇边是真真切切的笑意:“我找到了。”
她扫了一眼身边面如死灰的林城,转身吩咐道:“段大人,方才我出水的地方,便是私盐藏匿的位置,请大人派人查探取证吧。”
“林尚书,你可还有什么话说?”她用内力烘干了衣,半是讥讽半是挑衅地开口。
林城一脸的不甘心,但是却嗫嚅着答不上来。
“林尚书真是好胆识好魄力,想出了这样的好招来销毁罪证。可惜啊还欠些火候,真浪费啊,这些盐呢。”
“久闻清尘宫主武艺群,没想到却也这般机智过人。”他额头冒着冷汗,心里暗暗懊悔自己太过轻敌,如今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林尚书,你是认罪呢?还是招供呢?”慕容汐有意无意地提点提点。
林城的心里瞬间便通透的亮,他明白了在这场较量里他也不过是小角色,不应该做可怜的替罪羊,于是他飞快答道:“这制造私盐并非下官的主意,下官也是迫不得已,恳请宫主明查,放下官一条生路。”
“很好。”
慕容汐轻拍着雪渊的剑身,似是很是满意他的回答。
“明日朝堂之上,林尚书可要好好配合。否则,别怪本宫冷酷无情。”
一语毕,人已在十步开外,留给众人一个不寒而栗的倩影。
【第四节】
永安皇城。昭阳殿。
“清尘,今日并非十五,你有何事禀报?”早朝刚刚开始,皇上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皇上圣明!臣女正是有本要奏。”慕容汐施施然行了一礼,“臣女昨日按例巡察永安城各处产业,竟现有人暗造私盐,人证物证俱在。”
“什么!!!”皇帝一拍龙椅,额上璎珞哗哗作响,底下群臣纷纷跪了一地。慕容汐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请皇上允许人证上朝。”
王镖头被五花大绑着押上大殿之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连呼饶命。
“王镖头,让你贩运私盐的人,你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却记得他的样貌?”慕容汐威严地问。
“是,是,小人一定认得。”王镖头哆哆嗦嗦地答道。
“那你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指使你的人可在这些大臣之中。”
空气中一时寂静如死,人人自危,不知道未央宫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镖头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逡巡,盯得人格外不舒服,时间不知不觉间变的漫长起来。
“是他!就是他!”王镖头哑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叫道。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户部尚书林城沉着脸,一脸的尴尬。
“林尚书,你可认识这个人?”皇上的语气里透着十二分的危险。
“回皇上,臣奉命将桃叶渡口工坊里的货物交付于王镖头运送,其他的臣一概不知情啊,请皇上明查。”林城诚惶诚恐地匍匐在玉阶下。
“皇上,永安盐铁转运使段长海已经在这些工坊里搜到了不少私盐,现正候在昭阳殿外。”慕容汐顺势提醒道。
“宣。”
“臣段长海叩见皇上!”
“段长海,你确定搜查到的都是私盐?”
“回皇上的话,永安的官盐全是由昌平盐局统一运制,微臣一眼便能识别。这些私盐虽然潮了水,可是仍然可以分辨出颗粒较大,色泽较为暗沉,并且纯度较低,绝非官盐。”
“皇上,臣只是奉徐丞相之命来运送这批货物,臣并不知道是私盐啊!否则借臣三个胆臣也万万不敢哪皇上!”林城拼命地辩解着。
“哦??徐丞相?”
而这番话成功地将全部地注意力转移到了一直沉默不语垂在右侧的左相徐世昌的身上。而面对这突的诘难,这个老谋深算的徐丞相颤抖着已有些花白的胡须,身上的肥肉也剧烈地颤了颤,他激动地回应道:
“皇上,这事老臣绝不知情!这盐铁的制造运输向来是户部和未央宫专司之事,老臣实在不知有何人有这等本领胆敢运制私盐,老臣绝没有做过此等苟且之事啊!”
说罢,他又愤愤然地瞪向慕容汐,不满道:“清尘宫主,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何故这般血口喷人地冤枉老臣?”
慕容汐撇了下嘴,面无表情:“左相这话好生奇怪,本宫自始至终,何曾说过左相您一个不字?”
徐世昌抽了抽嘴角,表情满是忿恨。
就在此时,突然有官员跪在了大殿之上。
“皇上,臣乃负责户部的中书舍人杨舜羽。”
众人皆不明就里地看向他。在这当口,所有人都巴不得撇清关系,这样的一个掌侍进奏,参议表章的正五品文官,跳出来作甚?
“臣斗胆。今郡国有盐铁、酒榷、均输诸多垄断,与民争利。散敦厚之朴,成贪鄙之化!今日之事便是最好的例子。臣恳请,废除盐铁政策!”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炎朝开国轩辕帝登基之后不久,由于多方战乱未平定,国库空虚,急需充盈。便推行盐铁政策,将本来属于民间的盐铁业收归国有,由国家专营,国库由此收益良多。
新政初行,民间多有积怨,然轩辕帝铁血手腕,连斩一十八人,方使得新政不曾夭折。
终究,五州四海皆收复,征战连年,战火终熄。及至轩辕帝末年,盐铁便成为了百姓的一项重税。轩辕帝有心废除盐铁政策,奈何公卿大臣皆食髓知味,盐铁赋税乃重利,握住的权柄,无人再愿放手,此事便不了了之,一直心照不宣地沿袭至今。
而今,竟有人重提一百八十年前的旧事,再次触及所有当朝为官者的共同利益?
杨舜羽跪在那里,脊梁挺的笔直,铁骨铮铮:
“是以百姓就本者寡,趋末者众。愿罢盐铁、酒榷、均输,所以进本退末,广利农业,便也。”
兵部尚书刘翡立即跪下反驳:“北荒数度来犯,边防用度不足,昔年轩辕帝哀边人之久患,故兴盐铁,以佐助边费。今舍人欲罢之,内空府库之藏,外乏执备之用,使备塞乘城之士,饥寒于边,将何以赡之?罢之,不便也。”
杨舜羽针锋相对:“古者贵以德而贱用兵。今废道德而任兵革,兴师而伐之,转输粮食无已,使边境之士饥寒于外,百姓劳苦于内。立盐、铁,始张利官以给之,劳民伤财,莫非为众将之累累功名乎?此非长策也。故以罢之为便也。”
一语方毕,激起了众多武将的不满。
慕容汐也是蹙起了眉头。本来一切算计的天衣无缝,偏偏被这小子硬生生参和了一脚,如今重心已偏,倒是白白便宜了徐世昌。
“杨舍人。”出列的竟是从来都极其沉默的季卿扬。众武官见有人出头,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杨舍人体恤百姓,侠肝义胆,其心昭昭,季某佩服。”季卿扬一番夸赞说的很是诚恳,杨舜羽没有打断他。
“将军百战声名裂,一将功成万骨枯。披甲挂帅,季某问心无愧,不为功名利禄,不求流芳百世。只盼能以一己之躯,驱除鞑虏,使百姓安康,使四海升平。”
他的话说不上多么铿锵,却让人感觉边塞粗粝的风沙扑面而来。
金碧辉煌的昭阳殿里,少年将军低沉有力的声音久久回荡:
“杨舍人所愿,亦是季某平生所愿。”